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转情
第二日晌午,陆歧路才醒了过来,但臧西西已经不见了。 他坐起身大概回想片刻,只记得那个男孩说要去哪里,然后就没什么记忆了。不过说起来昨晚也是陆歧路风月场上比较失败的一次。他不惜抛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表来换那人一杯酒,其实明白人都知道什么意思,但很可惜,他被拒绝了。 也许是一整夜都没的手的感觉令他失望,所以才喝的有些抑制不住。 他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地板咯吱咯吱作响,床头放着一件干干净净的衬衫,不过这件衬衣并不是他的,但既然有人好心,他也不可太浪费,本着此原则,陆歧路将衬衣拿在手里,赤着上身,套上裤子,走下阁楼。还在楼梯间的时候便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当他顺着声音靠近一扇门时,那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入目而来,细瘦的腰,腹部全是肌肉,看得出特别做过腰部训练,因为他的手臂和肩膀还是有些瘦弱。白色的浴巾裹在腰上,肚脐间有一颗漂亮的蓝宝石,一闪而过的光,令陆歧路不由想闭上眼睛。 陆歧路机械性的抬眸,顺着这副身体看向对方的胸膛,他发现这个人的左胸还有一枚银色的乳环,除了这个,那环上还有一条链子连在锁骨的位置,而那漂亮深凹的骨头间还有一枚银钉穿过皮肉横在锁骨。 几滴水打在了陆歧路的脸上,他眉头皱起挑着长长的眉眼,笑问道:“你身上还有不打孔的地方吗?” “你猜?”臧西西笑着,说话的时候陆歧路和他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臧西西的下|身,白浴巾下鼓鼓的…… “看起来也不差呀。”陆歧路叹笑,臧西西也在笑着,眉眼游到他的身上,单手掐着腰道:“比不得你。” “哼。”陆歧路笑着贴近他一步,看似要去盥洗室但却在距离臧西西很近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些别意的问他:“你昨夜没走?” “是的。”听对方这样讲陆歧路内心莫名有些窃喜,于是又问:“那你睡在?”陆歧路指了指阁楼的房间,但臧西西却摇了摇头,又指向了别处。 陆歧路有点遗憾的笑道:“看来你很不喜欢我啊,有床不睡宁可睡地板。” “我只是不习惯身边有人。”臧西西坦白,陆歧路故作严肃的问:“以后若有了男人怎么办?” 他原本只是玩笑话,甚至显得还有些轻浮。可是那个爱笑的臧西西表情却忽然僵了一瞬,笑容依旧,只是突然变得没有灵魂。他没有接话,陆歧路感觉出不对,于是赶忙动身走过他身边,站在盥洗室的门前道:“介意我洗个澡吗?” 他看见绿头发的男孩微微点头,但却没有转身。 整理完毕之后,陆歧路站在热气腾腾的镜子前穿好了那件衬衣,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仅仅是一夜,胡子却好像忽然冒头,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眯着眼睛,依旧是那样的性感。但不同的是他却是个非常理性的人。 看着这件陈怡不得不说,大小竟意外的很合适,仿佛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门刚刚打开,那个笑嘻嘻的臧西西又回来了,他站在门边依靠着门框顺手给他一条干净雪白的内裤以及袜子,自然而然丝毫不尴尬道:“你的我扔掉了,这是新的,洗过水。” “谢谢。”陆歧路的表情倒是忽然有意思不自然,但他尽量假装很淡然的接过,臧西西离开门前,笑着调侃他:“大律师的工作很体面,如果让人知道你连内裤都不穿的话……”他没说完,挑挑眉转头笑看陆歧路,陆歧路也不介意,随即重新解开皮带,臧西西却又介意的转过身去背对他。 换好衣服,陆歧路转念又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长期住在这里吗?” “嗯。” “衬衫不像是你的风格吧?” “那是因为我不爱穿着壳子活。”臧西西的话说的很巧妙,也很有深意,无形中讽刺了很大一群人。一群体面的人。 陆歧路不发声的暗笑,扣好袖口的扣子。其实他没必要穿的这样整齐,因为他打算放任裴攻止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是自由的。 “我备了水。”臧西西由下一层楼走在昨夜闹哄哄的酒吧里,冲二层的陆歧路扯着嗓子又道:“还有面包片和牛奶。” “牛奶?”陆歧路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走下楼时就像看个小孩似的审视着他。臧西西将早餐放在他的面前,说实话,这还是陆歧路第一次受到一个男人这样的贴心对待。裴攻止不会,那些和他一夜情的男人也不会。 臧西西埋头整理着柜台,昨夜还余下了很多杯子没洗。