番外上
朦胧的远山,在清晨的薄雾中倒映在江水中,犹如百里画廊,一路相送旅人。足足有三层的大楼船稳稳当当的拨开水流向前行驶,船头的甲板之上两人对面而坐,清风轻柔拂过脸庞,端的是一派惬意舒朗。 喝下一口闻人歌亲手泡的茶,汤樱深深的觉得,这次的出宫太明智了。 早该如此。 这次出宫游历,她才发现世界广阔,山川景色秀美怡人。皇宫虽然也好,但是远没有外面的世界来的精彩。 她们两人不赶时间,楼船顺江而下,走走停停,两岸青山连绵,依靠在一起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就算不说话也心中充实。 闻人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餍足如猫咪的少年,眼中柔情点点。 “船上需要买一些新鲜的食材,今日下船去走一走如何?” “也好。” 船继续向前行进,片刻后薄雾散去,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码头。吵闹声传来,码头上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两人上岸一问,才知道是到了江南的边界乌镇。 船上的御厨前去购买食材,汤樱两人则四处闲逛。 小镇不大,街道上,茶楼酒肆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此处人家住的都是灰墙黛瓦,小桥流水环绕,错落有致,和京城高阁相比,别有一番风情。 临近晌午时,两人随意的找了一个酒楼,到了二楼的包厢坐下。 今天酒楼里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大厅里人声鼎沸,不过听来听去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张员外家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算算时间,今天就是第五日,是那采花贼来的日子了吧?也不知道那官兵能不能保护好张姑娘?” “我看悬,之前那么多官兵出动,连那采花贼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啧啧啧·······” 采花贼? 汤樱挑挑眉,此处的采花贼这么厉害吗?大夏的官兵竟然如此无用。她招招手,命一名侍卫前去调查。 “皇上若是感兴趣,我们就去帮帮张员外,和那采花贼玩一玩。有侍卫们在,您只需要看戏就行。” 汤樱一听,好奇心瞬间上来,“你要怎么做?” 眼前人双眼发光的样子着实可爱,闻人歌欣赏了一会儿,才在汤樱的催促中接着说道:“找一名侍卫扮做张家女子的模样,您只需要稳坐大堂,看我们如何戏耍那个采花贼,瓮中捉鳖。” 他们带的侍卫和小小县城中的官兵可不一样,那个采花贼遇到他们也算倒霉。 “好主意。”不过,汤樱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容俊朗的闻人歌,心里倒是有个更妙的想法,“既如此,我们就去张员外家走一趟。” 张员外并不知道即将有贵人相助,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堂中,哀叹家门不幸。 虽说府衙里已经派了不少的官兵伪装成张府下人,就等着夜色降临,捉拿贼人,可那贼人似乎轻功极其了得,捉他的人连片衣角都没摸到。 官兵的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采花贼猖狂无比,每到一户都会在那家人门口放一束红色的花,到第五天的时候就会来取走那家姑娘的贴身衣物。 可恨,即使有时间布置,他们数百人,却一直都没有抓到他,连个画像都画不出来。他们府衙的面子都被人按在地上践踏的不成样子了。 听说有人说什么可以帮张员外家捉拿采花贼,一群士兵瞬间不淡定。这不是名目张胆嘲笑他们不行?!一伙人纷纷跑到前院,他们要看看,究竟是哪儿跑出来的人敢这么口出狂言。 大堂中,张员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群人。 面前的青年身穿玄色长袍,有些苍白的脸色丝毫掩盖不住他的优雅俊美。一头乌发用上好的碧玉簪挽起,手里拿着一把乌骨扇,举手投足间气度华贵,直教人与他对视都不敢了。 他身后那人更是看不明白了,相貌堂堂却脸色冷若冰霜,亦步亦趋地跟着青年。要说是仆从吧,穿的偏偏和那小公子是同色衣袍,若说不是,始终都落后一步,步伐谨慎。 他正处在迷惑间,汤樱开口了,“您考虑的怎么样?