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晚上有事吗
提及工作，就涉及到未来。 高一程对秋岚说，事业和爱情，他是一直都毫不犹豫把事业放第一位的。 “但我这次，我现在，我两个都要。” “……我还以为你会说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那不可能的。” 想都没想就答道。 “所以，你要想好，如果跟我交往，我不可能每天跟你黏在一起。” 刚确定交往，就先冒出一句有点距离感的话。 高一程进一步解释说，不能经常跟他黏在一起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们见面的次数，跟之前差不多。” “之前……？”秋岚回忆了一下，“两个月才见一次？！” “不，应该会稍微多一些。” “一个月见一次？” “……大概，你住我家那个时候，那个样子。” “哦……” 秋岚仔细想想：确实，每天不要说他，我也有自己的事，最多晚上才可以见面，周末他如果不在家，我也是在他家睡觉画画自己玩。 “那可以，”秋岚说，“我也不喜欢成天黏在一起那种。” 于是，之后真的……交往半个月了，秋岚没再跟他线下见过面。 那天，跟他在一起好久，傍晚在学校外，还走了好长的路，一起吃东西。他说，早晨送他们来学校那个是他们家的司机。“他们家的”……这几个字，让秋岚有种早晨是见了他家人的感觉。 天黑透了，他一路送秋岚到家楼下，又说了会儿话。也许是最后秋岚不怎么说话，只一直注视着他，他看出来了，上前搂抱他一下，然后才离开。 秋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上楼进家门，跟弟弟说了几句话，秋岚回房间躺床上，整个人松散下来，感觉这一整天跟做梦一样。他拿手机在QQ上跟高一程聊，都是与以前没太大区别的语气与内容，但心知肚明关系已然不同。 秋岚闭上眼，一帧一帧回忆白天所有画面与声音。 母胎solo了快二十一年，现在真的脱单了？ 当然不敢相信了。秋岚可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觉得追他的难度，比考央美还要难。 秋岚再拿手机，看高一程给自己发的一条条文字消息。 这个人，现在真的，是我的了？ 继续卷入医院忙碌的一天天，更觉得告白那天跟做了梦一样。是真是假，又怎么确认，总不能问一句“咱们现在是在交往吗”。高一程说话并没有变得亲密，没什么腻歪的每天一句“我爱你”“宝贝宝宝儿”，也不关心天气怎样，顶多问“吃的什么”，然后问“你简历写完没”，让他“写完发过来让我看看”，偶尔丢过来几个招聘信息。 虽然用手机跟他聊天也很开心，但是秋岚还是忍不住想见他，想主动去找他，然而他神出鬼没，不像自己，他想找自己直接来医院就行了。要跟他见面，还要提前跟他说一声，然后他不是这个时间没空，就是让秋岚好好休息，不用跑来跑去。 我不可能经常跟你黏在一起。秋岚略微粗粗理解他这句话了。 秋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渴望见他的欲望表现太明显了，聊天窗口安静了几分钟后，高一程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是不是想我了？” 秋岚矢口否认，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对话正式结束后，秋岚愣愣盯着高一程发的话。 你是不是想我？ 想…… 秋岚忽然，有些反悔。 啊怎么回事我！秋岚扔手机拳头狂揍枕头。为啥没承认啊！承认说不定就可以见面了啊！都跟他确认关系了我怎么…… 秋岚对自己无语死了。 恋爱了，跟以前也没啥区别，白天干活，晚上回家看看弟弟做做简历画画网聊睡觉，依旧是那样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常。 终于，五天后晚上，秋岚正抱着手机刷招聘信息，一个振动送来新消息——高一程主动跟秋岚约周末见面。 秋岚一下子“活”了。 高一程说他要来秋岚家，继续辅导秋光秋月学习。因为他们还有几个月就小学毕业了，“还有选初中的事要忙吧？”高一程道。 他说得一本正经是来做正事，秋岚回复了一两句，因思考他的问话心跟着平静，接着又一想“什么理由都好”，“继续辅导也就是每周末都可以见面了”？ 秋岚又开始心潮澎湃欢欣若狂，回他“行，你来吧”。 死气沉沉的哥哥忽然焕发生机，小曲又哼起来，切菜炒菜也利利索索仿佛在做“艺术”，秋光和秋月简直觉得……哥哥被什么“附身”了。 秋岚自然不告诉他们什么原因，只“顺便”跟他们说，高一程要每周末继续来家里辅导他们。 这消息，秋光和秋月并没太高兴——秋光是不爱学习，秋月是对和高一程相处还不大适应——他们只感到意外，问橙子哥哥为什么来，又顺着带出“橙子哥哥为什么有段时间没来”、“岚哥你那个时候不是不让我们再跟橙子哥哥联系吗”、“你们之前吵架了吗”等问题，结果都以秋岚“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那么多”为由给搪塞过去。 心思早不在弟弟身上的哥哥，不知在自个儿乐呵什么。