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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林思霁走两步,把吹风机递过去。 靠近林思霁的时候,杨焱嗅到他身上带着香的水汽。 果味的奶香,沐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 杨焱吸下鼻子,觉得这种味道和林思霁平日混着烟丝的冷香有着很大反差。 “好的。”林思霁接过吹风机,他笑着揶揄道,“为什么吹风机会被丢在这种地方啊。“ “可能……不太常用。”杨焱思考下,总结。 杨焱不喜欢在洗头后吹干,从大学时就这样。 林思霁顿一下,大概也记起了杨焱有不吹头的习惯。 但他没有说话,只笑笑,拿着吹风机去找插座了。 晚饭是林思霁做的哨子面,端上来时,杨焱看着那颜色鲜艳的一碗面,在心里,默默将它转化成卡路里数值。 想到形体老师的狰狞面容,杨焱不动声色地打个哆嗦。 但在林思霁递过筷子时,杨焱还是低声说句谢谢,埋头扒拉几下,把面吃完了。 虽然杨焱说碗可以放在那,留给阿姨来处理。但林思霁还是坚持要今天洗掉,并且拒绝了杨焱帮忙的提议。 “免了。”林思霁开玩笑的说,“你家盘子不多,省着点用吧。”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揶揄,杨焱有些不满。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林思霁说的是对的,这些盘子在自己手里大概是免不了破碎的命运。 客人自告奋勇提出洗碗的请求,主人自然也不好就一走了之。 在林思霁洗碗时,虽然帮不上忙,杨焱还是选择固执的站在林思霁边上。 林思霁清理碗碟的动作十分熟练,即使是杨焱这种对家务活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他是个老手。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杨焱问。 “偶尔,在法国的时候会自己做。” “哦。”杨焱顿一下,说,“不去餐馆吗,自己做感觉好……麻烦。” “还好。”林思霁说,“习惯就不麻烦了,而且有时餐馆不营业,不想饿着就只能自己做饭。” 杨焱好奇:“为什么不营业。” “罢工。”林思霁言简意赅,“法兰西,自由的民族。”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碗碟都洗干净了。 林思霁用海绵擦洗着筷子,随口道:“我还在中餐厅打过工,开始是洗碗,后来慢慢升级成帮厨,最后甚至能上场炒一两个拿手菜……” “哦。”杨焱说,“你说过,为了补贴生活……” “我说过吗?”林思霁把筷子放到沥水池,脱下手套,洗手。他仰头回忆一下,笑笑,“好像还真说过。” 话题到这里就可以截住了,但杨焱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当时,很缺钱吗?” “比较缺。”林思霁说,“生活费被切了,学费有点麻烦。” 他洗完手,抽两张纸擦干水渍,转头看着杨焱问:“哪里有饮用水吗,医院开了药,我吃完睡了。” “有的。”杨焱说,“我给你去倒。” 杨焱走出厨房,到饮水机前蹲下,从底座的柜子拿出纸杯。 他用冷水兑开水,手捧着纸杯,掌心感受水的温度。 杨焱手上动作,心思却不在上面。 林思霁家经济状况很不错,这导致上次他和杨焱提自己在国外生活拮据时,杨焱以为他在开玩笑,便压根没相信。 现在林思霁又提一次,杨焱才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水兑好了,比起温热更烫一些的温度。 杨焱端起水杯起身。 林思霁吃了药后,和杨焱打声招呼,回房休息了。 杨焱无所事事。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后,他也回了自己房间。 明天上午回剧组,早些睡比较好。 杨焱躺在床上,半响都没有睡意。 他睁着眼睛看了十来分钟天花板,最后翻身起来,拉开床头柜。 坏消息。 安眠药吃完了。 杨焱用力晃晃瓶子。 寂静的声响回应清晰的事实。 杨焱脸色变下。 他想起自己去剧组的时候把除了见底的那瓶外,把剩余的药都放到行李箱里了。 于是他脸色又变了几分。 即使事实如此,杨焱还是不甘心的下床,在床头柜面前蹲下。 他把头埋进全开的柜子。 令人沮丧的是,即使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杨焱也没再找到第二瓶安眠药。 许久,杨焱放弃了。他泄气的把自己摔回床上,继续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 杨焱从床上跳下来,拉开衣柜门,从密集的衣服群中翻出下午藏进去的那件。 杨焱用力拽出大衣,他把衣架取下,随意扔在地上,然后抱着大衣,爬上床。 他把大衣搂在怀里,稍硬的衣领硌到脖子,压得皮肤有些许疼痛。 杨焱侧着身子,把它稍稍往上挪些。 找到舒适位置后,他埋头进厚实的布料里,深吸一口。 时间已经过很久了,不管是什么味道,都应在经历数次洗涤后消散。 但杨焱还是在低头那瞬间,嗅到了由多年前飘来的,混杂着融化雪花的湿润青柠气味。 杨焱清楚的知道这是错觉。 但他不介意被错觉所哄骗。 在旧日熟悉的气息里,杨焱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坠入蔓延的睡意。 今晚又要做梦了吧。 杨焱迷迷糊糊的想。 他把衣服搂的更紧,闭上眼睛。 隔壁房间里,林思霁靠着床头,轻轻打了两个喷嚏。 他放下手机,揉下鼻子,感觉疲倦一阵阵袭上大脑。 生病了就是容易觉得劳累。 林思霁想, 大学时就这样,一感冒就很懒散,赖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荒废一个又一个小时。 林思霁稍稍回忆,不一会儿便翻找出了一场让他印象格外深刻的感冒。 大概是大三的时候吧…… 狭小温暖的宿舍里,林思霁把温度计拿到与视线持平,眯眼看体温。 “多少度。”张默站在床边,问。 “38.2”林思霁说,“低烧。” “那也是烧了。”张默说,“要给你请假吗?” 林思霁揉揉太阳穴,把头疼压下去:“今天什么课。” “看来是真的病了。”张默说,“居然也有你向我问课表的一天。” 他低头打开手机,看下备忘录:“上午没课,下午有个讲座。” “什么讲座?” “不听也行的讲座。” 林思霁挑眉:“那你还去。” 张默走回座位,把电脑包背起来:“庆幸我去吧,不然谁帮你签到。” 张默走回林思霁床铺前,停下脚步:“对了,校园网上流传的,你和表演系学妹手拉手,大半夜上校道上私奔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你也听说了。”林思霁哑然失笑,“不是学妹,学弟。我生病就是昨天晚风吹的……问这个干什么?你居然会对八卦感兴趣?” “并不。”张默说,“替人问的,欠了人情。” “哦。”林思霁揶揄,“你怎么老欠人人情。” 张默嗤笑:“你怎么老招惹人学弟。” 林思霁笑而不语。 张默摆摆手:“行了,不和你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