我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以一当百不在话下,就算抓不住那个采花贼,贵千金总是安然无恙的。” “更何况,由我们的人出面假扮贵千金,她的名声也不会受损。” 这位小公子自称是游历到此的富家少爷,听说这里有采花贼出没,特意过来帮忙。 真是热心肠啊!他活了这么久,看人极准。这位公子周身气势不是有钱人家能培养出来的,不过此人目光清明,坦荡磊落,他又只是一个小镇员外,有什么可图的呢? 张员外再三思量,点头答应,“也罢,就这么做吧,有什么需要的,二位尽管说。” “不过,您的侍卫这么多,您看看派出哪位?老夫好让人为他上妆。” “人选嘛······” 汤樱一手在掌心敲着扇子,一边审视着带来的侍卫。 侍卫们个个站的笔直,面色严肃,心里暗暗祈祷着不要选择自己。虽说是为皇上办事,可是这么丢人的事情,会被同僚们嘲笑一辈子。 “就闻人吧,如何?” 侍卫们瞬间屏息,都觉得还不如就选了自己。 选了都督!皇上选了都督!他们一群人若是不小心看到了都督身穿女装的样子,怕不是要自戳双目! 闻人歌倒是没有半分意外的样子,摇头无奈笑道:“若是奴才······” “等一等,这位公子呀,小女身量娇小,这位身材高大,装起来可一点不像啊。 老夫看来看去,只有小公子您最合适,您看这······” 张员外越说声音越小。 那位小公子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太敢说下去了。 闻人歌愕然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张员外,转头闷笑,“张员外考虑的颇为周到,不过我家公子身份尊贵,还是我来吧。” “不!我来。” 汤樱单手打开乌骨扇,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闻人歌,嘴角一抹莫名的笑意。 她又想到好玩的了······ 闻人歌在那目光中颇有些心惊胆战,皇上每每想到什么主意折腾他时,都是这副表情······ 汤樱和员外们商议时,一伙儿小厮模样的人正躲在大厅外的树木旁,眯着眼一脸不服气地看着。 “兄弟们,采花贼捉不住,这群人还治不了!走,让张员外看看,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拖后腿,屁用没有!” 一群有着正经编制的官兵,此时倒像是山间土匪一般。 “等等!你们站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 府衙里的师爷跑的满头大汗,不停摆手示意,他看着这一拿棍拿扫把的人,眼前一黑。 就知道这群没脑子的官兵,差点又给他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你们要去干什么?跟我回去!” “回哪儿?师爷你来的正好,看看我们怎么教训胡乱说大话的人!” “教训你个头!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知道那是谁吗!刚刚西厂手令到了衙门里,张家的事儿西厂接下了!那是西厂,什么胡乱说大话的人!” “快快召集人,跟我回衙门。西厂来了,那个采花贼插着翅膀也难跑!赶紧的,你,棍子放下!” 说来正巧。师爷说话间,张员外引路,汤樱一群人正向外走,一抬眼就看到,一群好像是张府的洒扫下人,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棍子,找不到棍子还有个拿着扫把的,一伙人好像正要向这边走来。 形迹非常可疑。 “你们是什么人?”闻人歌面色一沉,上前两步挡在汤樱面前,厉声喝问。 凌厉煞气扑面而来,几人吓的浑身一哆嗦,又想到这大概就是权势滔天杀人不眨眼的西厂的人了,面色苍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手里一松,棍子“滴溜溜”落在了地上。 师爷一看,完全指望不了这群兵痞,只能擦擦额头的额汗,对着汤樱等人拱手作揖,抖着胆子说道:“我们是此地衙门派来保护张家千金的,既然各位在此,我就先退下,等您的好消息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余下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拱手拜了拜,着急忙慌的转身离开,什么“教训”一类的话,再不敢提。 汤樱从闻人歌背后探出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