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分离

    “这种漂亮话还是留到最后再说吧，”面对阿福的威胁，紫衣公子丝毫没有惧怕之意，眼神凉凉的，执扇的手向上一挥，那几百个黑衣人像是不要命一般试图绕过门口的阿福冲向陈富贵。

    傻子一手将陈富贵推至后面，身体一前便模糊了身影，待陈富贵看清之时，傻子已经挥剑砍杀了两个刚要靠近的男人，脸上已经全是肃杀。

    “带少爷走，”阿福话音刚落，身手极快一双本用来采药做菜的手扣住黑衣人的咽喉，只一瞬便结束了一条人命。

    傻子也没有和他多说，拉着陈富贵的后领便向后退去，阿福则是在前面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出手狠觉，将每个近身的人一一扼杀，替他们开辟出一条逃生的道路。

    陈富贵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资格说不，他的存在也只是给他添麻烦而已，不过阿福的眼神莫名让陈富贵觉着不对劲，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可预知的结果，惋惜又带着坦然，莫不是……

    “少爷只要等着阿福回来，别担心。”阿福察觉到了陈富贵的不安，虽然没有回头，却听着他的声音温暖如初，宛如情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承诺。

    “我等你……阿福。”陈富贵回应着，话语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情意。

    “嗯，”虽是简短的一个音，从陈富贵这个角度看不到阿福唇角让人惊艳的弧度。

    “你的族人若是知晓他们这唯一的血脉竟忘了肩负的重任而沉溺于情爱，会是怎样的失望。”紫衣公子看着陈富贵在傻子的保护下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轻笑着，完全不将这残酷的情形放在眼里，一副势在必得的作态。

    “我不在乎，”阿福毫不犹豫地抓在来人的心脏处，五指屈起，那人顿时没了心跳，软软倒在了地上。

    “白祁，为了一个普通人落得这种地步，你不后悔？”慕容楚看着这个曾经立于神坛之上堪比神明一般让人膜拜的男人，艳绝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似乎是对于这种情爱打心底的不屑。

    “我爱他，何谈后悔？”被叫及真名，阿福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沾满鲜血，他厌恶地闭了闭眼，周身散发极为渗人的寒意，待再次睁眼之时，那对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已经沁满了血红之色，一丝光亮从眼角一直蔓延开去，慢慢形成了诡异的纹路，使得整张脸看上去像是被覆盖上了薄薄的鳞片，五官未变，却再没了之前的圣洁俊逸，取而代之的是不似人类该有的邪气，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看到这番变化，慕容楚没有任何惊讶，再一挥手，又是更多的黑衣人倾巢而上，若是这种牺牲可以换来他想要的结果，慕容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生擒他，趁他还处于虚弱状态，”慕容楚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曾经被整个皇族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自损阳寿去渡一个平凡人，该是有多愚蠢。

    ……

    陈富贵是被噩梦惊醒的，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是湿的，伸手想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别人抓着，那人不是阿福。

    他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棵树的枝干上，于是没了动静，用着另一只手摸了摸眼角，抬头看了看依旧皎洁的圆月，心里头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傻子也没有睡，正靠在他身边发呆，表情再也不似之前痴傻时那般天真无邪，眸子微蓝带着些凉意，面色阴沉地望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陈富贵，”傻子忽然开了口，声音也没了以前的亲昵，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那般充满了生疏，“明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出城。”

    “还是不了吧，你给我解了相思蛊，从此我们……”互不牵连还没说出口，陈富贵就闭了嘴，因为他听到了傻子握剑的声音。

    “你要去找他？”傻子冷笑了一声，嘲笑陈富贵想法的天真，“相思蛊无解，那个阿福没告诉你吗？”

    “算了，反正按现在这种情况，我死的几率比你更大，”陈富贵也懒得再去计较这相思蛊，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现如今你我都是被追杀之人，我怕会拖累你，”陈富贵心里不这么想，他只是不想再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继续相处下去，而且他不想出城，要是阿福还在城里……

    “你只需知道离开阿福，你会比从前更安全，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傻子将剑拔出刀鞘，泛着冷意的剑身还沾染着之前厮杀时留下的血迹，傻子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缓缓擦拭着，继续开口，“陈富贵，那个阿福不是寻常人，他们不敢动他的。”

    这种别扭的安慰还是有用的，陈富贵点了点头，黝黑的眸子忽然望向傻子，声音带着沙哑，“阿福……他是什么身份？”

    “陈富贵，如果你想要正常人的生活，还是不要和他再有纠葛，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傻子眸子冰冷，望着陈富贵的眼神竟带上了一起怜悯，“你们的关系，世人不容……天也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