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太进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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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太小太太!时候到了该起床啦!” 小楼在门外敲着门,莫林揉揉眼睛,发现天还未亮,不过外头热闹到不行。有张罗着清点小菜的,有聊着天打扫后院的,还有便是小楼那一刻不停的唠叨声。莫林刚把人放进来,便被迷迷糊糊摁在凳子上打扮。 门外杂七杂八的吆喝,吵得屋里人越发心焦。莫林皱眉看着小楼在他身上各种摆弄,有些忍不住:“会不会太紧了点,好难受啊。” 小楼用力勒了勒缠在小太太腰上的皮绷子,咬牙道:“这样穿……好看!” 莫林一口气闷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直到面色都憋到发紫为止,他才终于穿上了那件大红色的褂裙。 脖颈修长,衬在大翻领里头显得愈发白嫩纤细。褂上的喇叭袖里也伸出两节嫰藕小臂来,然后便是那被紧紧勒过的纤腰。小太太下身围着带了刺绣的红色缎裙,宽松裙摆下探着脚脖子,再往下,便是一双赤裸的脚踩在垫上,动来动去似是有些不安。 “这样能好看吗?”莫林喘不过气,他摸了摸裙摆,转了两圈,持怀疑态度。 小楼咬着指节看了他一会儿,呀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她从柜子里拿了两块胸垫给他:“还差这两个,便完美啦!” 莫林眉头直抽,解开褂子勉强把这两玩意儿贴在胸前,又将褂穿回去。小楼赞叹一声,转身给他拿鞋。 这鞋也是红色的,他这一身肯定特喜气。莫林叹口气,坐在床边穿鞋,突然听得门被谁轻轻敲响。 “姨太太可准备好了?” 小楼被吓得手一颤,大惊小怪地叫着:“完了完了,这妆也没化!来不及了呀!”她说着抄起另一只鞋便将莫林的脚使劲往里塞。 门外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无事无事,宾客还未来齐,只是老爷交代,命小的给姨太太送点东西来。” 小楼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她让莫林坐床上莫要出去见人,便自己去开门了。 莫林给自己松了松腰,又给胸前两块布垫挪动了下位置,乖巧地等在床上。还没坐一会儿,却是突然听到门口一阵闷响。 “小楼,东西拿上了吗?”莫林探头去看,房门被屏风挡住,他只好站起身走过去。 才刚绕过屏风,便看到小楼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跟前还站着一名面容俊秀的男子,只是不论看上去再如何俊秀,表情也尽是疯狂。 那不是周月还能是谁? 周月收起手上沾满迷药的布帕,又从腰间抽出把刀来,向他扑了过去。 莫林一个疾步往边上退,下意识便抓住了周月的腕,他有些害怕。白刃近在眼前,仿佛下一瞬便要捅上来狠狠剜了他的面。 周月面目狰狞,恶狠狠瞪他,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老爷才不会那样对我,定是你这狐媚东西哄的老爷团团转!我今日要毁了你这张脸,看老爷还如何疼你!” 刀尖抵上莫林脸颊,一阵刺痛,几滴血珠竟就这样滚落下来。 莫林往窗边靠,直至退无可退。他冒着冷汗声音颤抖道:“不是……我……” “什么不是?自你那日闯进来坏了我与老爷的好事,他便不再像以前那般待我。平日里老爷最疼宠的人是谁你大可出去打听打听,是我周月!凭什么会变成你?凭什么!” 发疯的人力气最大,莫林快要抓不住他,感受着脸上尖刀带着往下剌的凶狠气势,他有些无奈地闭眼静静等死。 还没拿上金条,还没隐居养老呢……真是让人遗憾。 莫林感叹完,脸上的重压突然撤去,他睁开眼,看见张文野掰着周月的手,表情有些可怕。 前来看热闹的下人没几个,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太不起眼了。周月悄悄的来,所有动静都掩藏在外面的忙忙碌碌里,莫林也没有大声呼救。要不是张文野想起来还有样东西没给小太太准备上,大概喜事是真的要变丧事了。 周月被张文野抓住手腕的那一刻,便面如死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红唇颤抖,似是有很多话都已挤到了喉口。 他想问老爷为何他与莫林同样是男人,宁愿娶这个寡淡的瘦小伙子,也不愿娶他这个周家小少爷。他想问老爷既然没把他放在心上,为何之前要百般关心照顾,让他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他想问凭什么,他真的想问。 但还没等他吐半个字,张文野只是皱着眉低声吼道:“要疯别跑这儿来疯。” 周月笑了:“疯……哈哈哈我疯……张文野你好狠的一颗心啊……” 张文野皱眉,似是不满于他直呼其名。 “那年我刚过十八,你便将我诱哄入府,说要带我玩些好的。我听了,夜里委身于你,你夸我漂亮,夸我香软。” 周月眉头一挑,嘲讽道:“如今才知道,这话原是你对每任情人都说过的。你心好大啊张文野,能装下好多人。” “不过仔细想来,心确实不大,大的是那扇门。心倒是向来只能装下一人,但在里头住过的每一位,哪个不是死死把着门框,免得自己摔出去,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周月喋喋不休地说,开始回忆起曾经的风月来。