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4.

    顾临渊没和军队一起去，当夜他换上便装带着许朝悄悄坐上了一艘小飞船，等到空中后才调至自动驾驶模式。驻扎在边境的军队指挥官是他以前在军校里的室友，一见到他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里啰哩巴嗦说个不停。

    “行了，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沉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就先这样，等我到了再详细说。”

    太空中没有昼夜之分，除过周边一些运转的星球和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流星外，飞船外看上去基本就是漆黑一片。

    第二天两人都没再提起过那晚许朝喝醉后发生的事，但他能明显感受到他们之间僵持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光线比较柔和点的台灯。微黄的灯光照在那人雪白的耳梢上，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再下面一点是莹白的耳垂，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只有他才能闻到的茉莉花香。

    ——怎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呢？

    视线移到Omega红润的嘴唇上，那一刻顾临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上面轻轻碰了碰，随后用两指微微撑开闭合的唇瓣，刚露出牙齿时，他突然感觉到指尖触碰上了一小片带着湿意的柔软。

    下一秒许朝无意识地张开了嘴，把在唇边试探的手指含进了口中，舌尖轻轻舔过指腹，他似乎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不对劲，眉头随之皱起，也好像是梦见了什么令他不开心的事。

    正当顾临渊试着抽动下手指的时候，飞船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同一时刻许朝睁开了双眼，恰巧看到他抽回的食指，那上面还沾着唾液，泛着浅浅的、晶莹的亮光。

    然而这晃动并未停止下来。

    两人立刻站起身，猛烈晃动之际他牢牢抓住了桌角把许朝护在怀里，视线移向了窗外，片刻后沉声道：“我去驾驶室看看。”

    .

    “调下飞船附近的画面。”

    许朝很显然比他更会处理这种突发情况，飞船并未出什么问题，那就应该是在外面了。这时显示屏上距离飞船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白茫茫的、类似于雪花状的不明物体，正在飞速向这里逼近，同时连带出大波气流涌来。

    “……这是？”顾临渊没见过这种东西，再加上它移动的速度极快，丝毫不给人辨别的机会。

    飞船仍在气流的影响不停地晃动，尽管他已经开启了防护层，但接下去难免不会与其直面发生碰撞。这次还没等到他再开口，许朝就很配合地调转了飞船行驶的方向。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如此紧张的气氛中许朝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格外的冷静，双手经验十足地在各种仪器上操纵，十几分钟后晃动才渐渐停了下来。但是那片白色的不明物体还未消失——才停歇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竟然再次追了过来。

    那东西似乎是动了怒，瞬间化成一团范围更广的迷雾，将飞船完完全全包裹在了其中，这下两人什么也看不到了。在视线彻底变成一片白色的上一秒，顾临渊扯过显示屏下面的防护罩冲过去把差点摔倒的Omega裹在了里面，尽力将受到伤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寂静的星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巨大的爆炸声，许久后那团白雾才散去，而飞船早已在这场意外中不见了踪影。

    .

    清晨一滴露水顺着树叶调皮地跳动了几下后才落到了地面上，嘀嗒一声轻响，冰凉的水珠顺着唇角滑进了口中，平躺在草丛上的人这才从昏迷中醒来，大脑里的眩晕让他眼前短暂性变得模糊不清，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少许气力。

    许朝忍着痛感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只见视野里是片生长着怪异树木，奇花异草遍布的森林。阳光透过层层交叠着的树叶间隙照射进来，几朵黄色的花感知到后立刻面向它迎了上去。

    ……这是向日葵？

    刚要起身时小腿处突然一阵刺痛，他咬着牙扯掉缠着脚踝的藤蔓，那处的布料可能是在掉出飞船后被碎片或是树枝给划破了，撕开后才发现伤口流出了不少血，把裤子的那片染成了暗红色。

    不行……还是站不起来。

    这处刚好有阳光照着，许朝伸手撑着地面挪到了树下，周围出奇得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十分清晰。他喘着气解开外套的扣子，摸到里面衣物的下摆，正要用力撕时，身后猛然间响起一声野兽的嘶吼。

    应声跑过来一只灰白色的生物。

    那东西也发现了他，磨着锋利的獠牙慢慢走了过来，许朝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睁大眼死死地盯着它。

    这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现在居然还有保存这么完整的原始森林……方才看到的每一种生物在此之前他都没亲眼见过，也包括面前这个面朝他目露凶光，时不时发出低吼声的不明生物。

    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是从这个不明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原来它也受伤了。刚才跑过来时留下了一路血迹，肚子下方有道长长的伤痕，许朝用余光瞥到脚边有块形状和匕首相似的坚锐石块，他心里估量着如果这东西要过来的话胜算能有多大，伸手慢慢移向石块的位置，成功拿到后一抬眼，却突然看到它耳朵上有个流着血的小口。

    这伤口……像是用枪打的……

    是顾临渊吗？如果飞船落在了这个星球上，那他应该也在这里，难道……

    许朝喘息着握紧了手中的石块，他的脸上因为失血变得略显苍白，但和这只野兽抗衡的力气还是有的，然而就在他奋力起身的刹那，却忽然被一具强壮的身体从后面按在了怀中。

    “先别动。”耳边同时响起几道枪响，子弹全都射在了野兽身上，那东西叫了几声，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没了动静。

    “你没事吧？”

    顾临渊说着收回了手枪，将许朝从怀里松开让他又靠在了树身上，然后蹲下身裤兜里掏出一圈纱布，侧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继续道：“这东西可真难弄死，刚差点被它给吃了……疼吗？”

    许朝摇了摇头。

    两人都知道各自的疑问有很多，但眼下要紧的事是要先把伤口给处理好，不然以现在这情况发炎了话会更严重。

    目光落在咽了气的野兽身上，许朝心里的疑惑更甚，他总感觉这东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之前遇到的那团白雾，有没有可能，也是来自这里？又或者，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好了。”

    顾临渊很明显也被搞得累极了，挪过去靠在了许朝身边：“先歇会吧。还得去找下飞船落在了哪里，重要的东西都在那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