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因为你简单，好掌控

    “……”顾秉承眉头直接皱了起来。虽说这一下让他直接清醒了，但是他本是在兴头上，被这么一下差点就要萎掉。

    奚羽手上还拿着之前被他给脱下的衣服，听到声响后，与顾秉承的距离稍微拉开后，就连忙将那件衣服套上。奚羽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他也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

    外面的人开始说话了：“什么人呐，躲在里面？真是让人不爽，平时我只喜欢这个隔间，里面的赶紧给我出来。别给我不开门，真不开……我就踹开门了。”

    “……”顾秉承和穿好了衣服的奚羽对视一眼，俱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的感觉。顾秉承凑过去，低声地问道：“那我们出去吧？”

    奚羽嗯了一声，看着顾秉承拧开了门锁。

    外面站着的金妄看到出来的两人，脸上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突然微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而后抬起头来：“你们两个在里面说什么呢？在厕所这么久了。让我一番好等啊。”

    奚羽越过欲要发怒的顾秉承，伸出手一把就拽住了金妄的衣领，金妄虽然长得高大，但比之奚羽也仅半个头，与顾秉承相差无几。金妄的表情似乎有些诧异，但似乎因为太过突然而没有反抗地被他给拉得低下了头，只得微弯下腰与他对视。这距离近得快要连着呼吸一并纠缠了，鼻尖也近乎相对。

    奚羽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没有威胁的意思：“你是三班的金妄吧？”金妄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奚羽，往日也只是远远看到对方，尤其是在远远的台上。

    奚羽没有说话的时候，那皮肤白得像是云朵一样纯粹，偶尔侧头微笑的时候，也常常让金妄想起当年他们家的博美。虽然那只博美犬没几天就死了。只不过奚羽比那只博美更让金妄感到一股奇妙的疏离感，那种奇妙的气质一直吸引着他。

    而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得以与这个基本只能远观的人讲几句话，碰个几下，金妄却一时有些失语了。

    金妄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愣愣地说：“对，我叫金妄，奚羽。”这几句话说得他直攥拳，手心有些微出汗了。在心里排练了数遍的名字终于说了出来，金妄松了口气，又不自觉地觉得自己棒极了，微低着的头也扬了些弧度。

    奚羽满意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右脸，像在哄一个孩子一样道：“我记住你了，金妄，我与我的好朋友顾秉承一起说悄悄话，你都听到了吗？没听到吧，要是没听到的话，要不要周末一起学习吗？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讲？”

    金妄一个字都不敢拉下，听得倒是很仔细，实话实说地道：“没听清。真的没听清。”站在后面的顾秉承心里也有些诧异于金妄如此地顺服，但对于这个结果又有些意料之中。

    顾秉承双手抱胸，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时，预备铃打响了。奚羽松开了拽着金妄的领子的手，在金妄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赞扬地夸道：“那就到时候给你我的号码了，再见。”

    顾秉承原先的怒意转化为嘲弄，但是金妄的眼神根本不离开奚羽，也没有关注顾秉承一下。

    顾秉承虽然恼恨自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到底觉得不足为惧。

    金妄回到教室后，明显情绪变得十分高涨。白箬看着他那么高兴，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了，而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白箬等到午休下课，走到了金妄旁边，问道：“欸，你午休前那会干什么去了？我看你这表情还挺开心啊，那个一班的奚羽怎么了你了啊？”

    金妄本来一直明晃晃挂在脸上的笑，也似乎被白箬的话点醒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微收起来，淡淡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要到了手机号而已。”只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得意。

    “啊！手机号？是那个奚羽的？”白箬压低声音道，但是声音还是被旁边的一些人听到了。金妄点点头，旁边一些人已经向他们投来了一些视线。

    金妄同桌也是个男生，但他对奚羽没啥感觉，只记得是个学霸：“兄弟厉害啊，学霸的电话搞到了，可一定要好好帮我们要些答案啊！”

    金妄嘴角扯起，笑得张扬：“看我心情吧。”他同桌向来与他好兄弟似的，他同桌见他笑得这么欠揍得意，一拳不轻不重地打在了金妄的肩膀，“厉害了啊咱们金哥。”

