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宿敌彩蛋if 失去理智主动骑乘/半诱奸
第二个恢复的感官是嗅觉。 因为他第二天醒来,便闻到屋子里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烟草味,很呛人。 他偏了偏头,克亚西就向他走过来,烟味于是更浓了。他于是发现这不仅仅是信息素的原因,克亚西真的在抽烟——克亚西对着他的脸,戏弄般地往他脸上吐了口烟圈。 好像是拉托高地特有的烟,那里地处荒芜,虽然是高原,但是异常地炎热,在那里居住的人经常会抽一种清凉的烟,那烟枪长长的一杆,看起来相当风雅。他以前和弟弟逃亡到那里的时候,他曾为了生计帮别人做过一段时间打手,他的雇主就很喜欢抽这种烟,那个雇主说,杀完人浑身燥热的时候,抽一管这样的烟,再舒服不过了。 他嫌恶地移开脸,听到克亚西传音发来的一声轻笑。 然后他好像端来了什么东西,把砚清扶起来,然后把那碗东西放在他的嘴边。 他“凝视”着那碗东西,用沉默无声地询问:这是什么? 克亚西道,“放心,没有下毒。” 这反而让人更加起疑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要躺下,克亚西却强硬地摁住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然后一股苦涩的液体就被渡进了他的嘴里。 原来味觉也恢复了啊。 他还没来得及反抗,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克亚西一抹嘴,朝他笑笑,“我自己也喝下去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砚清无语凝噎,翻身,干脆又躺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克亚西没再怎么对他动手动脚,他不再强制给砚清喂药,因为他都会主动自己喝。托他的福,这个药似乎真的有止疼的作用,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 他也绝口不提自己那天窝在他怀里哭的狼狈事,这让他很意外。按照克亚西的脾性,好不容易抓到敌人的糗事,应该天天拿来嘲弄才是。 他好像忘了这回事一样,除了来跟他说了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后面甚至没怎么和他说话。 他说,他们两个一起掉到了天壑底下,本以为会摔死,没想到一醒来就到了这间破败的屋子里。而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只是在不断重复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说,他们掉进了一个时空裂缝当中。 砚清对他的话相当存疑。时空的掌握在他们这个时代是一个相当无法匹及的高度,人类想破了脑袋,也弄不出可以改变时间的机器。 要知道,掌握了时间,那可就掌握了一切。 传言在上古时代,有一位大魔法师,相当精通时间魔法,她能任意地穿越在各个时间节点,她无心参与世界的纷争,但是兴趣上来了,又会随意地帮谁一把,全看心情,所有所有人都想拉拢她。 她来无影去无踪,后来便渐渐没有人见到她的身影,最后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说她自然死去了,也有人说她永远迷失在了时间的”穿梭当中。 在现在,空间魔法虽然相当盛行,但需要极大的天赋才能完成;而时间魔法在现在更是没有人会。 他不相信克亚西的结论,克亚西也只是耸耸肩,“当然,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你可以等你恢复以后自己看。” 也是,他现在看不见听不着,克亚西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的,与其和他较真,还不如想办法快点恢复自己的五感。 他于是开始练习重新说话。 他并非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因为听不见,失去了往常判断言语的通道,发声就变得艰涩了起来,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开口说话了没有,音量大小又是如何。 他经常一边摸着自己的声带,一边按着记忆里的口型发出一些音节,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一样。 他就这样在寂静黑暗的世界里,一个人寂寥地说着话,甚至不知道自己发出声音没有,每当他觉得有些累了的时候,克亚西会突然传音过来,内容无非就是“声音小了”或者“刚刚那句没说清楚”之类的,但是莫名地,让人有些安心。 对一个突然失去听力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世界里没有声音便没有交流,虽然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流的人,但是陷入一片完全寂静的世界里,也足以让人发疯。 只不过他在一开始有些苦恼练习说话的内容,他是一个非常没有浪漫细胞的人,没有读过多少文学作品,更别说声情并茂地背什么诗了。而他平时也不多话,真要叫他开始讲话,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于是干脆开始背诵他以前看过的军事和政治书籍,什么十大战役,什么社会契约,克亚西经常在他平淡无波的“主权是公意的运用,不可转让,不可分割,主权由共同利益所决定和约束,借法律而行动”当中,义无反顾地,睡了。 