陆歧路坐在桌前开始毫不客气的用餐,一边啃着面包片一边盯着台子里的男孩道:“你真的有二十九岁了?” “不像吗?” “不怎么像,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那是我不与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为伍。”臧西西的嘴巴很不饶人,说话的时候甩甩湿漉漉的手,大大咧咧的擦在衣服上,拿着被温牛奶走了过来一边道:“吃完记得洗盘子。” 陆歧路扁扁嘴点头,表示听命。 臧西西转身又去忙碌,但却不停的跟他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关于昨天晚上的。” “哦?”陆歧路表示惊讶道:“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会要我负责任吧?” “负责任就不必了,我就是好奇,你昨天做了什么梦。跟电视剧似的。” “什么什么梦?”陆歧路边吃边问。 “你是不是做了很对不起别人的事?” “为什么这样问。”陆歧路放下余下的面包,喝了那杯贴心的牛奶,目不转睛的盯着臧西西,只听他道:“你哭着说对方不肯原谅你。” “是吗……”他的声音几乎在瞬间降了温,有些低迷。臧西西拍拍手,转身拿出几瓶酒放在酒架上,扭头看着他不说话。陆歧路想了想,对他道:“抱歉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臧西西看着他,双手撑在桌面,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我只是想到自己。” “自己什么?”陆歧路认真的问,臧西西想了片刻道:“因为我也是个绝不会原谅别人的人……是不是很残忍?” 陆歧路看着他,不远不近的,臧西西的眼睛细长,眉毛标准的如鬓,很是英气,也有点酷酷的。陆歧路想了想,点头道:“是很残忍,不如我们交换个秘密?” “怎么交换?”臧西西一下来了兴趣,陆歧路笑着又道:“我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梦,你告诉我你不肯原谅谁。” “哼。”臧西西抿唇一笑,摇头,显然拒绝了他的提议。陆歧路知道他大概不想向陌生人提起,但陆歧路却自觉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噩梦,但那是事实。我只是打输了一场官司而已。” “所以……对方不肯原谅你?” “算是吧。” “那很正常不是吗?赢或者输。”臧西西的安慰忽然有些笨拙,陆歧路喝完了牛奶,倏地起身端着空盘子向他走来,眼神里藏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道:“有些人输不起的。” “但你能。” “你高看我了。”男人忽然变得很阴郁,他盯着臧西西的时候莫名就让人觉得不舒服,陆歧路放下盘子,臧西西却自觉的拿了过去转身洗了。 他听见陆歧路在他身后,声音低沉:“人生输不起。所以,我隐藏了证据,本来可以找到幕后真凶,但因为我的缘故……” 臧西西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陆歧路严肃的撇过眼不再看他,臧西西想了想,却还坚持安慰道:“你大概有什么不得已吧。”这种不得以,他见的太多了。 “不是。”陆歧路转身,非常冷淡道:“不得已只是原因之一……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前途……而枉顾真相,你会怎么想?” 臧西西的喉结颤了颤,喉咙有些干涩。 陆歧路转过身忽然一笑:“以后不要乱留别人过夜,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留下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的声音竟然让臧西西不寒而栗,他甚至有些想要拿起吧台的利器,随时准备着反击。然而,陆歧路却扑哧一声又笑了,忽然伸着脖子凑近他道:“怎么?被我吓到了?二十九岁的大男孩!”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臧西西推了他一把,陆歧路倒退一步,眼神瞬间又迷离起来,仿若自言自语般道:“这世间没有真正的好坏,只有我知道……在制裁罪人和前途面前,我的脑海中的的确确有思考过后者。” “即便是后者,也不代表你十恶不赦……” “丁丁咚咚咚……” 忽然,臧西西的电话响了起来,对方看了一眼屏幕,忽然一个激灵。原本慢吞吞的动作忽然快了几倍,一边道:“你得走了!” “我是要离开。”陆歧路道。 可对方却任由电话一直想,他紧紧是看了一眼屏幕就吓得面色突变,不敢接也不敢挂,推上陆歧路脊背的手都抖了抖,他推着他一边低声道:“五分钟到达战场!” “谁?” “魔头!” “你还好吧?”臧西西是真的很紧张,陆歧路一边走一边问。 “你走了就都好了!”刚刚站在门前,臧西西赶忙想起什么,将他一拽,折身跑回了盥洗室,出来时风风火火的正将陆歧路换下的内裤扔到垃圾袋里。 他将垃圾塞给陆歧路,一边警告:“扔得远一点!” “你真没事?”忽然这样,陆歧路还是很担心的。