    金妄只是笑笑，不再继续说。

    顾秉承回了教室后，心里突然就在回忆着在隔间里奚羽所说的事情。他伸出手揉了揉正在专心写作业的奚羽，然后说：“人都有做错的事的时候，”他轻声地凑到了奚羽耳旁，希望奚羽可以重新振作，“你要是实在是家里支付不起那笔费用，我可以借你钱。”

    奚羽写作业的手顿了顿，编号74223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来。

    要是，如果，假如……前世的奚羽不那么骄傲自傲，他是不是就不会被逼到最后跳楼的结局了。奚羽转过头，心里萌生出一股恶意，如果顾秉承知道自己嫁给了他父亲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他会替前主好好地照看这些人的。

    奚羽眼神清凌凌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秉承，轻声道：“可是，你哪里有钱呢？没关系的，我现在还有足够的钱去让父亲治疗。你别担心。”奚羽做出一副很体贴的样子，也很温柔地回摸了顾秉承的手，真是一脉相传的好手，皮肤细腻，骨节都生得格外的好。

    “谢谢你的担心，但是我们现在都还小呢。”奚羽脸上勾起一个笑，看起来像是混着苦笑和无奈。突然有一种不符合他现在年龄的奇怪老成之感。

    顾秉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确实就像奚羽所说的，他们确实都还小。但这其实也是一种婉拒，顾秉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些自讨没趣了。

    奚羽晚上的时候照例是骑着自行车要回去，但是骑到半路后，突然被前面的人给拦了下来。是那个管家，他是个正值中年的男人，头发上已经带了些白色。他摇下车窗，拦住奚羽的去处，脸上带着浅笑，礼貌得体：“奚先生，我们回老宅吧？”

    奚羽脸上的笑收起来，他没想到顾秉承他爸，顾廷之竟也是这么个霸道的主。难道一定要他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才能让顾廷之厌烦，才能脱离他的手心？

    奚羽从自行车上下来了。奚羽垂下眼，觉得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解决掉。

    管家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挣扎，连忙下车，帮奚羽打开了后车门。在外面看不太清，这么一开门立刻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顾廷之。他闭着眼睛在休息，对于奚羽也有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但是奚羽不可能不打招呼，所以就开口道：“顾董，你来了。”

    顾廷之身上有一股倦怠的慵懒感，他勉强睁开眼，借着车里开门而有的车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闭上了眼，声音也有些漫不经心：“你来了，真的很迟了。”

    奚羽顿了顿，没有回话，直接坐在了顾廷之的旁边，没有说话，抱着书包也闭上了眼睛，反正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廷之伸出手抓住奚羽的手，好像是想要例行公事地安抚他。奚羽沉默着犹豫要不要抽回来，最后还是没有动，沉默地让他捏着。顾廷之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要住在老宅？”

    奚羽皱了皱眉头，想要说对，但还是咽了下去，转过头去：“我觉得太远了，不方便。”

    顾廷之摩挲着奚羽的手，似乎也沉思了许久：“那么，你下周陪我去个地方。之后，若是我想见你了会告知你的。你先住在自己家里吧。”

    奚羽听他这么说，转过头去，有些出乎意料：“真的吗？”

    顾廷之没有睁开眼，只是道：“但是，今晚你再陪我一晚。”

    突然一阵震动。

    顾廷之接了起来：“喂。”

    对面的声音在沉默的车里有些断续，但大概听得出来些语句：“爸，我同桌家里情况……可不可以……资助他们……”

    奚羽突然绷住了身体，搁谁遇到眼前这种情况恐怕都会有些懵。顾廷之没有看旁边的奚羽一眼，只是拉着奚羽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想要安抚还是想要警告。

    奚羽配合地白了脸色浑身僵硬，内心却有几分嘲笑。

    顾廷之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奚羽没有凑过去问东问西，规矩地坐好。顾廷之突然慢慢地凑过来，一只手捏住奚羽的肩膀想要将他拽过来。奚羽没有抵抗地被他拉了过来，顾廷之似乎想要展现自己的温柔，五指伸入奚羽的发里，近乎温柔地抚摸着：“怎么了？”

    奚羽沉默了许久开口：“他迟早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你会选择我？我自认不算什么出众人物。”

    顾廷之简单地道：“可能是因为你简单，好掌控。还有就是，你年轻。而且……你确实不错。”说着，他眼神也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