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戒09

    “就这么爽？”陆左望着我的表情感叹。我心道你刚刚不也一副爽到要死的表情，于是不回答他，仰着头兀自失神。他好奇地伸手去抚摸我下体，不顾我正在抽搐的身体，把一根手指伸了进去，“真紧……我能肏你的屄吗？”

    这句式十分耳熟。我仔细回想一番，陆左上上次也说过相同的话，不过那会儿他说的是嘴。

    见我始终不理他，他开始自说自话来引起我注意：“你那条内裤，我经常拿着撸。”

    他得逞了。我忍无可忍地用嘴巴堵住他的话：“闭嘴。”

    “你可以用下面让我闭嘴。”他很有暗示性地回答我，十足的欠操，我有一瞬间甚至怀疑陆左是不是有性瘾。可他的手指并没有抽出来，误打误撞又在我阴蒂上重重一碾，一阵剧烈的快感，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喷出来了。

    “你潮吹了……格格。”陆左抬起那只湿淋淋的右手向我展示，并试图将满手液体抹到我脸上。

    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叫我，总之很怪，但我很吃这一套。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叹息一样，又像是在叫我“哥哥”。也许是我正在高潮中，觉得要呼吸不上来，心里也乱，很多念头闪过，但其实根本什么都来不及细想，觉得心跳很快，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句。

    但是头却骤然痛起来，那句“格格”或者“哥哥”像一个开关，脑海中画面如同失了闸的水库，整个劈头倾倒下来。我像是突然溺在了水中，感觉难以呼吸，可这种难以呼吸与高潮时的窒息又全然不同。我的大脑混乱极了——潮吹……我会潮吹吗？

    “格格、格格？”陆左的声音也逐渐离我远去了，我瘫倒在床上，觉得身体十分沉重，这并不是高潮过后该有的轻松和欢愉，反倒是一种很深的疲惫。我茫然地伸手去探陆左，却什么人也没有摸着，反倒将旁边桌子上一个什么冰凉的、很重的东西推到地上去了。

    地上有地毯，我刚刚正在和陆左、在他房间的床上做爱——这一切都没错，可是又好像一切都不对劲起来——我找不到陆左了，就好像世界上并没有这个人一样。

    我下床去够刚刚被我推下去的东西，是那台笔记本电脑，陆左带我来他家看的gay片就是用这台电脑看的。

    电脑似乎本来是打开状态，因为摔到地上被合上了。我把盖子打开，似乎碰到什么键，于是它亮了起来——并且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了——原来它之前只是黑屏。

    是一个视频。我以为又是陆左看的gay片，乍一眼看上去也确实如此，只是视频里的其中一个男生有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他似乎正在高潮，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睁大的双眼却直直地望着镜头，面部表情抽动着，上面浮现着一种情潮的病态的红，几乎都有些扭曲了。尽管如此，他看起来仍旧十分英俊，那是非常好看的一张脸。他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身体像是在挣扎，但也并不是因为痛苦。我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可那个人的身形绝对不属于我。或者说，不属于邵格。我有一种可怕的直觉，直觉如果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那么现在的这一切都会被打碎。一种仿佛习以为常的恐惧、一种彻骨的凉意袭来，可是，我心底似乎又有种隐隐的激动，不是为这个未知的男人，而是在劝说自己从某种状态中挣脱出来——在这段时间里，时不时浮现出来的奇怪感觉，记忆时常断层的支离破碎感，以及某些强行自圆其说的叙事感——我隐约察觉到某种缺失，甚至有种对自我认知的疏离感。

    我又是如此不希望那个男人抬头，可那个男人已经透过镜头、直直地向我看过来。那是一张冷酷的、面无表情的、却也充满攻击性的脸，与视频里的陆左有五分肖似。他盯着镜头看了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地低下头，用舌头拨开陆左咬住下嘴唇的牙齿，然后亲密地同他接吻。

    我的心脏却火烧火燎地疼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抵御的疼痛，仿佛刻进我骨头里的灼烧的痛苦，无法抵抗的痛苦……无法逃开的黑。

    我于是知道了男人的身份。或者说，我认出了他。那张脸，那张脸，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的印象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注意过那个人，或者说，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看不清他的脸。我始终不愿意看见的那张脸，此刻终于以一种和过去每一次都一样的、我不情愿的方式，毫不留情地闯进我的眼中，我的脑海里。我的记忆终于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我是如此的懦弱，胆怯，只会恃强凌弱。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视频在两个主人公接吻时戛然而止。长久的暂停。黑屏。

    屏幕上倒映出来一张脸。

    那是我的脸。

    是一张在我看来非常英俊的脸。

    是方才视频里的主人公之一的脸。

    ……是陆左的脸。

    ……

    我他吗的根本不是邵格。我是陆左。我不是双性人，邵格才是。

    我已经被陆庭玦，我的，亲生，兄长，关在家里将近一年了。

    我想格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