被当小孩看的秋光不忿地问道：“你是因为橙子哥哥来才这么高兴吗？” “……啊？”秋岚停滞了两秒，转头皱着眉斜了他一眼，“你瞎说啥？作业写完没？这周末提前把作业写完，橙子哥哥来的时候直接问不会的，别耽误人家太多时间。听到没？” “哦……” 周末前，与高一程网聊时，秋岚有意无意问他“你到时候怎么来”“大概几点”之类的，又依旧不太想被他看透内心而开玩笑“我们仨那个时候都睡觉的话你就在外面等吧”，也偶尔想到他会不会突然周末有事不来了，又想“管他呢”，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影响心情。 高一程是周日下午来的，气温有些高，穿了白色松垮的上衣，清清爽爽。他直奔主题，先辅导秋光秋月功课，地点仍是餐桌处。秋岚催着，让俩弟弟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开始，然后站在客厅茶几旁，看着他们，看着高一程的脸。高一程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小学数学题，手中的笔与下巴几乎同时动了动。熟悉，但又叫人看不腻的模样。如果这俩小鬼没在场……秋岚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看着他，万一被他发现，对上视线就尴尬了，于是旋身坐到旁边沙发上。 秋岚傻傻地坐了会儿，干脆踢掉拖鞋，躺下。 侧躺在沙发上，一边耳朵更集中听到餐桌那边高一程讲解的声音。小学的数学题，听起来都让人懵懵的。只听他的声音感觉就很好。秋岚闭上眼睛。感觉就像在听听不懂，但非常好听的歌曲，纯粹声乐欣赏。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高一程的声音，渺渺的，守卫在周围。意识无忧无虑，放松大胆地愈来愈下坠，强制唤回一次，又有恃无恐地掉一次，到最后，实在没力气将它提回来，秋岚摘掉眼镜，合上眼，睡着了。 不知何时，秋岚醒来，原本在他房里床上的被子，此时盖在他的身上。 困意还在，秋岚没多想，翻身面朝内侧，想继续睡，可是耳朵却接收到声音——自己弟弟和高一程在说话。 他们怎么还在说？秋岚在心里吐槽，接着想高一程在自己家，多久了，他在自己家……他来自己家……秋岚猛然清醒了，想起高一程现在在自己家，难得见面！ 高一程准是听到沙发这边的动静，问了一声得到秋岚应答后，跟秋光和秋月又说了几句话，起身走到秋岚所在的沙发，坐到秋岚腿旁空位处。秋岚自觉往里面挤挤，多给他让点儿位置。 秋光秋月跑回他们的房间，关上门，精神松散地躺床上，玩了会儿，接着不约而同又好奇地，偷偷将房门打开一道缝。 秋岚记得自己是手握着眼镜睡着了，这会儿却摸不到眼镜踪影。高一程说眼镜怕他睡着压到，放茶几上了。 秋岚“哦”了一声，他困意仍没完全散去，不急着起来戴眼镜。他躺着，手掌罩到眼上连带太阳穴大面积揉了揉：“我咋睡着了……睡了多久……？” “大约一个小时。”高一程说。他侧坐着，手随意搭在秋岚腰间被子上，看着视野下方躺在自己面前，一丝防备都没有处处破绽的秋岚，告诉他，弟弟们的辅导已经结束，刚才他们聊，或者说，他询问了一下关于他们上初中选学校的事。 秋岚边听他讲，边“嗯……嗯……”回应，听到初中选学校，说：“你问他俩他俩知道什么……” 秋岚手肘撑着身体。橙子这家伙坐得太近了，若自己直接起来，会撞到他身上。秋岚支着上半身，屁股有意往后挪挪，与高一程稍微拉开一些距离，再完全坐起来。 “昨晚熬夜了？”高一程问。他原本搭在秋岚身上的手，落到沙发上。 “……没。”秋岚垂着脑袋，躲避他的视线，缩起腿一个半旋转下沙发穿拖鞋，“……我去洗洗脸。” 上个厕所，洗完脸，照照镜子，衣服和头发都整理一下。秋岚再回沙发，高一程正在看笔记本，那上面写的是待办的，按时间与重要程度划分的事情。他说，因为事情太多了，他记忆力不好，所以都要写下来。秋岚：“……你记忆力不好那我就是金鱼了。” 高一程又拿起手机，秋岚看出他是在看时间，一怔：我刚醒你踏马就要走了？！ 你还真是只来“辅导”啊！？ 秋岚攥紧拳头：“……你晚上有事吗？” 高一程还在看手机：“嗯……客观上没有事，主观上，我自己安排的话会有不少事。” “比如？” “看书，刷题，打游戏……” “你在这儿也可以啊。” 秋岚脱口而出，语气急促有力犹如一把尖刀投掷而来。 高一程手指在手机上停止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秋岚也紧紧盯着高一程，在说出口的一刻心里就清楚自己表现太明显。他不想掩饰也来不及掩饰，但也许还是不喜被看透内心，视线慢慢晃动，又有逃避意向…… “说的也是。”高一程先他一步，目光垂落一旁，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在你家吃过饭。”好像每个字都要想一下才出口，他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有几秒钟沉默间隙。他下巴平起，再次看向秋岚：“也没有留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