莫林看了一眼张文野,他表情仍是淡淡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半敛着,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莫林他不在乎周月说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他本就不是为了老爷的情和爱。脸痛的厉害,血仍是在缓缓地流,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渗出来。莫林皱眉,有些无措。 周月见莫林表情,以为他是在气愤张文野的多情,大笑起来:“你可后悔,嫁给这样一个人?一个男人做姨太太又如何能长久,迟早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人顶替上这个位子……” 他不知道莫林身子的秘密,也不知道老爷娶他其实另有用途。在周月眼里,莫林不过是张文野众多想上位情人的其中之一罢了。 时辰被周月浪费颇多,管家在门口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来催。 张文野嗤笑一声,将人拽出去扔给几个彪莽大汉,道:“把他送走,哪儿来的扔回哪儿去,别让他再出现在张家。” 周月开始歇斯底里,他挣扎着,哭叫着,胡言乱语着他与张文野的过往。直至后门重重关上,一切恢复原状,要不是莫林脸上被真切地划了一道,倒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文野回屋,走到莫林跟前,拨开他摁在脸上的手,皱眉道:“怎的这么严重?”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那刀在莫林挣扎时被挑了两下,撕裂了,血流的有些多。 莫林沾湿帕子往脸上擦去,有些苦恼:“还要出去见人,这可如何是好……” 小楼吸了迷药,被扶回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没人给他妆扮,还有脸上这伤,慎人得很,再加上大喜之日见了血,着实有些不详。莫林想到这里,叹口气道:“抱歉老爷。” 张文野接过帕子给他擦血淋淋的手:“你跟我道歉做甚?”他唤管家拿了些药来,给莫林敷上。 莫林眨了眨眼,疑惑:“今日不办了吗?” “办,为何不办?”张文野终于想起了来这儿的正事儿,他拿出一块大红绸缎给他。莫林接过去,抖开盖头,顺从地蒙在了自己头上。 因着娶姨太太没定什么规矩,况且莫林本就住在府内,便免去了接亲。莫林披着红盖头,坐上一顶小轿,从大院儿侧门被送了进去。 姨太太入门不用拜堂,走个过场便好。 莫林被张文野牵着往前走,穿过人群。他有些恍惚,这一来二去的,自己竟是也成了亲,虽然只是个姨太太。这是他从未奢求过的东西,一时心里竟也有一丝触动。 莫林听着张文野一个个的去同那些宾客寒暄客套,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有些紧张,拉着老爷袖子的手更紧了些。 “能让张老爷娶进门的姨太太,会是个多美丽的姑娘啊……”一双皮鞋停在跟前,莫林隔着盖头隐约看见一个油胖男人的轮廓,他安静地又低下头,等老爷去处理。 谁知这人竟是抓住了红盖头一角,然后便是要掀开来。 莫林惊慌,微微后退,张文野一手扶他,一手抓住那人的腕,虽还是笑着的,话语间却不再客气:“佟老板这是做什么?” 中年胖子被抓住手倒是没恼,他笑了两声,说:“这不是好奇嘛,想睹一睹芳容。” 有个小厮小跑过来,低声在胖子耳边说了什么,许是告诉他红盖头不能乱掀之类的,那胖子才抱歉拱手:“真是对不住了张老板,前段日子才回国,不太懂这边的礼数,还希望张老板不要怪罪。” 张文野揽住莫林的肩,假笑着应和两声,便带着人打算离开。还没走几步,身边小太太轻轻叫了一声。 张文野低头问他:“怎么了?” “……没事老爷。” 莫林往前快速走着,似是要躲些什么。 方才路过那肥胖男人时,他清楚地感受到臀上软肉被捏了一把,浑身汗毛直立,赶紧与老爷凑近了些。 宾客们都在吃酒,张文野叫人把姨太太送到新房去,便出去敬酒了。紧绷许久的莫林松了口气,正想退下,却听到门口一阵骚乱。 “怎的了怎的了?” “好像是一个乞丐……” “连乞丐也来讨喜头了,张老爷这场宴办的可真真妙啊!” 莫林被喜婆扶着走了两步,身后议论突然变了。 “那乞丐竟是老张老爷?” “什么,老张老爷不是早已归西了?” “呀!那乞丐将张老爷扯住了!他要做什么?” 莫林回头想掀起盖头看看发生了何事,被身旁喜婆拦住:“哎哟!这盖头只得老爷来掀,您可万万不得乱动啊!” 他只好乖巧地垂下手,然后被带进一间屋子。这是张文野安排的新屋,也算作日后姨太太的卧房,他静坐在床上,蒙着盖头,揪着腿上的裙子,心跳如擂鼓。 新房里丫鬟喜婆收拾完东西便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莫林一人。他有些饿,但方才喜婆不让他吃东西,说是为了洞房时新郎官不闻到嘴里食物的味道能更专注。莫林被她说的害羞,支吾半天不再开口。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日下来又饿又困,莫林忍不住闭上了眼,歪了脑袋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一直到夜里,屋外虫鸟叫着,宾客喧闹的声音也逐渐消下。房门被狠狠撞开,莫林吓得浑身一颤,随后便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男人醉醺醺地关了门,向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