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秀恩爱
午后，司徒瑄的贴身小厮疾风特地从宫里赶回来，向我转告了司徒瑄的话，他跟老夫人今天都会留在宫里不回来了。我多嘴问了一句宫里出什么事了，疾风用眼神将左右都屏退之后才低声解释，“四殿下被人害了，淑妃娘娘伤心过度，老夫人便在延翠宫里陪着，侯爷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与内务府大理寺一同调查凶手，恐怕这两天都不能出宫了。” 看书的时候，我隐约记得司徒家跟皇家是有点亲戚关系，应该就是这个淑妃了。 疾风说成这样，我也不好再多问，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 “侯爷他自己还在吃药，在宫里会不会不太方便？” 见我还记得关心司徒瑄的身体，疾风露出感动的笑容，“夫人不必挂心，宫中有最好的太医，侯爷的药不会耽误的。小人也会在旁叮嘱侯爷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那就好，一会儿我去跟大嫂那边再知会一声。” “是，那小人就先告退，去跟侯爷复命了。” “你去吧。” 疾风走后，我努力搜刮着脑海里对原作的记忆，四殿下应该就是四皇子，完全不记得原作有对其他皇子着墨记载过。只记得说最后皇帝是病逝，太子登基，然后朝政就落入首辅魏大人手中，几乎是权倾天下，把幼帝把持在手中。后来还是司徒瑄一派的保皇党，跟魏首辅一派继续明争暗斗，再加上徐长安的倒戈，才合力扳倒了这个大反派。 思来想去，应该是因为原作以女主苏眉的视角来进行描写，苏家跟她夫家都不是皇亲国戚，所以四皇子的事他们不可能知道，书里才没有记录的。 但我确信至少书里司徒瑄跟老夫人都不会在宫里出事，所以眼前的事我也不用担心。 咦？我为什么要担心呢？难道在不知不觉间，我真的以侯府女主人自居了？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我跟司徒瑄三年之约到期，就能光明正大离开了，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必困在一个凶宅里。 第二天夜里，我还是没睡好，稀里糊涂做了很多梦。 直到第三天早上，听说老夫人已经回来了，而司徒瑄还在宫里查案，已经抓到了嫌疑人，还在审问。 眼看再过几天，就是徐府老夫人的寿宴了。 我去跟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贵人们都没什么心情。徐家的寿宴也不会再大办了，咱们的礼送去，心意到了就行了。” 我点头称是，也没再多话。 “锦瑶，你去给瑄儿送些换洗衣裳吧。如今他奉命在宫里为皇家效力，我真是怕他身子吃不消。也不知道这两天他有没有好好休息，你们夫妻俩见上一面，也可说说体己话。” 虽然这是小厮就能做的事，既然是老夫人的吩咐，我当然也没有废话，立马就让人去准备了。 有专门的人在前面收拾，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全部备好，可以出发了。 出门时，我看到停在侯府大门外的马车，高大华丽，不由得想起不久前被那些下人难堪的那次经历，连辆马车都不肯给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上马车时，我才注意到驾车的居然是贾六，原来他还兼任车夫，还真是能者多劳。 进宫，我穿的是命妇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偏偏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进去的路还有好长一截要走。 虽然有引路的太监，东西也不用我自己拿，但顶着大太阳这么走了一路，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好不容易到了司徒瑄暂住的院子里，进了门，太监跟其他下人先告退。 已经知会过我，司徒瑄这会儿还在跟其他大臣议事，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这里就相当于他临时的宿舍。我见众人都已经散了，便三下五除二先把衣裳脱了放到一边，只穿了最里面的两件长衫，仍然觉得不解暑气。 整个人干脆瘫在地板上，躺成个大字，对着开窗的风口稍作休息，反正动是不想动了。 还好这间屋是背阴，几扇窗户都打开了，空气对流之下，屋里还算凉快。 躺着躺着，困意袭来，加之之前两晚都没睡好，虽然身下地板很硬，我还是很快陷入了梦乡。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惊醒。 睁开眼，就看见司徒瑄蹲在我旁边，表情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你怎么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你……” “原来这就是表嫂，还真是有趣。”他身后走来一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扮做平民在街上吃了东西没钱付账的少年吗，换了冠冕华服，气质颜值都上升一大截，再过几年长开了定是美男子。 “殿下见笑了，内子鲜少入宫，不懂规矩。”司徒瑄回头解释着，一边起身将我挡在他身后，还把一件袍子丢到我头上。 “既然表嫂难得入宫，不如一会儿你们夫妻都到我那儿去用午膳如何？”他果然就是太子，而且跟司徒瑄关系不错。 “不如改天吧，这一来一回耗时过久恐怕耽误了下午的审讯。” “表兄说得是，还是案子要紧，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恭送殿下。”司徒瑄将人送了出去。 他回来时间我还坐在原地，伸手要拉我起来，“姑奶奶，你怎么来了？还把衣服脱成这样？要想色诱我，也该换个场合。” 我没好气地把袍子丢给他，自己爬了起来，“还不是母亲担心你没吃好睡好，让我来看看。你不知道从宫门走到这儿，要走多远的路，命妇的衣裳又多又厚，我都快中暑了。” “幸亏这间清凉殿，是圣上单独给本侯一个人住的，要是还有旁人在，看到你这副模样，本侯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他接过袍子，抬手扯着我脸颊的肉，用力捏了捏。 “那刚才太子不算人啊？”我打掉他的手。 “太子是悄悄过来的，连下人都没带，所以也不会对外说起在这儿瞧见你这副模样。而且你没听见吗，他叫你表嫂，那是私下里的称呼，自家人不见外。” 我在脑海里理了理人物关系，“你跟太子什么时候成表兄弟的？” “太子幼时养在姨母淑妃娘娘跟前，皇后薨逝得早，姨母也算是太子的养母，所以他才叫我一声表兄。” 难怪司徒瑄是太子党，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四殿下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母亲回家之后还好吗？”他继续问道。 “嗯，她就是看上去精神疲惫，有宁嬷嬷照顾着，没事的。她反倒是担心你，查起案子来废寝忘食的，不顾着自己身体。”我正了颜色，老实回答着。 “是母亲担心我，还是你担心我？” “我才不担心你呢，你一定会顺利解决这次麻烦的。”眼看着他慢慢凑上前来，我赶紧岔开话题，“哦，对了，给你带了些吃的，放在偏殿里，一会儿让人热了再拿过来。” 他忽然伸手将我圈在怀里，“夫人躲什么，还怕本侯吃了你？” 我反手捉住他的手腕，拉扯到两侧，“就你这小身板，我都不敢使劲，还怕你？” “好男不跟女斗。”他抿唇笑了笑，“一会儿陪我用完膳再回去，两天没见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忽然用这种油腔滑调跟我说话，正准备怼他，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嫣韵郡主请留步，我家侯爷正在休息，此时不便见客。”这是疾风的声音。 “难得瑄哥哥进宫一趟，本宫只是听说他忙着查案也忙了有两日了，便带了些点心过来，这件事皇帝舅父也知道的。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拦本宫？”一个好听却有语气嚣张的女声。 我望向司徒瑄，他却微微笑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外面的事情，还伸手替我整理衣襟，又将刚才那件袍子给我披好。房门便在同一刻被人推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身上首饰闪得人眼睛有些花。 “见过郡主。”司徒瑄拉着我起身，朝着对方行了礼，又迅速给我一个眼神，我配合着也向对方行了礼。 “瑄哥哥，这是……哦，是英国公家的那位姐姐吧。百闻不如一见，不过本宫记性不太好，若你不是站在瑄哥哥身边，我怕都认不出你来。” 一口一个瑄哥哥，这郡主还梳的是姑娘的发髻，恨不得把自己对司徒瑄一往情深都刻在脸上。 可我不记得原作故事里有她这么一个角色，而且她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叫了司徒瑄哥哥，不该称我一声嫂子吗？人家太子，未来储君可都乖乖叫我嫂子。 嘁，算了，我才没必要跟这种小丫头计较，她稀罕司徒瑄，我又不稀罕。 司徒瑄声音平静地开口道，“郡主，如今宫里出了这等事情，你还是不要打扮得这么招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四殿下的事情漠不关心，虽然陛下疼爱你，也不能辜负了圣上对你的一片关心。” “瑄哥哥！你误会人家了，人家只是想着难得跟你见上一面，才如此打扮。四弟的事，我当然也很难过，我已经亲自为他抄写了一百遍佛母经送去了宝华殿上。可今日，人家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这位郡主已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几乎是贴到司徒瑄的跟前，刻意讨好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个人似的。 “侯爷，妾身去看看偏殿的点心准备得怎么样了，也好招待郡主，你们就先叙叙旧……”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觉得尴尬，本想趁机开溜，让他们俩制造点机会。 可我已经堆着笑脸说话了，却还是被司徒瑄拽得死死的，完全不撒手。 他还当着郡主的面，笑着同我说道，“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吗？我们夫妻好几日不见了，也就能说这么一会子话，你还要忙什么瞎功夫，真不省心！” 语气像是在责怪，但内容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了。 我说他刚才为什么突然变那么油腻，又是搂抱又是说情话，敢情是听到外面有人来了，故意表演给外人看的。 他是有多讨厌这个郡主啊，明明知道人家对他有心思，还要故意在她面前跟我演着深情戏码，是要让郡主狠狠伤心，好对他绝了念想吗？ 那我如果配合他了，以后等他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可以作为人情，让他把三年之期提前些？ 这么思忖一番，我下定主意，于是挽住司徒瑄的胳膊，露出真诚的笑容，“那就依侯爷的。” 随即我高声唤来丫鬟喜鹊去做安排，还特地补充道，“难得郡主也来拜访，只是这次进宫是为了侯爷，妾身带来的点心分量不多，还请郡主见谅。若郡主喜欢，下次再让府上的厨子做了新鲜的，给郡主送去。” 嫣韵郡主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被我说得好像她是来特地跟司徒瑄抢吃的一样，浪漫气氛全被我破坏了，她还有什么心情，只好推说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郡主前脚一出门，司徒瑄立马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表现不错。” 他果然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