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开庭
依赖意味着什么?陆霜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依赖意味着让渡。他要让渡一部分自主权,去换取一时的懒惰和闲适。 这种话从赵鹤鸣嘴里出来还真是新鲜。 “好啊,我不想工作了,付铮好烦人,鹤少包养我吧。”陆霜明拱到他怀里,大鸟依人地撒着娇。 赵鹤鸣垂下眼睫,轻轻抚摸他的拇指,他知道这是陆霜明迂回的拒绝。 “那可不行,我一个小律师,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哪有闲钱包养小白脸。” 陆霜明低声笑了,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哎,没办法,贫贱夫妻百事哀,下辈子我一定投胎成豪门阔少,放十里鞭炮把你娶回家,这辈子就凑合凑合吧。” 榻榻米并不柔软,但赵鹤鸣却觉得自己滚在一团云雾上,陆霜明拿着一卷风筝线拴住了他,在地上蹦蹦跶跶地收线,叫嚣着要把他拽到人间。 其实他已经降落了,只是陆霜明不知道。 一周后,天气渐渐转凉,秋风像一把生了锈的刀,不锋利,但刮到哪里都会留下几道红痕。陆霜明忙完观潮app的上线,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瘫在家里休年假。 赵鹤鸣这边可没这么轻松,峥嵘矿业的案子终于开庭,启东派出了经验极丰富的老律师,业界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场以卵击石的笑话。 因为案子的社会关注度较高,法院决定将庭审过程在国家法务网上直播,赵鹤鸣特意戴上了口罩和假发,夹着厚厚的文件,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原告席。 启东的律师今年看起来年近五十,两鬓霜白,整个人像一根遒劲的藤。他抬眼扫过戴着口罩的赵鹤鸣,眼中一瞬闪过了轻蔑的神色,但很快被得体又专业的笑容取代,他颇有风度地主动上前和他主动握手:“赵律师您好,我是这次被告的律师程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赵鹤鸣很快把手收回,回敬一个虚伪的笑:“指教不敢当,您太客气了。” 相关人员陆续到齐,案件开始正式审理,赵鹤鸣指控峥嵘矿业的罪名是合同欺诈和伪造公章,矿工们作为人证轮番发言后,他出示了两名矿工的病情报告和合同,认为峥嵘矿业伪造公章,诱骗矿工非法开矿。 程锋从容不迫地一一应对:“首先,原告出示的合同并非峥嵘矿业签署,很有可能是中介公司伪造我司的公章进行诈骗。其次,并无证据证明这两位公民的辐射病与我司的矿采活动有关,我司并未开辟通往32号行星的航线,这些都可以在工商机关查到……” 赵鹤鸣抬眼确认道:“您确定贵司没有开辟通往32号行星的航线?”程锋胸有成竹:“32号行星禁止任何企业登陆,我当然确定。” 赵鹤鸣播放了一段视频,是12月3日望月港的登船录像,巨大的飞船停泊在港口,蚂蚁般的矿工们排成长队,正缓慢地涌向登机口。一个矿工路过镜头时正巧回头,面容被清晰地保留了下来。 “这段视频是一位热心人士透露给我们的,稍后会移交技术鉴定人员查看是否作伪。影响中出现的男子也是我们的证人,他同样因Ψ射线辐射患病。” 程锋的反应很快,他向法官抗议道:“我抗议,非法窃取的内部监控录像是无效证据。” 法官查验了一下视频来源,点头道:“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无效。” 赵鹤鸣轻声笑了,他转了转手中的笔:“虽然这是无效证据,但视频未经伪造。视频中的这艘飞船,”赵鹤鸣放大了船体上的号码,“是国家太空试验与开发中心专门为32号行星制造的,宇航局官网上有备案。A7号飞船有一层涂层,可以屏蔽32号行星独有的Ψ射线。望月港只允许启东旗下的飞船停泊,管理非常严格。这艘船出现在这里,还搭载这么多工人,启东一定是知情的。” 赵鹤鸣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法官一言不发地翻着资料,陪审团的交谈声越来越大。 直播留言区比陪审团热闹得多,关注过这件事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卧槽,启东直接把国有飞船停在自己港口?这肯定是联盟高层有人给开绿灯啊,32号行星上究竟有啥新鲜玩意” “启东飞船”的词条越爬越快,巨浪上科普前情、分析新瓜的帖子连成一片,和法庭上压抑的气氛对比鲜明。 “无效证据并不能被采纳,请原告提交其他补充证据。”法官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平静,赵鹤鸣没有继续纠缠,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我在峥嵘矿业递交给我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份诉状复印件,是峥嵘起诉一家中介的,法院应该还有原件。经过鉴定,这张起诉状中的公章,和我方合同中的公章是完全一致的,都不是峥嵘在国安局备案过的那枚。” 程锋眉头一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手里的那张废纸。赵鹤鸣熬了两天两夜,才翻完了那三麻袋材料,启东随便找了点废纸搪塞他,但他却认真仔细地看完了每一张,恰巧启东的自负绊倒了自己。假公章用多了,难免有用混的时候。 赵鹤鸣眯起眼睛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将诉状复印件递交给了法官助理:“我起诉的罪名是合同欺诈及伪造公章罪,我认为我方的证据足够充足了。” 陆霜明此刻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看直播,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他趿拉着拖鞋开门,三个警察站在门外,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拿着警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您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