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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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褚容思帮着照顾孩子,岑琰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清闲,有了空闲,岑琰就在望舒城周边置起了产业,在城里买了几间铺子,又在城外买了五百亩地,准备建庄子。 这是从双胞胎出生之后他就养成的习惯,每生一个孩子,岑琰就会想方设法的多置些产业,这么多年下来家业倒是攒了不少,只是大多在京城周边。 秋去冬来,转眼就到了十一月,西疆的冬天十分干冷,到这儿了之后,岑琰几乎足不出户,今年更是,岑琰最近一直觉得困倦,一点都不想动弹。 他不想出去,可刚刚一岁多一点的泸儿在屋里根本呆不住,无论屋里有什么玩具,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只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玩。 “嗲嗲,出…出…玩儿!”最近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外面一片银白,泸儿没见过,自然好奇,话都说不清楚就指着窗外,嚷着出去玩雪。 岑琰自然不同意,外面天寒地冻的,孩子还小,身子弱,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见爹爹不同意,泸儿就转而向褚容思撒娇,“阿大,去,出,白白,玩儿!” 褚容思对小儿子的撒娇一向没有任何抵抗力,觑着岑琰去理账的时候,父子俩就偷偷溜到了外院,在雪地里疯玩了一通。 下人报与岑琰的时候,岑琰正在整理账册,这几年也相继置了些产业,快到年底了,就翻翻看看,听下人回报父子俩去玩雪他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褚容思是个孩子奴,几乎泸儿所有的要求他都会满足,所以他只是淡定的吩咐下人准备好姜汤,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就给俩人灌了下去。 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儿,却没想到,两天之后的夜里,泸儿发起热,唤来小林大夫诊治一番,大家都以为是之前受了风寒发作了出来,就开了药,岑琰慢慢喂给孩子。 因为孩子小,所以小林大夫开药的时候特地减了点分量,所以见效比较慢,这件事岑琰也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太着急,但没想到,三天之后烧还是没退下去。 这下夫夫俩着急了,赶紧叫来了小林大夫,小林大夫先诊了脉,之后又将孩子衣服脱了检查了一番,寒战、高热孩子已经昏迷了,腕部出现皮疹。 小林大夫赶紧将夫夫俩拉出了屋子,神态严肃道:“王爷、将军,小公子这怕是天花啊!”岑琰闻言根本就站不住,差点当场昏厥,褚容思在后面撑住了他。 褚容思比岑琰要坚强一些,扶着他,看向小林大夫,问道:“小林大夫,对于天花,可有良方?”“之前倒是救治过天花病人,小人这就与军中几位前辈商议一下。” 褚容思点点头,吩咐亲随去郊外军营请几位老军医过府,之后小林大夫又交代了一下下人如何防止天花传染,就急匆匆去了前院等候几人。 岑琰在褚容思怀里逐渐缓过神来,慢慢站直身子,道:“我幼时生过天花,不会被传染,我去照顾泸儿,你去查查,泸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就得了天花。” “我自幼在王府各种招式都见识过,泸儿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每件衣物都有迹可循,如今的望舒城内并没有一例天花病症,泸儿得天花绝非偶然,去查!” 褚容思点头,“你放心,若是查出真的有人胆敢谋害咱们泸儿,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你照顾泸儿要小心,你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儿!” 岑琰点点头,就召集了院子里已经得过天花的仆役,带着赶来的大夫们,抱着泸儿去了城外刚盖好还没人住的庄子里,在那里隔离治疗,省的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 过了两天,泸儿开始发脓疱,泸儿太小了,总是忍不住要去抠,没办法,岑琰只好整日整夜的看着他,并且在他手上戴了一个软布做的小手套,防止他抠破脓包。 不过三天时间,岑琰就瘦了一大圈,泸儿今天发起了高热,食不下咽,连药都喂不进去了,岑琰十分担心,“林大夫,泸儿究竟怎么样?” “王爷,小人说句实话,如今其实也没什么药方能保证小公子一定痊愈,不过,小公子身子还算健壮,我们是先用‘透喜汤’将小公子的痘症诱发,之后再用痘苗。” “这是民间防治天花的法子,取天花者的痘痂研成细末,加上樟脑冰片等吹入小公子鼻中,之后再开方子用清化汤,外上八宝丹等治疗,如若能好转,小公子就无恙了。” 岑琰闻言,也不知是喜是悲,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好好照顾孩子,七天之后,泸儿的病症终于有所好转,岑琰放下心来,当天就累的晕倒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天已经黑了,岑琰撑着又要去泸儿房间照料,小林大夫制止了他,“王爷,您还是要以自身为重,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了。” “嗯?