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爱你》攻死be

    一

    我出差了一个月，明天终于要回家了，心里止不住雀跃。

    确认好机票时间，我裹在被子里给我的男朋友发信息：老公，明天我晚上到家，你要做好吃的给我，我要吃糖醋排骨。

    秦境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只有一个简单的嗯字，但我还是高兴的在床上滚了两圈。

    拉着秦境又与他胡乱聊了些话，就心满意足的睡了。

    睡梦中出现了秦境那张冷淡的脸，他总是抿着嘴角，神情厌恶，皱着眉让我滚。

    唉，他每次这样我都可难受了，不过我自作自受罢了，因为秦境是怎么成为我男朋友的，这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

    五年前我和秦境在大学第一次遇见，他当时还是一个爱笑爱闹的阳光帅哥，热爱打篮球，是当之无愧的机电学院院草。

    我有一次看商学院和机电学院的篮球联谊赛，秦境撩起衣服一边擦汗一边喝水的模样一下子就击中了我。

    当时我的心脏乱跳，我指着他，对旁边的好友说：“我要他。”

    好友眨巴着眼，看看不远处的秦境，拍拍我的肩：“可是秦境是直男呀，而且好像有点恐同哦。”

    直男又怎么样，我想要的就一定是我的。唉，五年前的我真是又偏激又自大，可能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新鲜感和征服欲在作祟，把我和秦境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我一开始追秦境，秦境可能真的有点恐同，看着我的眼神又惊讶又厌恶，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拒绝了我。

    当时年轻的我第一次想要的没有得到，气急败坏的想不论又什么办法，都要把秦境弄到手。

    我查到了他爸在我爸公司上班，当时我觉得我聪明极了，用他爸的前途威胁他，面对我的得意洋洋，秦境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看来我蠢得简直像头猪，不过秦境吃这套就够了，他果然答应和我交往了，但是他从来不对我笑，摆着一副死人脸，也从来不碰我。

    当时我是怎么做来着，我应该是扇他耳光，扯他头发，甚至狠狠掐他的脸，问他是不是死了全家，给老子笑。

    五年前的我像个疯子一样，性格阴晴不定的，秦境对我和颜悦色，我心情就好，秦境对我冷淡，那我周围一圈人都要倒霉。

    我的损友当时都快给我预约心理医生了，劝我想开点，对两个人都好。

    可是我怎么能放手呢，秦境是我最在乎，最爱的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你看，五年前刚二十出头的我就是这么盲目自信，蠢而不自知，幻想一个不存在的未来。

    后来我又做了一件蠢事，秦境对我的厌恶到达了顶峰。

    唉，谁让他是一个直男，对着我硬不起来，可是我真的爱他啊，想和他做点更亲密的事。于是我给他下了点药，不仅和他滚上了床，还拍了点照片，发给他家里人。

    我保证，只是一些很正常的躺着床上亲亲的照片，什么露点的都没有，但是秦境知道后还是气得发了疯，他一拳打在了我身后的墙上，附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警告我：“徐晗，别给我得寸进尺。”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照片直接给秦境他妈气晕了，幸亏没什么大碍，不然秦境非把我杀了不可。现在我也挺愧疚的，当时我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种事，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普通家庭来说，冲击力应该不是一般的大。

    当着我还一脸无辜和秦境撒娇来着：“老公，你生什么气，我只是想秀个恩爱呀。”

    当然，依我当时的性格，我肯定要威胁他一两句：“老公，你别想着跑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我其实根本没想拿他怎么样，我只是太爱他了，不想让他走。当然我现在明白了，当时我只是拿爱当挡箭牌，做着最伤人的坏事。

    唉，中间种种不说了，其实我也很想去回忆一下以前的事，但是我记忆衰退得厉害，许多事情都记不清，反正后来秦境留在我身边过了一段阳奉阴违的日子，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秦境仿佛变了个人，变得对我很好，可以说体贴入微，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有问题的，不过我还是怀着那一丁点希冀，认真和他过起了日子。

    直到我被秦境送进了精神病院，我的美梦才破碎。怎么说，当时我和秦境已经认识了三年，我也成长了许多，心里隐隐觉得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秦境狠狠报复我的那一天。

    秦境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几年从一个阳光没有心眼的男孩变成了一个阴狠不动声色的男人，而这一切都是我亲手促成的。

    秦境报复我可以说很成功，他非常得我爸的信任，让我家里坚信我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毫不留情的把我送进那个地狱。

    我在那个人间炼狱呆了一年，出来那一天，还是秦境来接我的，我记得当时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眉眼冷峻，望着我时眼含冰霜。

    我跑过去期期艾艾的拉着他衣角，我说：“秦境，我不发疯了，我治好了，你原谅我吧。”

