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么多东西？”黄佩绅斜挎着他的包大摇大摆进了班级翻了翻那叠成山的试卷。没有人接他的话，他也不觉得尴尬，径直往座位上一坐将试卷悉数塞进桌肚里。霍思旻听到这个声音就烦，他最看不起最讨厌的人就是这种人。

    “小课代表，我可是有好好把以前的作业补了的，你看，这是被我爸打的，青了呢。”他把一叠皱巴巴的练习卷学案甩给霍思旻并且弯腰给他看还未完全消肿的左脸，确实青了一块。霍思旻没有心思和他搅合只冷冷地把卷子重新塞回他手里道“烦请自己移步英语办公室交给老师，课代表不收以往作业。”黄佩绅一副遗憾的表情，他又卷起裤腿给他看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课代表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走不动。”说完装作无力的瘫坐在过道。霍思旻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但是为了学校人设又不能轻易表现的太过暴躁。“你再这样纠缠我，我就去告诉教务处了。”他见地上那人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他们俩的纠缠了。霍思旻觉得这些目光太灼热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偷偷瞥一眼关烨发现他在盯着黄佩绅，就是那种霍思旻不听话时露出的眼神。霍思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同样的，他自己也害怕。“班长大人，不要目露凶光嘛，我偶尔交一次作业还要被凶。”这个混球小子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好吧，那我自己去交了，课代表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同学呢。”说完还给了霍思旻一个wink，霍思旻嘴角抽搐，心里早就想捶死这个臭小子十万八千次。霍思旻又看看关烨发现他已经去找陈炘交流题目了。

    化学社团这次的活动是小测验，都是拓展新题，霍思旻不抱希望能够考的怎样，起码及格线他得摸一下。相反，陈炘和关烨倒是聊的火热，讲各种实验，各种新材料等等。霍思旻又是一个人离关烨远远的坐在窗边咬着手，他从心其实很讨厌这个活动。

    “你干嘛坐过来？”霍思旻看见关烨抱着书从陈炘旁边移到了他旁边。“我喜欢坐这里。”关烨摊开书没瞧一眼霍思旻。霍思旻本来就够心烦了这会儿又坐过来一个他，恨不得从二楼跳下去。

    测验照常开始了，霍思旻知道自己搞不过关烨索性随他去吧，他爱坐哪坐哪自己不去看他就行。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动的刷刷声，霍思旻咬着手显得力不从心，这些题这个教室里的人能有七八个及格的就不错了，他这才觉得自己估计连及格线都摸不到了。

    考试快结束时霍思旻的左手已经被他咬出血来了，关烨已经做完了，抬眼看了看左边焦头烂额的霍思旻，而霍思旻没有注意关烨在看他，他眼里现在只有这天杀的化学题。时间所剩无几而题目还有两道没做，霍思旻做着做着越做越生气越做越烦躁，他停了笔，破罐子破摔，不做了。他的左手已经流了一指甲盖的血，霍思旻不管他流不流血只管咬他的手。关烨瞥了一眼他皱了皱眉，霍思旻好像意识到关烨在看他，不过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他看他的，我玩我的，现在是考试看他能拿我怎样。”霍思旻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会关烨。

    “过来。”交完卷关烨就拉住霍思旻的手腕带他急匆匆的去了学校小超市买了盒创可贴。关烨替霍思旻的左手拇指贴上创可贴后说“不可以咬手。”霍思旻有些懵，从刚刚被他拉出教室走到小超市买了东西贴上创可贴他都是怔住的。“听到了吗？”关烨又问。霍思旻看了看手指上的创可贴，视线游离，从关烨手中抽回手回应地点了点头。

    “干嘛这么关心我？”霍思旻明显底气不足。

    “你猜。”关烨拉住霍思旻的手回教室。“每次都你猜，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确切的答案？”霍思旻反问。拉着他手的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走向教室。“算了。”霍思旻也不打算一时半会追问出个什么了。

    “哎呀，课代表你怎么啦，手怎么破了，我好心疼你哦……”黄佩绅又过来找霍思旻撒泼了。“没你的事吧。”霍思旻冷眼以待却下意识的收住手指。“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想着你自慰唉。”黄佩绅凑到他耳边轻语。霍思旻听了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私事，请你不要打扰我理作业。”关烨现在不在教室，他被叫去开团会了。霍思旻突然很想关烨在身边，这样这个无赖也用不着一直烦他了。

