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接头
楚寻见完赵乾阳，就回去洗漱，准备休息了。 但是因为素练的缺席，他只能享用宾馆自带的默认设置，无论是洗澡还是漱口还是睡觉，都显得有那么几分不爽。 楚寻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老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关掉房间里各电器设备的指示灯——他一直有些入睡困难，对声光都极其敏感，之前是在赵家的穿梭艇上，条件有限，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入睡，这会儿有了穷奢极欲的条件，富贵病又发作了。 楚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确实是过于依赖素练了，但被人捧在掌心上地照顾了十来年，不依赖才是怪事。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用精神触手关掉了各个电器设备的指示灯，找出了一体化的助眠装置戴上，最后还不忘发了个雇佣侍从的需求，让雅尔塔去处理了。 没有良心的小少爷在坠入梦想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果然，把侍从搞到床上，就是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侍从……就还是老老实实当侍从吧。 次日。 楚寻起了个大早，在雅尔塔的配合下，处理起他所买下的那家能源公司的日常事务——说是日常事务，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把W－rq055开采投标的事列入公司计划之中，把核算成本、制定开采计划、核算成本的事安排下去……让自己这个业务经理的工作，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七七八八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楚寻便通过赵乾阳手上的指环，定位了一下赵乾阳的所在，确认赵乾阳在开拓星城没出门后，通过终端，在星网上找了个跟客户打招呼的模板，给赵乾阳发了条消息。 彼时的赵乾阳正在处理学校发来的文件——从名义上来说，他还是开拓学院的学生，这段时间沉迷于抓捕楚寻和处理家族内务，翘课的时间有点长了，学校拿了他的大额赞助，不会挂他的科，但还是本着对金主爸爸负责的态度，闻言软语地提醒他，要是工作太累，还有回学校上课这一选择。 赵乾阳：……不了，谢谢。 他毫无心理压力地给学校回了封邮件，含糊谈了几句工作太忙的辛苦，便将此事转交给了邱煜桐，并吩咐之后若是再有类似的邮件，他一并回复即可。 他刚安排完这事，楚寻的消息便到了，看到来信人处的楚寻二字，顿时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摁住了中指上的戒指。 ……赵乾阳不得不承认，他是怕楚寻的。 就算在整个纨绔子弟的圈子里，他也算是个混不吝的东西，但哪怕是他，也不敢像楚寻一样肆意妄为。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肆意妄为后，全身而退的能力。 他已经后悔招惹楚寻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赵乾阳叹了口气，点开了楚寻的消息，里头是一张楚寻的电子名片，抬头是腾云能源公司业务经理，并且公事公办地提出要拜访赵乾阳，让赵乾阳空出晚饭时间。 赵乾阳忍不住苦笑：哪个业务经理能直接找到他这一层来？还颐指气使地给自己定时间？ 赵乾阳想拒绝，但他在回复页面停顿了许久，都没能输入哪怕一个字。 最终，他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好”字，并吩咐邱煜桐，为他空出晚饭时间。 楚寻发完消息，便来到了人力雇佣市场。 一名人力中介接待了他，询问着他的要求。 “男性，长相过得去，做饭好吃，听话。”楚寻掰着手指头数数，“啊，会演戏最好。” 尽管中介对最后的那个条件似懂非懂，但仍是十分专业地进行了记录，并且挑出了五份人事档案，给楚寻进行挑选。 颜狗楚寻一眼看过去，只觉一个能入眼的人都没有。 “嗯——”挑剔的小少爷带着笑容，换了下措辞：“——有……长得再漂亮点的吗？” 听话，会演戏，长得漂亮…… 这三个关键词凑到一起，中介立马变了脸色，面露为难地：“——抱歉，我们这里，并不做那种生意……” 楚寻：……？你都想哪儿去了？ “——是这样的。”楚寻忍不住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笑容，一边发动精神力抚平对方的疑虑情绪，一边出言安抚对方：“我并没有……那种需要。我只是对长相要求比较高而已。” 在楚寻双管齐下的安抚下，中介总算是放下了对楚寻目的的怀疑，收取了一笔订金，表示会帮楚寻接洽有意向更换雇主的高水平人才——也就是帮他挖人墙角，让楚寻稍安勿躁，等上几天。 做完这些之后，楚寻又联络了一家由雅尔塔控股的顶级穿梭车研发中心，定制了一艘中配的小型穿梭车——他精心打造的那辆穿梭车现在红云星上，就权当是给素练的遣散费了。 而与此同时，红云星上。 叶止戈找到了一名拥有提取回忆并具象出图形能力的引导者，具象化出了在幻境中夺宝的人物形象，并找来了素练辨认。 