练了没有多少天,他就能自如地说话了,不需要依靠摸着自己的声带,也不怎么需要克亚西的提醒。克亚西长久地不说话,让他误以为克亚西不在,他背完了今天份的,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他于是哼起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他唱歌很一般,而且也很少唱,加上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个别音节唱得也不是很准。他哼得很小声,也没有刻意记住歌词,印象不深的地方就用音节带过去。 那小调低沉悠长,却又有些忧伤,像是独自一个人居住在空旷的草原,虽然自由,但难免会觉得孤独、会觉得太过寂寥。 他忘了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大抵是他还在流浪的时候。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几乎踏遍马克亚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大多数时候逃亡的路上去的,也有后来做了将军征战去的,对马克亚大陆可谓是相当地了解。 克亚西在这时候突然出声,“你去过拉托高地?” 砚清被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克亚西还在这里,一想到他刚刚还在听自己唱歌,有些窘迫,却又特意不表现出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克亚西就不说话了。他盯着砚清的脸,看了好久好久,又突然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砚清毫不客气地回复道,“现在搭讪都不用这么老套的话了。” 克亚西被他逗笑了,“我对你还用搭讪,难道还不能直接……” 砚清顿时警惕了起来,生怕他突然发疯,一个跨坐上来就要骑自己,但克亚西只是在他床边走了一圈,然后倚在门口抽烟。 他好像真的见过砚清。 他从小在拉托高地长大,虽然是条勉强还算高贵的魔龙,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估计是哪家的私生子生了不要,他也没兴趣知道,高贵的龙跟野狗抢饭吃都是家常便饭,拉托高地是什么地方,那都是野蛮人住的地方,要活下去,除非自己也变成野蛮人。 好在他从来没有什么高雅的志向,托魔龙血统的福,加上他分化成了一个少有的enigma,这让他的修行变得非常顺利,没几年就做到了拉托高地几个顶层势力之一。 有天,他看到巴伦会的首领巴斯图亚走了过去,身后跟着一个陌生面孔,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他新养的小奴,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当然也有喜欢玩小男孩的。他看了两眼,那男孩确实长得漂亮,黑发黑眼,眼里有种少年人的坚毅。 他觉得可惜,这么好看的小男孩就要沦落了。可是接下来他倒是经常在打场见到他,那个男孩出手意外地很利落,又快又狠,是个好苗。 他见到过那个男孩杀人。 他下手非常干脆,专挑致命的地方,一长枪下去,对方的血就飙到他脸上,他也不松手,一定要看着对方直直地倒下去、眼里毫无生气才罢休。 在月光下,鲜活而冷漠的男孩与残破混乱不堪的尸体行成鲜明的对比,场面怪诞妖冶到诞生出一种奇妙的神圣感。是的,生长在肮脏的土壤里的克亚西生平第一次想到“神圣”二字。暴力和血腥元素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可偏偏又加上男孩那张漂亮又毫无表情的脸,成为了一种异样的美学。 男孩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着警惕。克亚西却并不打算影响他的行动,只是朝他笑笑,然后吹了个口哨。 男孩不予理会,收起自己的长枪,然后拿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转身离开。克亚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哼了首歌。 那首歌叫,是当地的民谣。在很气很久以前,久到还没有神魔大战,天壑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拉托高地原本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的人们歌颂自然,歌颂自由来去的风。歌里有对自然最淳朴的赞美,也有对天地苍茫之间的孤独。 当时唱出这首歌的人们可能没有想到,神魔之间的争斗会让天壑降临人间,从此拉托高地被强行切断了和马克亚大陆之间的联系,战争也让丰腴的草原变成荒芜炎热的高地。 男孩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脚步一顿,稍微听了一会,最后还是离开了。 克亚西于是想把人从巴图斯亚那边挖过来,那巴斯图亚怎么都不愿意,他也就渐渐放弃了,后来那男孩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他还记得月光下男孩的侧脸,而男孩则记住了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