    有几个女孩子一直往这边看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霍思旻的手心逐渐沁出了汗。

    “太无情了吧……”黄佩绅故作可怜样却用露骨的眼神打量了一遍霍思旻。“你是想让我告诉老师还是你自己走？”霍思旻拍开他伸过来意图不明的手。“好吧好吧，我们课代表说什么就是什么。”黄佩绅耸了耸肩意犹未尽的回了座位。霍思旻小心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再看他才舒了一口气。“要是刚刚他在……”突然这种想法窜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急忙抑制自己再想下去，明明那个人就是强迫他做这做那的人。

    关烨回到教室时有个女孩子找他说了些什么随后他点了点头就去找霍思旻了。“黄佩绅又来烦你了？”关烨问。“嗯。别管了，反正他最后也没把我怎么样。”霍思旻装作不以为然。“我知道了。”关烨真的没有再追问只是狠狠朝黄佩绅那边投向阴沉的目光正好两个人的目光又碰撞在一起教室里似乎将要打起没有硝烟的战争。霍思旻还有些难以置信关烨居然没有追究，只是他不知道关烨其实在乎他的要命，他和黄佩绅之间必定要有摩擦。

    “你说吧，你到底为什么缠着他？”关烨眼神刺骨阴鸷。关烨和黄佩绅在操场北角一个绝密的地点。“喜欢他啊，看你这样，你不会也喜欢他吧？”黄佩绅站没站相斜倚着一棵香樟。“那又如何。”关烨义正言辞的。“他本就属于我。”关烨又补充。“你几岁了还搞你的我的呢？霸道班长哈哈哈哈……”黄佩绅笑的前仰后合。关烨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子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黄佩绅挑挑眉终于正色说“班长大人，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关烨背起书包转身就走不再理会那人。

    “喂，什么事？”霍思旻星期六一大早就被关烨一通电话吵醒。“以后不要理黄佩绅，我会去解决，你不要和他有太多交流。”对面声音虽然还是冷冰冰但是明显语速快了不少。“就这个事情啊，我巴不得不理他。”霍思旻又倒回床上，他才不会喜欢黄佩绅，他比对了一下发现这两个都是不同程度的狗男人。“嗯，记得。再见。”关烨挂了电话。霍思旻看着已经长好了的大拇指伤口又想起关烨刚刚对他说的话笑了笑。他突然瞥到角落的铭牌就把它拿过来把玩，霍思旻用手指摩挲上面的花体mine他这时又觉得关烨是不是因为黄佩绅的行为着了急然后才打了这通电话给他的，虽然这个人总喜欢打些没必要的电话，但是这次关烨应该是真的急了。“好像被我发现你的弱点了。”霍思旻把铭牌收进床头柜里。

    “喂，妈妈要去首都一趟可能得有个七八天才能回家，你好好照顾自己，阿姨每天会去给你做饭，最近降温，多穿点衣服，就这样，挂了啊。”刘萱在上飞机前给儿子打了一通叮嘱的电话，她对孩子饱含愧疚却又无可奈何。霍思旻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从小就这样缺少家庭的关爱，长大后倒也习以为常，只是心中渴望的爱不知道变质成了什么。霍思旻挂了电话就回房间了，桌上摊着一练习卷还等着他攻克呢。做着做着他突然思绪就飘到关烨身上去了。他既然知道关烨的弱点就能利用起来，他决定利用黄佩绅配合他演戏，毕竟演戏这种事他最拿手了。

    天很热，所有学生都在课间蜂蛹着去小城市买冰棍冰水。霍思旻特意挑了根圆柱形冰棍。他走到主席台找了个阴凉处坐下，不远处就是在休息的关烨，黄佩绅看见霍思旻自然就坐到他对面去了。刚刚是节体育课，下面正好接大课间，关烨刚刚打完球坐在主席台观众席的对面，他也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霍思旻在干什么。黄佩绅不明目张胆去烦霍思旻但也总想在他眼前晃一晃。“时机不错。”霍思旻撕开已经化得有些水淋淋的冰棍从上到下舔了一遍，样子说不出的暧昧情色，黄佩绅看着他有些发渴扯了扯衣领意犹未尽的看着霍思旻继续表演。霍思旻知道自己演的不错，顺着柱身来回舔却又不那么做作，看似是吃冰棍实际上不过是一场情色表演。他用嘴包裹住顶端慢慢咬下一截，他的手上淋到化了的液体也不擦只是用嘴蹭一蹭快要滴下的液体。关烨的视线也一直在他身上没有转移，他知道黄佩绅也在看他于是起身大步走到霍思旻身边拿出餐巾纸塞给他。霍思旻假装露出一种惊讶的眼神，关烨盯着黄佩绅对霍思旻说“要化了，赶紧吃完。”霍思旻用关烨给的纸擦了擦手，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最后一点。黄佩绅耸了耸肩噘着嘴吧看着观众席上的两人，随后又对关烨露出轻蔑的一笑便起身离开了。“干嘛给我纸啊？”霍思旻明知故问。“因为你流的手上到处都是。”关烨平静地说。“噢，那你真体贴啊，班长。”霍思旻朝关烨一顿阴阳怪气。关烨是肯定听出来了只是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他急了。”霍思旻心想，随即也起身去洗黏黏的手。