双…你是说我有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您身子不好,所以胎息有些不稳。”岑琰有些惊诧的抚着小腹,的确有些凸起,难怪他最近一段时日十分困顿,可是…… 泸儿还在病中,那是他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他已经顾不上肚子里这个了,瞬间就有了决定,“不行,泸儿还需要照顾,至于肚子里这个……就看他的命吧!” 之后岑琰继续照顾泸儿,只是行动间开始小心起来,饭食即使吃不下也强迫自己往下咽,也尽量不熬夜,肚子里的孩子虽说胎息还是有些弱,倒是怀的挺稳当。 在庄子里住了二十多天,泸儿终于痊愈了,只是脸上和胳膊上留了几个斑点,但小林大夫说,孩子年幼,等长开了,斑痕就会淡化,大一些还可以涂一些祛疤的药膏。 岑琰听闻此言也就放下心来,泸儿虽说已经痊愈,但身子还虚弱,需要调养几日才能上路,所以岑琰只是吩咐下人开始打包,准备过几天就回城。 泸儿痊愈了,褚容思那边也查的差不多了,大夫们查验过,泸儿的天花是从一件衣服上传染的,这衣服上有干了的痘印,明显是出过天花之人的衣物改的。 那衣服是件细布衣裳,平常岑琰根本不会给泸儿穿。他将泸儿身边人几乎都过了一遍,最终将嫌疑锁定在岑琰在西疆新买的小厮——年糕身上。 他是唯一一个接触过泸儿衣物,又找不出任何理由的人,而且他也是在泸儿感染天花前几日,唯一一个出过府而且拿回一个包裹的人。 一番严刑拷打下来,年糕还是什么也不肯说,最后勤亲王府的侍卫长出了个主意,将人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周围没有任何人经过,连每日送饭的仆役都有哑疾。 过了四天,那人终于坚持不住了。他招认说自己是玉寇皇室的探子,从小就潜伏在单枳,单枳国破之后,机缘巧合被岑琰买回了府。 这次的事情起因也是因为玉寇国内王室中有一部分人惧怕大徽的实力,这其中就有年糕的主子,他们想通过泸儿让褚容思染上天花。 知道前因后果,让他签字画押之后,褚容思就将年糕关押起来,之后他又顺藤摸瓜,捣毁了好几个各国细作在望舒城内的据点,一时城内风声鹤唳。 本来这些应该归西疆总督管理,但新上任的总督是个人精,知道此时的褚容思如同一只护崽的雄狮,不能轻易招惹,所以就默不作声。 这番动作也引来了西羌各国的反弹,大动静他们不敢再弄,就一直在暗中环伺,将岑琰回程的日期摸清之后就在城外候着,准备借着岑琰,给褚容思一点颜色看看。 褚容思自然也预想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在岑琰回程之日早早就去城外迎接了,并不准备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当日的确没人能接近岑琰的车队,但有一个刺客却十分不甘,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弟兄,难道这次也要铩羽而归,那徽朝在西羌恐怕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索性心一横,就朝着车队里被拱卫在中央的马车的马射了一箭,也许是太激动,这一箭射偏了,马没死,却因为受伤而癫狂起来。 没多久就将马夫摔下了车,岑琰就坐在这辆车里,感受到马车的颠簸和外面马儿不正常的嘶鸣,他紧紧抓着车厢壁,尽量保持身体平衡。 可惜天不随人愿,随着马儿的冲撞,缰绳断了,马儿脱缰而去,岑琰顺着马车的坠势滚下了车,肚子不停的磕撞到马车上、地上,岑琰发出声声惨叫。 “啊——!不要…我的肚子…孩儿…啊——!不…呃——!”褚容思将人搂在怀里的时候,岑琰不断呻吟着,身下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看见妻子身下的淋漓鲜血,褚容思才反应过来,岑琰恐怕是又有了身孕,可看到他如今这样流血,褚容思心里有些发慌,这孩子,还保得住吗? 回府之后,在小林大夫的帮助下,岑琰娩出了死胎,清理干净了胞宫,而且小林大夫说,这次胞宫受损,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孕了。 失了孩子,岑琰消沉了许久,时常自己摸着肚子沉思,褚容见将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哄着他:“豫瑾,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有我陪着你一起!好不好?” 许是褚容思难得温柔的语调打动了他,也或许是岑琰的确需要发泄,他趴在褚容思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照顾泸儿的时候他一直乖乖的呆在我腹中,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这么乖,我却保不住他,我不是个好爹爹,我不是……” 哭过之后,岑琰舒坦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会突然放空发起呆来,但总体上来说,并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消沉,这是好事。 再加上泸儿那日受到惊吓,病情又有些反复,岑琰忙于照顾,倒是渐渐不再提起那个无缘的孩子,褚容思在郊外建了一座坟茔,将那团血肉葬在那里,以供夫夫俩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