不过臧西西自信满满道:“你走了就没事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背着他留人在这儿过夜,才要死了呢。” 门刚刚拉起一个缝,好像听见了什么,臧西西一把又将门拉了下来,重新锁上,抓着他往后门去:“从那走!” 这一来一回搞的他们就像偷情的人,陆歧路蹙眉,一边疾步的走,一边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臧西西可没工夫回答,一股脑的推他出去,毫不犹豫的关上门,然而,陆歧路却倏地用手挡了一瞬。 门关上的力量非常大,臧西西吓了一大跳,赶忙重新打开,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抓起他的手,惊愕道:“没事吧?你疯了?骨头会断的。” 陆歧路一动不动的由他抓着,不顾疼痛的问:“到底谁要来?” “哗啦”一声,卷帘门响了起来。臧西西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抽回手,他来不及解释,但却反被陆歧路伸手一抓,一口清气落在吹在了臧西西的掌心,他的笑容跟着一怔,只听面前的男人道:“你手心有汗。” 一口气根本吹不走他的汗,但足够吹动一层心壳。 臧西西回身赶忙抽回手,他听见那头的声音连着一串的响了起来,他再要关门时陆歧路倒退了一步,站在阳光里冲他淡然一笑道:“什么时候再见?” “咚!”然而那扇门却重重的关上了。 陆歧路慢慢走出街巷,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街口。这辆车虽然感觉没有之前见过的那辆Lykan Hyperspor跑车酷,可是不得不说它的价格绝对要比那个高出许多。 PIKES PEAK,也就是奥迪派克峰,此车产于德国,由奥迪原厂生产的一款概念车,价值在三千万欧元,折合人民币大概是2.7亿元! 没错!陆歧路觉得自己既幸福又卑微。 幸福的是他竟然能在A城这样的地方如此大饱眼福,卑微的是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这辆车的某个零件! 然而,就在他发愣之际,一个少年却忽然从酒吧的正门折了过来,立在巷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是那个男孩! 在看守所小道见过的那个孩子。而他正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歧路。陆歧路昂首挺胸,酷酷的从他身边走过。而那少年比他还酷还冷漠的昂首挺胸转进了酒吧。 臧西西就站在吧台后淡定不已给来人倒了杯牛奶,顺便也给他自己倒了杯红酒。 他将牛奶放在台面上,一边端起酒杯嗅了嗅,入门而来的少年此时此刻正在挨个的角落转悠,一边一副质问的语气道:“你留男人过夜了?” “啊?”臧西西一惊,担心自己是哪里暴露了,他想了想,摇头道:“怎么会。” 然而,那少年就像个警察,在他的酒吧中转了几圈,搜寻着某种踪迹。不过,他终究一无所获。 “怎么忽然过来了?”臧西西将紧张掩藏在那杯酒后,但脑袋上却冒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此时此刻,方旗扬就站在盥洗室的门前探看。 他赶忙加快步伐走过去,将手中的牛奶递给了对方,只听那个男孩悻悻然道:“我要回去了。” 他饮了口牛奶,转过身目光依旧扫量着四周。 臧西西尴尬道:“很好啊,又要多久?” “三年。” “嗯,那很不错!三年而已,很快的。” “别岔开话题。”谁料少年话锋一转,盯着他质问般道:“你背着我藏男人了?” 看着少年严肃的神情,臧西西的嘴唇竟有些干涩,他笑的很是尴尬,微微有些结巴道:“怎……怎么会呢。” “你如果撒谎,我就把你的裸|照发出去!”男孩倒是很犀利的威胁他。臧西西脸色一变,不由悲天喊地般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你怕了?” “没有!” “真的?” “当然!” “可是你撒谎了。” “我没有!” “那个男人留下了他的记号。” “什么?”臧西西听得一愣,少年指着盥洗室的镜子道:“他用剃须膏给你留了句话!” 笔直白皙的指尖指向那面镜子,盥洗室的雾气散去后,臧西西第一次站在门前向里望,也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留下的话——谢谢招待。还附赠了一个丑陋的笑脸! 臧西西的脑子轰然那一瞬就炸开了,僵了片刻,低三下四的解释道:“我只是留了一个醉酒的客人,和上次一样。” “醉酒的客人不会留下自己的衣服!”少年站到了盥洗室里,指着地上盆里的一件衬衫,自信不已道:“这件衣服不是你的。你只有一件白衬衫,是那年买的,我挑的!” “呵呵……真是服了你了!”西西无奈的摇头笑,不知是夸赞还是什么语气,反正怪怪的续道:“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不过他真的只是客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对方喝的烂醉,人生很不如意,失恋……我就留他一夜而已,仅此而已。”