    上次社团的化学卷发下来了，不出所料霍思旻果然连及格线都没有摸到，社团里的人过了及格线的也就四个，当然包括关烨。“难得要死，会做的也是人才。”霍思旻把卷子扔在一边看见它就心烦。然而让霍思旻更加待不下去的是社团老师说这张卷子他下次会改几个数据再发下来做一遍，题目他只讲一遍，剩下还不会的去问那四个人。霍思旻听了一节课不知道老师究竟讲了什么，听也只是听了个半懂不懂，他只好先把目标锁定在陈炘身上，他才不想去请教关烨，也是出于各种原因的不愿意。

    “陈炘你有空吗？可以教我这题吗，我上课还没有听得太懂。”霍思旻对陈炘露出了招牌微笑。“可以的，稍等我找一下草稿纸。”陈炘的桌面上还摊着语文练习册，应该是家作。正巧关烨捧着团课书进了教室，他也站在陈炘桌边，俨然这样一人处在这霍思旻左右都不舒服。“陈炘，门外有人找你。”陈炘抬了抬眼镜往门外望了望，有一个复读班的学长找他。“抱歉啊，我哥可能找我有事……”陈炘带些歉意地说到。“啊……没关系。我可以等……”话还没说完就被关烨抢先一步“我可以教你。”说完朝霍思旻投来一个让他不得不去的目光。“麻烦你了班长。”陈炘说完就出去了。

    “听得懂吗？”关烨的纸上写满了算式和化学式。“应该差不多吧。”霍思旻还是很难理解，有机化学他真的学不懂。“真的懂了吗？”关烨又问，霍思旻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其实并不是都会了。“你好像还不是特别懂。”关烨看看霍思旻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没全懂。“再做一遍。”关烨把纸移过去给霍思旻要求他顺着刚刚的思路再做一遍。

    从自习到放学，霍思旻都在做那张卷子上的题，原题再做一遍。外面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了，霍思旻做的头皮发麻脑袋发昏，把笔扔在一边趴在桌上放空。“嗯，都做对了，就是格式不太严谨，还不回家吗？”霍思旻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他桌边。他疲惫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关烨在看他做的题。“当然回啊，不回家去哪去你家吗？”霍思旻把书灌进书包，周围的同学都已经回家了，除了复读班基本上整个学校都已经放学了。“你想去也可以。”关烨提起书包关上教室的灯。霍思旻跟在他后面开玩笑说“你家楼道那么黑，我可不敢去。”关烨没再说话，沉默了许久下楼出校的这段气氛有些尴尬。“这家伙真是没意思。”霍思旻心里暗想。他出了校门就一溜烟坐进车里，回头看看关烨又是独自一人骑上自行车远去。

    霍思旻回到空荡荡的家，除了饭菜几乎没有什么是散发着热量的东西。他疲倦的放下书包，今天阿姨因为家里的水管漏水不得不早点回去所以做完饭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动筷一个人品尝。他心里还是很寂寞的，虽然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再日常不过每次心里都会很酸涩很落寞。他自己收拾完碗筷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去学习，他想着曾经一家人是如何快乐的是如何其乐融融的。他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刘萱那边听起来很忙，霍思旻匆匆说了几句就只好挂断，他想了想还是给爸爸霍政民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没有接通而已。他放下听筒坐在书桌前不知所措，心里被巨大的落寞感占据，情绪化向他袭来，他眼眶逐渐湿润还是忍不住的抽泣了起来。哭完一通或许是理智还不清醒，他又尝试着在电话上按出了曾经来电拨给了关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