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酒醉的蝴蝶
35 林秋晚回到站里，先去行政销假，顺手把千星城带回来的特产分给后勤同事们吃，余副站长路过看见，笑呵呵地掂起块水晶酥，“啊呀，还特意去买了老罗家的，小林费心了。” 林秋晚忙说，“您要爱吃还有，等会给您送去。” 小王忙把剩下的往自己方向拢拢，“就是，不给我们也就算了，还来抢。” 余副站长脾气好，又向来和他底下这些年轻人打成一片，哈哈一笑，叫小林说，“正好，我也要找站长，咱们一起上去。” 等两人走了，同事就推小王笑，“哎哟，我们都是沾你的光了？” 小王慢条斯理剥水晶酥外边的透明纸，“人家又没看上我。会做人而已。” 陈代阳听见敲门，说了声“进来”，抬头见余副站长和林秋晚一起，抬了下眉。 “老余你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秋晚立正，敬了个礼。“报告队长，林秋晚归队。” 余副站长替他解释，“哎这孩子实诚。我问他说伤好了没，顺带告诉他神恩教那边应该没事了，他就立即收拾收拾赶回来了。” 他说完转头朝林秋晚笑，“其实没那么急。你同期的毕业生都还得过几天再报道呢。” 陈代阳道，“哦，既然回来了，也好。”想了想，转向余副站长。 “他之前也没正式办入职，一直是挂在特别行动组里。这次也该分一个部门了。” 余副站长点头。他跟着一起上来正是为了确定此事，“那站长的意思是？” 陈代阳看向林秋晚，“你自己的想法呢？” 林秋晚一直在旁边屏息静气，他虽只比其他毕业生早参加工作两个月，心态上却已经和他们完全不同。此时被陈代阳询问，也没有说什么局里哪里需要都行一类的废话，而是直接回答，“我一直对情报分析有兴趣，军校时情报课的分数也是最高。” 余副站长原以为小林就算不给站长留下当特助，也会申请去站长直管、人头也比较熟的行动队，没想到他却选了情报科。这是李副站长主管的部门，当即也不说话。 陈代阳想了下，点点头，“也行。那我稍后亲自和老李说一下。哦，对了，老余，办公室你给找人给他重新安排一下。” 余副站长忙笑着答应，看陈代阳没什么别的吩咐了，带着小林出来，一边介绍，“情报科的穆科长，你之前也见过，人挺好的。不过他们科人比较多，可能办公条件就辛苦一些了。” 林秋晚知道他说的是，到了情报科他可就没有独立办公室了，忙说，“应该的。” 陆队长听说他小林选了情报科，略为可惜，“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否则怎么也要去站长那里磨一磨，把你要下来。哎，你这带的啥，特产？去养个病又不是休假，客气啥。”话说完，开开心心地叫了个兄弟进来，让他拎出去给大家分了。 林秋晚等他属下道谢完离开，才说，“还有件事，那两位兄弟，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我这边还有——” 陆队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拦住他后面的话，“心意领了。不用。你也别担心，抚恤金方面，站里一向给的大方。” 他看林秋晚仍不能释怀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他，“你别想多了。干咱们这一行的都知道，死生有命。” 情报科的负责人穆科长，林秋晚之前就见过，是个圆脸，脸上看不出来年纪，发际线却悄悄透露出人近中年的事实。 林秋晚去他的办公室报到，他十分亲切地起身跟他握手，拉了椅子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会唱歌么？” “呃，不太会。” 戴续常取笑，林秋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音准不错，自己唱歌却疯狂走调的家伙。 “跳舞呢？” “只会一点点。” 林秋晚开始琢磨，这是有什么大案子了么？是需要潜伏获取情报，还是要伪装套取信息？ 穆科长继续问，“那喝酒呢？” 小林被他三连击，只觉得背后汗都快要出来了。“只能一点点。” 他正想小心翼翼地问一下，难道这都是情报科的必备技能？那现在开始练起还来得及不？去见穆科长点点头，从座位上起身，跑到门口往屋外大吼了一嗓，“晚上迎新！都必须参加！” 外边办公室响起一片不很热情的回复，“收到。”“哦了。”夹杂着稀拉拉的掌声。 穆科长不以为意，回到座位，“嗯，工作的话，你先进小谭他们组吧。她手上正好有事需要人做。” 小谭是个长相美艳的姐姐，一头黑色卷发垂到腰间，制服扣子开到了第二个，露出一片柔嫩白腻的肌肤，小林只敢直视她的眼睛，视线丝毫不敢往下。 技术科占了整整一层，除了科长办公室外，其他区域都没隔断，是个连通的大开间。 虽然一半的座位上有人，但是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人说话。小林一路走过，发现三个里面有两个都戴着整个包住耳朵的耳机。 小林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床边，谭组长将他带到，又分了一堆资料，告诉他，“有什么发现在线上敲我”，说完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林秋晚之前在特别行动组时，和技术科打的交道不多，每次的分析报告，要不就是送来的直接往他桌上一搁，要不就是从网上传过来。当时他没在意，还以为是大家都忙。 如今才意识到，每个团队都风格不同。比起行动队的抱团儿、热闹，情报科的人显然比较独。到了午休时间，也没人约着吃饭。偶尔看到有人离开座位，屏幕自动关闭，过了好一阵子还没回来，才知道是出去了。 