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藏于心的情愫
裴子峥被人叫去了天台。他不愿意——都快放学了，去什么天台？况且天台不是早就被锁起来了吗？ 那些人早已做好了准备，拿着几张合成照片恶狠狠地威胁他上去。照片基本上全是伪造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他还是跟着去了——照片上的人不是他，而是纪远。也不知道这群人从哪得来的消息，晓得他和纪远关系好。 天台确实被校方锁好了，裴子峥刚到的时候他们在撬锁。 裴子峥走路很轻，他们也没注意到——毕竟他们正在专心致志地撬锁。于是，他就这样乘人不备悄悄拿走了一个同学手上握着的照片。 照片里的内容完全不足以威胁他，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因为，那是纪远。 照片中的少年大概十五岁，发丝凌乱，一向干净的脸沾染上刺眼的血迹，左脸有一道细长的伤痕，暗红的血液自伤口流出，染了白色的衣领。他右手紧紧握着另一个人的衣领，眼神凶狠，左手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了。 除了这张比较清晰的照片，其他都是模模糊糊的，勉强能看清纪远的五官，很明显是偷拍的。 裴子峥皱眉，冷声道：“这些照片从哪来的？” 那同学现在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怒道：“照片还给我！” “我问你，”裴子峥丝毫不畏惧，脸色阴沉，“照片谁拍的？” “还我！”同学被他的气势吓得一缩，却还是低头怒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柔弱男生。 裴子峥没耐心了，立即转身离开。他拿照片的时候顺便顺走了一个打火机，现在正往厕所走。他边走边打火，也不管身后追他的人，走到厕所的时候照片基本上烧光了，他便直接把剩下的扔厕所里，按下冲水键后才不慌不忙地转身看身后围着他的一群人。 “你烧了又有什么用？我还有备份。”为首的男生应该是这群人的老大，头发硬得像刺猬，中间秃了一小块，只有几根稀疏的头发。他嗤道：“到时候我把照片发到网上，看看网友会这么说他。校园欺凌可是不小的罪名呢。” 裴子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压着怒气说道：“你想要我怎样？”他不知道之前纪远做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纪远绝不是恃强凌弱的人，一定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才会反抗。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你和我们道个歉，我叫你的时候随叫随到就行了。”男生语气嚣张，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哪里不对。班上人都这么对裴子峥，那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被人孤立，他活该。 “不可能。”裴子峥断然拒绝。 “那就打到你答应为止！”刺头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小弟上来。那些所谓的同学一个个凑上前去，拎起裴子峥的领子就准备揍人。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出现，裴子峥愣了愣，他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纪远冷着脸，右手紧抓那人的手腕，直接踹了一脚过去。他紧张地转过身，仔仔细细打量裴子峥，语气里带着些后怕：“出什么事了？身上有没有受伤？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裴子峥轻轻摇头，细声细语地说道：“我没事。”虽然他很想问照片的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刺头见他来了，心里有点怂，但面上还是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他打开手机，指着那张照片大声说道：“纪远，我手上有你打人的证据，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把这些照片放网上去。” 纪远蹙着眉，满脸阴沉地朝刺头走来。待走近了才看清那张照片。 他绷着脸，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删了。” “你叫我删就删？”刺头越发嚣张，“我手机里多的是，放心，删不完的。” 纪远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一双含情的眼睛冷下来的时候更显得无情，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里面夹杂着细碎的冰碴。他盯人的时候透着几分凶恶，粗看像冷着脸的缅因猫，细看却像一匹被惹怒的狼王，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前来用力撕咬。 刺头被盯得发毛，语气也不由得带了些讨饶的意味：“好说好商量，只要你不动，我就不会发。” “手机。”纪远启唇，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意。 刺头身子一抖，身体赶在大脑思考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双手捧着手机，哆嗦着把手机放到纪远手里。 手机还亮着屏，纪远手指敲敲点点，迅速清空了那些照片，连带着备份云盘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于是，等那刺头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重新塞回了他手里。 