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是葵水是落红

    第二天，陈潋迷迷瞪瞪撑开眼皮的时候，恰见一山脊梁挡在床边，饱满的肌肉正随着男人穿衣的动作起伏。

    若是往常，陈潋早朝着丈夫坚实的后背扑过去了，可这会儿看清了烙在男人背后的狰狞伤痂，他只觉得喘不过气一般难受，发酸的鼻尖一抽，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涌了出来。

    听见压抑的抽噎，才穿好半边衬衣的孙骁回过头，手忙脚乱地将人连着被褥抱进怀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任由他埋在他肩颈里失声痛哭。

    好半晌，孙骁才穿上的衬衣肩膀都湿透了，陈潋的哭声才慢慢缓了下来，陈潋连拥抱都怕压到那些早已结痂了的伤口，只能揪着孙骁的衣裳，一边抽噎一边控诉：“怎么会……受这么多伤？大帅他……怎么……可以真的让你上战场？你……你出门时明明还是个娃娃！呜……大帅怎么这么狠心……呜……”

    “吓到了吧？”孙骁轻轻拍打着陈潋微微颤抖的后背，柔声道：“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

    “呜……”陈潋突然想起自己丈夫在枪林弹雨中滚过，一身鲜血的上阵杀敌的时候，自己或许正在怨他、恨他不肯回自己的家信，甚至或许还在和另一个男人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羞愤得快要死掉了：“对不起，对不起……”

    孙骁长叹一声气，蜻蜓点水地吻了吻陈潋哭得一塌糊涂地眼角和脸颊，沉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长大得太慢了。”

    陈潋痛快淋漓地抱着他终于变成男人了的丈夫大哭了一场，哭到没力气了还抱着他不肯撒手，孙骁帮他搽了脸，又软声哄他：“你再乖乖睡会儿好不好？我先去看看老爷子，一会儿就回来。”

    “大帅也回来了？”

    “嗯。”

    陈潋看他表情凝重的样子，顿觉不妙：“他也受伤了？”

    孙骁轻叹：“唔，你别担心，老爷子身体一向硬朗……”孙骁看着陈潋，又怕他忧思太重，欲言又止，随后轻飘飘一句大夫守着呢便揭过了这事儿。

    陈潋想着大帅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大抵也不会伤得严重，于是便被孙骁飘向下面的眼神轻易转移了话题：“你身体感觉还好吗？”

    陈潋刚低下涨红的脸，忽觉下身被一堆软绵绵的布料密不透风地裹成了一团，他茫然掀开被子：“这是什么？”

    “月事带，我昨晚没找到你惯用的，临时让人去买的，你若是不喜欢一会儿再换？”

    陈潋愣愣地盯着一脸认真地解释的孙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丈夫肯定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可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我没有过葵水！你跟我住了那么多年，你明明知道我没有……”

    孙骁也有些恍然：“可我昨夜分明看到了……”

    “那是第一次的……落红……”陈潋咬牙，还是将难以启齿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孙骁心里翻涌，一边觉得欣喜，一边又暗自怀疑。陈潋猜到他的疑虑，垂着脑袋掐着手心说：“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真的有在等你，你走前跟我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还记着……我，我好想你……可你总不回来……”

    “你想我？你想我！”孙骁整个人瞬间飘了起来，好像离开家之后心里被撕开的口子，忽然就被陈潋这一席话给填上了：“我也好想潋潋！”

    “那你不跟罗勇走了？你要跟着我去香港吗？”

    “香港？我不知道那是哪儿，你要去吗？你要去我就跟你去！”

    原本打算借孩子拴着媳妇儿的计策用不上了，孙骁心里也瞬间踏实了。

    “那，”陈潋见相公情绪缓和，憋了一宿的疑问这才敢提起：“那，罗勇怎么办呢？”

    孙骁心情大好，那个让他惴惴不安的情敌又变回了那个地位低贱的车夫：“你喜欢便带着，老管家年纪大了，大抵不愿跟我们走，将他带过去看家也行。”

    想起那杆会冒热烟的枪，陈潋心有戚戚：“你不杀他了？”

    “你爱他吗？你爱他有爱我多吗？”孙骁笑着自问自答：“大抵不是多爱，肯定也没爱我多，那他活着也无大碍，你带着解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