林秋晚旁边的小个子男生，面前摆着一个竖的一个横的巨大显示屏，一直在噼里啪啦敲字。临近下班，他突然抱着肚子站起来，“啊，疼！”飞快地往门口跑。 小林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穆科长提着衣领，送了回来，按在座位上，科长得意洋洋道，“啊哈，说了谁都不许跑。” 林秋晚略有尴尬，谭组长过来瞧热闹，看见他表情便笑道，“你别介意。这家伙只是不爱团建而已。”顿了一下，“嗯，可能也不只是这家伙。” 林秋晚忙说，“那要不还是和科长说，晚上还是取消……” 谭组长看他一眼，“别担心，又不是针对你。再说好容易敲老穆竹杠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说是“谁都不许跑”，下班后真跟着穆科长一起走的人，也不过二十来个，将将够坐两桌。 穆科长盛情地致欢迎词，将林秋晚夸得他都不认识自己了，只能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亮了下碗底，脸立即烧了起来。他是真的不会喝酒。 这是个自带歌台和舞池的饭厅，吃了没一会儿，穆科长撂下筷子就跑去点歌了。小林隔壁的小个子同事仰头吁气，瘫在椅子上一脸痛不欲生。 等到穆科长的歌声响起，小林便也理解了他的心情。 好在一曲之后，换了别人，对方才恢复了点人气，坐起来捡东西吃，视线正好和林秋晚相遇。 小林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因为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个子的脸色缓和了点，他摇摇头，“和你没关系，我就是讨厌临时改计划。” 小林更觉抱歉，“不是约了人吧？” 小个子抓抓头，“也没。”他顿了一下，小声解释，“其实我回宿舍也没事，大概也就是躺着，或者打打游戏。不过还是讨厌临时被抓出来。” 林秋晚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谭组长过来敬酒，站在旁边听到了，笑道，“你不用理，这些家伙都是社恐，理想的人生就是自己不去烦别人，别人也别来烦自己。来，咱们喝一个。” 小林忙站起来，“这个酒我真的不太行……” 谭组长挑眉，拉长音调，“男人可不能说这个词哦。” 小林无奈，只能干了。 喝完这杯酒以后，他就觉得头也有些晕，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洗了一把脸。正抽了纸巾擦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林秋晚。” 他转头，惊讶地发现是陈代阳，连忙站直，“站长，你也在这里？” “唔，有个老同学路过。你呢？哦对，迎新是吧。” 林秋晚点头。 他刚洗完脸，没来得及完全擦干，睫毛上带了点水珠，陈代阳看到，抬了下手似乎想碰，又顿了一下，改落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帮他弹了下肩线，笑道，“少喝点酒。还有，受不了了就早点溜，明天不会有人记得的。” 虽然得了这个指点，林秋晚却到底没好意思在迎接自己的晚宴上提前溜走。 于是在又喝了几杯酒，听了一晚上各种音调和节奏的自嗨，还被强拉到舞池里玩了一次火车头之后，他终于等到了结束，摇晃着同事一个个问出他们的住址，再把他们扶上车。 谭组长喝得也不少，颊色已灿如桃花，眼神倒还清醒，拒绝了林秋晚的搀扶，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襟。 “可惜了，听说你不约同事。” 林秋晚忙点头，一心祈祷明天大家都什么也不记得了。“是的是的。晚安再见。” 好容易把最后一个人送走，林秋晚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正打算自己叫车，却突然见陈代阳倚在另一人的肩上出来，额前飘散了一缕头发，脚步微微踉跄。 对方似乎在自言自语，“哎算了，要不回我酒店也行。” 林秋晚忙迎上前，皱眉问，“怎么回事？” 他记得听站里八卦过，站长喜欢艳丽型的大美人，此刻扶着陈代阳的却是个男人。他怀疑对方不怀好心，语气中难免就带了些凶，对方听得一愣。 陈代阳听到，抬了下头，他眼神有些迷离，叫了声“小林！”又垂下头。 对方见陈代阳认识他，也放了心，忙解释，“他喝醉了，也说不清自己住处，我是他老同学。你是？” 对方穿着便装，林秋晚不确定他的身份，便只回答，“我是他下属。”说着，抬起陈代阳另一边的手臂，挽在自己脖子上。 等到上了车，林秋晚才想起来，他也不知道站长住在哪里。想想怎么也不能把站长带回宿舍，只能让司机就近找一个酒店停下。 喝醉的人扶起来都很沉，陈代阳身材匀称，体重应该和林秋晚差不多，此时一手搭在他肩上，却压得小林汗都出来了。 好容易从前台取出房卡，到了房间将人先放在床上，林秋晚先去洗了把脸。他喝的超量，此刻酒劲儿也有些上来了。 等他出来时，才注意到屋顶嵌着微微发光的珍珠贝，拼成蝴蝶的形状，乳白的朦胧灯光，轻柔撒在圆形床上，这竟然是个情侣房。 床上的陈代阳平躺着一动不动，一手搭在眼睛上，长腿一半垂在床外。林秋晚走过去，帮他把鞋脱了，正抬着他的腿往床上挪时，陈代阳动了下手臂，似乎头疼般眯起眼睛。 “林秋晚。” “唔。” 小林听他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很是清楚，正欣慰地想，站长看来酒醒了，估计不会呕吐，等会自己可以回宿舍了。 下一秒钟，陈代阳的长腿一摆，从床上抬起身，手摸向了他的臀部。 “让我看看。啊，这个屁股，没错，你是林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