刺头面色复杂，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了一种人，一种即便是已经分化的Alpha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的存在——SSS级Alpha，尚未分化就已经秒杀绝大部分Alpha的存在。 而纪远，就是这种存在。 虽然他以后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招惹纪远好。 这边，裴子峥手指紧紧抓着纪远的衣角，低声问道：“哥，那些照片怎么回事？” “基本上都是假的。”纪远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出厕所，“这么多照片里面，只有一张是真的。” 裴子峥沉默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纪远不咸不淡地说着，仿佛在说着什么家庭琐事，“你刚入学的时候，有人在背后说你，我听不过去，就给了他们一个教训。”纪远没说的是，那些人究竟是这么诋毁裴子峥的，甚至还有人以此来意淫他，骂他贱，说他恶心。后来那些人又偷偷找上了几次，全被他一一解决了。 裴子峥的手紧了紧，垂下头靠着他，脸颊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气，像是在恼怒纪远的隐瞒：“我才不信你说的，那些人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纪远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掏出块糖塞进他手里，柔声道：“吃块糖，我就告诉你。” “？”裴子峥一脸疑惑，还是乖乖接了过来。 于是纪远就含笑看着裴子峥的脸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表情相当精彩。他贱兮兮地凑上前问：“好吃不？我姐昨天给我的，还是新出的口味。” 裴子峥忍着那股又苦又酸的怪味，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看来这话是问不成了，纪远存心不想让他知道，还专门挑了颗糖来整他，随时准备转移注意。 这未婚夫，不要也罢。 在纪远的保护中，裴子峥度过了安安稳稳的初中生活。甚至到纪远高三那年分化，离开了这所贵族学校以后都没人再敢欺负他。 后来纪远去了Alpha学院，那里专门给Alpha上课。纪远分化得晚，可以说是新学员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他花了不少时间才跟上同龄人进度，然后顺理成章地跳了好几级。 在选择专业那天，他毅然选择了军事学，顺利通过了笔试及训练，考进华国第一军事学院，踏上了从军之路。 军校里的训练很严，不能随意进出，一个月只放一天假，他只能挤出半天都时间来看裴子峥，剩余半天去看看父母。 裴子峥曾问过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产不管，非得去参军？或许安安稳稳才是他们想要的，但纪远不一样，他想要的是在战场上获胜嘶吼的傲然底气，是浴血奋战的淋漓快感，是击退敌人的引以为豪。 他是SSS级Alpha，骨子里有着原始的血性，除了靠自家Omega的安抚，那就只有不断的战斗与思考才能压住了。 裴子峥分化那天是纪远陪他的。 那天父母不在，纪远又恰巧来他们家。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纪远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纪母的陪同。 二十岁的青年提着两箱水果，脸上带着些尚未褪去的青涩，步子沉稳地走进裴家家门。开门的是裴子峥，纪远把水果放好后环视了一周，问道：“叔叔阿姨呢？” “他们前两天出差了，要过三天才能回来。”裴子峥努努嘴，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那……”纪远从袋子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他，“这是你的。” 裴子峥习以为常地打开盒子——纪远每次来都会带给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只是这次的很不一样，纪远给他的是个精细的汽车模型，他看着眼熟，眯着眼观察，语气有些疑惑：“这我是不是见过啊？” “嗯。”纪远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小子头发很软，揉起来很舒服，“你之前也有一辆。” “啊？”裴子峥有些懵，“我也有？” 纪远却不说话了，一直盯着他笑。 裴子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良久，他才听到纪远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在我那里，你以前送给我的。” “哦……”他好像记起来了，纪远十二岁生日那天，他把一辆轿车玩具模型送给纪远来着。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手里的模型变得烫手，连带着脸都发烫。 纪远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回来，赶在裴子峥恼羞成怒前及时收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说道：“这个模型是我自己做的。”当然，后面的细化可不是他做的，他只做了大概。 裴子峥有些惊讶：“你连这都会？” “不然呢？”纪远不要脸地反问道。 “……” 今天的裴家很安静，少了裴母裴父的声音，纪远有些不习惯，他又转了一圈，问道：“林姨呢？”怎么连做饭的阿姨都走了？ “我给林姨放了两天假，后天才回来。”裴子峥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很是惬意。 “那今天谁做饭？”纪远坐在他旁边，随口问道。 “我啊。”他指着他自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纪远表示很质疑。 “不然呢？”裴子峥睨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