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时空交叠
十二月底K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鹅毛白雪中，褚昀捧着褚老爷子的遗像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 褚昀一身肃穆黑衣静默伫立在坟前。 “老头子这是最后一次再看看你了，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良久才缓缓转身，站的太久的双腿早已经僵硬，不听使唤地跌落在了地上，过渡的忧虑加之没有恢复的身体，褚昀躺在雪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熟睡中的云儿发现自己走不出梦魇。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他已经在这里走了半个时辰，却找不到出路。 他开始尝试各种办法想要清醒，却无济于事。他半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暗示让自己醒来。 哒哒哒，远远的似乎出现了个人影，渐渐地由一个小黑点，变成了纤长的人影。 直到那人走到了眼前，他愣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如同照镜子一般，对面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褚昀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人，和他同一副外表，却莫名带着天真憨气的少年，他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 恶劣的少年力度可不轻，褚昀松开时云儿白嫩的脸上都出现了红色的指印，云儿被捏的也不敢反抗，只庆幸这里是梦境一点也不疼。 “你这家伙就是平行时空的我吗？真是和我一点也不像。”褚昀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云儿旁边，“真是意外会见到你。”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云儿咬着下唇，想问问褚昀现代的事情，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唔……挺好的，我也想见见你。” “你想回去吗？我是说回现代，去我的世界。”褚昀偏过头看着云儿，看他弱弱地点头。 明明是和他一张脸，可是性格却是两个极端，褚昀觉得不满意，他插着腰：“你可不能这么软弱，可真是玷污了我褚大少的名声。” “对、对不起。”云儿软乎乎的样子叫褚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喂喂喂，你这些天该不会就用这态度对待祁文吧，他可是我小弟，你这样我回去的话会很没面子的。”褚昀撑着头叹了口气，这软趴趴的少年是怎么在现代活下去的啊。 “你不想呆在现代吗？”云儿惊喜地问道。 “呆着那里干嘛。”褚昀哼了一声，全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大傻逼，还不如祁文听话，“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我想留在你的朝代，你也想回到……他们的身边。” 云儿被说的羞红了脸，叫褚昀见了故意戏谑道：“你的眼光可真差，那些个男人，我看一个比一个老，年轻一点的池寒就是个大傻逼，而且你怎么喜欢褚靳那无情无义的冷血吸血鬼啊！” 云儿听了褚昀口中褚靳的大长串头衔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见到祁文了吗？”褚昀炫耀似的，“帅吧，又听话，还是个小皇帝。” 云儿点了点头，极大的满足了褚昀的虚荣心。他满意地拍了拍云儿的头：“真乖，所以你得听我的，不能让那些臭男人管制你，你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听你的话。” “那，那我得怎么做？！” “听我说………………” 褚昀贴在云儿耳畔嘀嘀咕咕了好久，看着云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让他回去试一试。 “可是，我们要怎么回去呢？”云儿的表情苦恼，每一回交换身体似乎都是着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褚昀撑着头：“第一回互换的时候是我出车祸，你刚好跌落秦楼水中。第二回，是我做秦楼被推下水，你刚好出车祸。那这样看来，我们想要互换回去，就必须同时出现危险。今晚，你偷偷去秦楼的荷花池，我们做月上中天的时候同时动手。” 云儿眨了眨眼睛，发问道：“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出宫。” 褚昀敲了敲云儿的脑袋：“在我的枕头下边有块腰牌，你带着它就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今晚就是我们换回来的最佳机会，知道了吗？！” 两人还没呆上多久，白色的梦境开始渐渐瓦解，黑暗从远处迅速游来。 褚昀紧紧攥着云儿的手：“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云儿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泪，即使说第一次见面，可是两人却如同孪生兄弟一般的感情，让他第一次这样奇妙的体验。 “你也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呀！” 云儿的声音消弭在耳畔，褚昀睁开眼的时候又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难闻的消毒水气味。 “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你大概就死在爷爷坟前里。”褚靳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褚昀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把我弄醒，我还能和云儿呆上好久。” 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名字却叫褚靳立马失去了方寸，他攥着褚昀的手腕质问他在哪里看见了云儿。 “梦里啊，不然还能在哪。”褚昀咧开嘴笑着说，“你有什么要转告的吗？我现在再睡一睡，顺便帮你告诉他好了。” 褚靳冷着脸甩开了褚昀的手，察觉到自己被褚昀耍了，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褚昀见褚靳走了才叫来了护士，他要出院。 七点，褚昀从褚家开走了他的爱车。 他熟练地开到了以前最喜欢飙车的地方，他摸了摸久违的方向盘，看着车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云儿准备好了没有，如果没有准备的好的话，那可能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另一个时空，云儿醒来后就急忙找出了枕头下的令牌，换了衣服，悄悄地混出了皇宫。 只是面对繁华的街道，秦楼又应该怎么走呢？ 云儿只能按照印象，依稀记得秦楼妓馆位于京城西北位，他得抓紧时间。 可是直到日落西山，他也找不到，颓丧的他到处问人，可是别人一听秦楼这名字都纷纷摇头，模样惊骇。 正当云儿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云儿？！”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云儿身边，一只玉手掀开了车帘，温润如玉的青年又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云儿以为自己在做梦，居然有一天他还能见到他的公子。 公子喊了云儿上了马车。他看见云儿满头大汗笑着递给他一块巾帕：“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冒失。” 云儿被说得脸色发红，捏着巾帕嘴里小声地问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是随我的夫君来京中办事，恰巧遇到了你，你现在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 “我想去秦楼。” 眼看着公子的脸色带了疑惑，云儿立马解释道自己有东西落在那了。 “那处儿现在已经是片废墟，你还能有什么落在那？罢了，我也随你去看看吧。”公子笑着摇了呀头，没有到底揭穿云儿的谎言。 公子同马夫说了地方，马车又摇摇晃晃地走动了起来。 “云儿离开了秦楼过得还好吗？” “很好的。”云儿慢慢回忆起了在另一个时空的事情，从一开始冷漠的褚靳到后来纵容他的褚靳，还有讨厌的池寒到舍身救他的池寒，还有霸道的盛川到后来温柔的盛川，他们都在为他慢慢变好。 还有，傅承。 他依然相信，傅承是一个好人。因为在最危险的那一刻，傅承也在用生命保护他。 “我们云儿是有了心上人了吧？”公子看到了云儿嘴角的笑打趣道。 云儿害羞地点了点，可是随之又有些苦恼：“可是我好像同那些花心的客人一样，对我好的，我都喜欢。” 公子温柔地摸了摸云儿的头：“那是因为云儿太过善良了，不想让他们失望。如果他们都不介意，那云儿又何必自扰呢？” 马车行进没多久便到了秦楼，云儿下车看到眼前几乎是废墟的秦楼，只觉得物是人非。 “没了更好，希望不会再有其他人再受其害。”公子淡然地说道，他摸了摸云儿的头，“我们已经是幸运的，还能遇到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所以云儿我们要学会感恩现在所拥有的生活，去珍惜和努力爱你所爱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公子！”经过公子的开导，云儿再也不会被俗世担扰，因为褚靳池寒盛川他们爱他，所以他也想要回馈给他们同等的爱，人间世事无常，活着已经是万幸，他想自由地去爱他所有想爱的人。 “看完了，我们便走吧。” 云儿摇了摇头，突然跪在了地上道：“云儿能活下来是多亏了公子，云儿怕以后再无机会见到公子，所以现在想要郑重地感谢公子。” 云儿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公子叹了口气，将云儿扶了起来，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还能让小孩记了这么多年的恩情。 最后，云儿珍重拜别了公子，此行终于弥补了以前未宣之于口的遗憾，如今他在这里唯一牵挂的公子生活富足，平安喜乐。他也可以安心去另一个时空了。 云儿看了看天，已经全黑了。 两个时空的少年在月夜里静静地等待着，终于月亮爬上了正空。 云儿一步一步踩上池边石板，看着池中月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褚昀放下了手刹，将油门踩到底，张扬着绝尘而去…… 终于，黑暗将两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