素练一眼认出那便是赵乾阳。 “赵乾阳？”叶止戈确认了一句，“——是那个赵家的……” “是。他在鲸星上。”素练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要走。 “等等——”叶止戈伸手去拉他，“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素练根本不搭理，只是避开叶止戈的手往外走。 叶止戈叹了口气，身型融入黑暗之中，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素练的前方，挡住了大门。 素练眯眼，身边气温骤降：“你要拦我？” “我知道你关心弟弟的下落，但你先冷静一下。”叶止戈试图劝说，“若是他带走了苏寻——” 一支巨大的冰凌直奔叶止戈的面门而来！ 叶止戈瞳孔骤缩，身形闪动，一个纵身，落在了冰凌之上：“——你听我说！” 素练压根不理睬，又是几枚冰凌射出，招招都是奔着致命处而去。 他冷静不了！ 与阿寻分别不过数日，他已经要疯了。 一种不明所以的空洞感萦绕着他，他只觉心如死灰，形如枯槁！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因阿寻而活着的。 他是属于阿寻的。 他必须跟阿寻在一起！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眼见素练能力全开，逼近阈值，叶止戈不敢再留手，以冻伤一只手为代价，总算是暂且击晕了暴走的素练。 狂刀等人闻声赶来，见到叶止戈的惨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苏练，真是！咱们又不是说不救人了！”毛猴脾气暴躁，恨不得把素练弄醒来再打一顿，“知道了对手是谁，计划一下再行动又不耽搁什么！” 狂刀沉默地查看了一番叶止戈的手：“伤到了肌肉组织，得找医生治疗。” “去请吧，苏练也需要治疗。”叶止戈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臂，“还有，把仓库里的抑制装置拿出来。” 毛猴一愣：“……用得着吗？” 叶止戈垂下眼睑，看着昏倒在地的素练，言简意赅地道：“我有些话，得跟他说。动辄打打杀杀的，不是办法。” 素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上擦了药，被一副镶嵌着源石的手铐脚铐锁着，身体被固定在了椅子上。 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手臂缠着绷带的叶止戈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查阅着什么。 几乎是他刚刚苏醒，叶止戈便回过头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醒了？” “你拦不住我。”素练一脸冷漠。 “我知道。”叶止戈笑了，“以你的能力强度，如果你有意抵抗，这点源石，恐怕只能限制你不到一个标准时。” 素练垂眼不语。 叶止戈看着素练，想了想，把椅子朝素练搬近了些，用日常唠嗑的语气随口道：“我知道，你跟苏寻……不是兄弟。” 素练猛地抬眼看他。 叶止戈见状，忍不住笑了：“——你这演戏的水平，是不是没少被那小子训？” 素练抿着嘴，试图挽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止戈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不再跟他兜圈子：“你喜欢他，在乎他，这些我都知道——” “——你在胡说什么！”素练忍不住打断了他，“我只不过是——” 叶止戈注视着他：“——只不过是什么？” 素练说不下去了。 只不过是—— ——什么呢？ 叶止戈见素练卡壳，也愣了一下。 一些先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闪过叶止戈的脑海，他注视着陷入难题，满头大汗的素练，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鲸星，傍晚。 秦欲的穿梭车在唐泽和彦给定的时限之内，抵达了鲸星的跃迁港口。 唐泽和彦收到了他的消息，踩着点来到了港口接人。 秦欲在侍从的陪伴下走来，面露微笑地在唐泽和彦面前站定，主动伸出了手：“——人匠先生，好久不见。” 他今天穿了一件丝质的连衣裙，外面披着皮革和羽毛制成的外套，手中一把蕾丝软扇，头上还戴着一顶鎏金变换的羽毛帽，妩媚又华贵，引来不少关注。 唐泽和彦冷漠地打量了他一番，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侍从身上。 秦欲见状，朝侍从点了点头，侍从低头行礼，转身离开了。 “这下可以了吗？”秦欲温和地看着唐泽和彦，状似礼貌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唐泽和彦冷漠转身，扔下一句：“跟我来。” 秦欲见状，用扇子抵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分明看见，那常年笼罩着唐泽和彦的，渴求着变强与力量的深蓝色的欲望之云里，夹杂了一些象征着情欲的紫。 他有预感，这……或许会是一次极其有趣的委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