他解释的别提多诚恳了,可是那少年任性的很,冷酷酷的又道:“就算留人过夜,你也一定会回家,可你没有!你对他就是不一样!” 臧西西彻底翻了个白眼,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直视少年,脸上虽然是笑着,可言语非常差劲,甚至有些提醒的意味:“我不再是你的了,不是你们的了,你没忘记吧?”臧西西的话还带了些警告的意味,但也听得出一丝失落。他的眼神渐渐冷却下来,少年的红唇微微一张,令人想要去亲吻,不过臧西西对他的爱不同于情爱。 他在他的面前甚至毫不避讳的解开浴巾,少年虽不介意,但还是微微别开眼去,脸上跟着也有些遗憾,语气轻柔了下来,道:“我只是长大了……而已,但不会和你分开。” “长大了就会分开,我们已经分开了。” “但我还会回来看你啊!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的!” “方方!”臧西西严肃的盯着他,拿过宽松的裤子套上,又道:“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但不再是你的家人,你不能再依赖我了,懂吗?” “为什么!”少年显得很难过,忽然站起身想要靠近臧西西,然而,臧西西却倒退一步,伸出手希望对方与他保持距离,有些忍痛,但又像个慈父一般教育着他:“你已经成年了,家里对你……你们的期望都很大。有任何困难哥哥都愿意帮你,但你不能总是时长来找我。我的世界……不适合你们!” “臧臧……”少年很难过,声音听得出来,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就是方旗扬,一个脾气糟糕,占有欲强,家世显赫,但却有着一张的厌世脸的孩子。 臧西西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同时警告他:“还有,你可以来看我,但请你下次最好不要让那对狗男女踏上我的地盘!” “我不是故意的。”方旗扬也难得有小心谨慎的时候,臧西西笑着揉揉他的碎发,目光却扫过了门前背光而站的男人。 那个人大概正想走进来吧,但他听见了臧西西的话,所以顿了一瞬,然后立在原地不动,对酒吧里的男孩道:“该走了,下午三点要赶回部队。” 说完,便冷冰冰的转身离开。 臧西西长舒一口气,方旗扬回头看了他一眼,嗫嚅着红唇对他道:“等我休假就来看你。” 臧西西点头挥手,甚至不曾走出那扇门去相送。因为门外有他不想见的人。 那辆车里坐着四个人,除了司机和方旗扬,还有一男一女。 女人在副驾坐着,而方才就要走进酒吧的男人则坐在方旗扬的身边,神情淡漠疏离。 女人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方旗扬看见她的眼神,不爽的别开了头。不过,在片刻犹豫后,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入了男人的掌心,声音和平常一样道:“他托我给你的。” 男人看着掌心里那枚亮晶晶男士的钻戒,戒指里面刻着三个字——方丛适! 钻戒在男人的手中握了片刻,他看着窗外,最终落下窗户,举止有些烦躁的解开衣扣从脖子上奋力摘下一直带着的戒指,然后扬手将那两枚一模一样的钻戒抛了出去…… 他的动作毫不犹豫,似乎是想了很久的。方旗扬心中诶了一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也不高兴的撇开眼去。 那一枚戒指的价值至少是陆歧路那块手表的五倍。 因为价值不菲,所以臧西西一直没舍得扔,他思虑许久也没有解决的事儿,却在昨夜看着陆歧路将手表摆在吧台上的时候想通了。 钻戒再奢华,却不如面前的手表让人觉得真实和有趣。 陆歧路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并不足以令他心动。他喜欢的只是他身上那份对真实自我的追求,即使他会在白日里伪装的像个异性恋!但至少,那个人并不排斥自己的性取向。比起欣然接受的陆歧路,方丛适在他眼里既可笑又悲哀。 陆歧路并没有离去,他的手中甚至还提着垃圾。他站在隐蔽的角落看见那个少年钻入了车中,打开车窗,望着车外。 他原本还想折回去看看,但同一时刻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他方才发现已有好多未接。 电话是法院那边打来的,目的是通知他一件事情——被告人撤诉了,案情有了转机,一分赔偿金也没要。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矮黑子被裴攻止殴打住院,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想要从窗户下去,不幸从高楼坠亡。 就是这个原因,竟然要对裴攻止提起公诉! 他还的确没有接过这样的案子。 挂断电话,他犹豫了片刻,转身打车离开。 他就是这样心软的人,仅对裴攻止而言。放他不管,这么多年,不是他的习惯,他也有几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