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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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过后,路学几乎每晚都能听见林曼出门的声音。 这些天路学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故意用电脑外放了些音乐或是电影,营造出了一种热闹的氛围,但实际上播放的内容,路学压根就没有过多的去注意。 窗外灰蒙蒙的,天好像快要压下来似的,路学在书桌前发呆,脑子混混地想着,这天怕是是要下雨了吧。手上却漫无目的地在桌面上划着不成形状的圆圈。 其实路学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林曼在这个城市没有过多认识的人,所以他就是跟路广遥出门了。但他潜意识还是第一时间选择欺骗自己,猜忌和嫉妒的情绪几乎吞没了路学,这实在太扯了,他不想去相信自己的父亲跟林曼之间能有什么,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那种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氛路学没法装作看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冷漠实在叫人难以习惯,尽管路学这些天几乎没能看得见林曼更别提跟他进行日常交流。但家里各处都有林曼的影子:路学房间里有林曼落下的口红,和他喜欢搭配在长裙外面的小外套;卫生间能看到属于他的洗漱用品,还有先前他总喜欢在路学洗澡的时候不敲门闯进去拿东西,然后还非要打趣他两句;去厨房喝水也能想起之前林曼高举双手去取奶粉袋子的样子,衣摆随着动作往上移动,露出一截白净劲瘦的腰,洁白又性感,路学还记得自己曾问过林曼的,怎么这么晚想起来冲奶粉喝,那时候他笑着,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他睡不着。 这么回忆起来路学才发现,林曼似乎每天都睡得很晚,之前是很晚才入睡,后来路学发现林曼干脆在半夜时光着脚丫,跑到露台上去吹风。但是路学从没听他主动提起过,也不知道他睡不着时除了吹风还会做点什么。 他其实一点也不够了解林曼。路学心里想。 林曼从别的城市来,又比路学年长几岁。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由林曼一步步引导着,路学对他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他带着一身的未知,却好像已经非常了解路学了。路学每一次每一次都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动着情绪。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些天来路学作息一直很混乱,常常是夜里睡不着,导致从第二天中午开始入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某天睡醒了,路学刚巧看见林曼正在门口登上细高跟,路学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出去,朝林曼随口招呼了句,“出门啊。” 林曼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将鞋子仔细穿好,头也没抬,语气冷漠:“嗯。” 这会儿路学才猛地反应过来,而后抬眼一瞅,直接跟站在门外等林曼的路广遥撞上了目光。 “爸......”路学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同时开始后怕。虽然按照往常他也不会跟林曼说什么别的不得了的话,但当三个人在同一处时,路学就总是没由来的心虚。 路广遥却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笑着朝路学点了下头,而后打量了路学半晌后开口叮嘱了一句,“作息紊乱,对身体不好。”哪怕本意是在关心人,语气里也仍然是一股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又好像是冷酷的医生在没有感情的下结论。叫人听了就不自觉地想要皱眉,尤其是血缘亲人。好在多年以来,路学已经习惯了。 “好。”路学尴尬地抬手摸摸自己一头杂乱的头发,眼神佯装不经意地瞥了林曼一眼,刚巧他也正盯着自己,但仅仅是一瞬,林曼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和波动,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扫视房间的死物一样。那副表情,路学差点要以为那一瞬间的对视只是他睡昏了头后产生的错觉。 随着车子启动的微微震动,林曼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路广遥这么多年来,从没让林曼坐过副驾的位置,自然,林曼也没有主动提出过这样的要求或是问过。只是在路广遥第一次载林曼的时候,他抱起小小一团的人塞进了后排的座位。 但有时林曼也还是会忍不住好奇一下,想知道林芸有没有坐过,但他也没有问过林芸,自从自己大学毕业跟着路广遥离开家乡后,两个人就几乎断了联系。林曼努力忍住联系母亲的欲望,他想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无论如何也要忍下。 这场计划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你们吵架了?”路广遥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瞧了林曼一眼。 他看到林曼望着窗外发了会呆,而后才简短的回答,“没有。” “你不是说要跟他和平相处吗?” “......”林妈妈没接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在路广遥面前谈及自己的路学的相处,就好像花花公子的一个床伴跟他谈论起伪装成好友的另一个情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叫人心虚的事。 尽管林曼完全没有把路广遥当作床伴来看待,但心虚程度绝对比得上。 好在路广遥似乎只是一时兴起问的,没有再就关于这件事谈论更多的。 林曼之前就发现,路广遥似乎是个很仔细,做事也很谨慎的人。他不太清楚这跟感兴理性是否有必然的联系,但他只知道,在这一点上来说,路学跟他一点都不像。 尽管路学常常给林曼带来惊喜,但他让林曼有一种可控感,他在路学面前可以放松,也可以安心打盹,但路广遥不行。路广遥似乎永远让林曼充满不安感和压迫感,无论如何,林曼觉得他对路广遥的认知永远存在一块不可知的领域。这让他永远充满防备。 “困得话可以睡一会,”路广遥对后排的林曼说着,“这几天事儿很多。” 窗外一家美术用具店掠了过去,林曼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打翻了路学的调色盘,有空应该送他一套新的补偿一下的。而后又想起他沾了颜料的外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清理干净。 “小曼?”路广遥沉声唤。 “啊,”林曼如梦初醒般的,眼神有些慌乱的眨了眨,“嗯,不用。” 路广遥不再说话了。林曼收拢手指,揉乱了熨烫妥帖的裙摆,耳根子热热的。 他刚才竟然一直在想路学。他最近老是在想路学。 天气越来越闷热,混混度日几天的路学也终于憋不住,出门去画室放松心情了。 这种温度实在热得人没法集中,路学只觉得各种各样的小事在他脑中嗡嗡作响。勉强在画板前坐了一下午,路学盯着自己的“作品”,烦躁地一把扯下来揉成团丢在脚边的袋子里。 回家时路学注意到地上有一滩一滩的小水洼,扑面而来的风不仅凉爽了不少,还混了一股子潮湿的泥土气息。应该是下过雨了,路学一边想一边惊异于自己竟然还是在画室待了这么久,同时狠狠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学下了公车后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逛,就这样想起了林曼。上一次从画室回家还是跟林曼一起,还没等路学回忆完,手机却猝不及防的打断了他的思路。自从他毕业后就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路学有些纳闷的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林曼的号码。 愣了一瞬,路学把手机调了静音,本想忽略掉。但当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的一瞬间,松手的动作又是一顿,最后还是掏出来,一边在心里啐自己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林曼轻柔的声音传过来。 路学没说话,静静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大概是没听到回应,那边顿了大约几秒后,甜腻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老公,”林曼短促的呼吸了一下,“亲爱的你要来接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