    你以为我也准备装大尾巴狼潜伏在秦境身边伺机报复他吗，不，我是真的不恨他，只觉得一切都是我活该的，我做了那么多坏事，秦境没一刀杀了我，已经是对我的仁慈。

    他大约是恨我入骨的，但是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身上一辈子都带着精神病院的监视手环，只要秦境一句话，他随时可以把我送回去。

    我出来后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秦境与我依然住在我们之前同居的地方，大概是我家给我他什么好处，让他照顾我一段时间。

    我不敢希冀他能爱我，但他在我身边，我也很知足了，我还是会叫他老公，他有时不理我，有时会捞过我亲一口。

    我问他：“老公，你还恨我吗？”

    他说：“徐晗，你不发疯，我就不恨你。”

    他说不恨就不恨了吧，这是我与他一起生活的第六年，秦境眼中有时闪过的在乎应该也不是假的，不过他曾经装过，所以我也不敢说他真的放下了。

    损友后来问我，你后悔吗，去招惹秦境，结果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我认真想了想，我是不后悔的，首先我也没怎么样，而且现在秦境也留在了我身边，虽然过程没那么顺利，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我想，爱一个人，总要付出代价的，我这样偏执又幼稚的人，竟然留住了秦境，只付出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实在太划算了。

    二

    秦境来机场接我时穿着我给他买的风衣，身形高挑，我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高兴的朝他招手，秦境也看见了我，嘴角微微带了些笑意。

    上了他的车，我看着他瘦削的侧脸，突然想起了什么，最近他瘦得厉害，我之前就催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他一直很忙，也不知道我出差这段时间有没有去检查一下。

    我轻轻摸了一把他的脸：“老公，你最近瘦了好多，有去医院看一下吗？”

    秦境盯着前面没有看我，他抿抿唇，淡淡道：“去看过了，是胃病犯了。”

    他这样说，我又愧疚得要死，要不是以前我常常把他关起来，一饿就是一整天，逼他听我的话，他也不会胃不好。

    我难过的垂下头，不敢看他，只呐呐道：“对不起啊老公。”

    秦境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温热，我的血也热了一点起来，他捏了捏我的手指，低声道：“难过什么，不怪你了。”

    我回握住他，心情好了一些，大约是最近我真的正常了，秦境也渐渐对我好了许多，至少不再冷言冷语，有时我撒娇，他也愿意配合我。

    回到家，我看到了秦境给我做的一桌菜，都是我爱吃的，我的嘴角应该都飞到后脑勺了，高兴的与秦境一边吃晚饭，一边分享出差时的趣事。

    吃完饭，我拉着秦境做床上运动，大约是忍了一个月，秦境对我格外热情，我也努力迎合他，总之，那是一个很愉快，美好的夜晚。

    结束后，秦境抱着我睡了过去，望着他线条明晰的侧脸，我的心鼓鼓胀胀的，一辈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日历一页页翻过去，我与秦境都迎来了年假，我坐在他怀里，翻着手里的旅游杂志。

    秦境之前就有问我，休年假想不想去旅游。说实话，自从从医院回来，我整个人都自闭了很多，除非工作不得已，我很少出远门，也很少和别人交流，很怕别人看见我的手环，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委婉的向秦境表达了不想出门的想法，秦境只是摸摸我的头，看穿了我的胆小，他语气低沉：“要慢慢好起来。”

    唉，好吧，迁就自己恋人是一个男朋友应尽的义务，不过和对象出去旅游应该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我又兴奋起来，选了几个适合休假的城市，秦境大约还是担心我的精神状况，定了一个比较近的海滨城市。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我和秦境出发了。

    在陌生美丽的城市我和秦境玩得很开心，白天我们看大海晒阳光躺沙滩，晚上我们在酒店做爱。有时候秦境也会忙着处理公司的一些突发事件，他现在生意好像做的很大，即使在休年假，也不得不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想到这里我又有一些自得，秦境大约真的有一些在乎我的，不然也不会百忙中抽出时间来陪我度假。

    “老公，喝水。”今晚夜色很美，秦境却在忙着开远程会议，于是今天晚上我们取消了一切活动，就在酒店休息。

    我倒了杯水给他，就自己先回房间休息。现在我不似以前那样无论做什么都要粘着他，或者在他很忙的时候也缠着他做这做那，我觉得我需要懂事一些，也需要给我的恋人一些私人空间。

    学会这些道理，我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我和秦境订的房间是酒店的最高层，足足有50层，在窗前望下去，下面星星点点很是壮观。

    我一边喝热牛奶一边观赏夜景。

    唉，说起来我也不爱喝牛奶，可秦境有时总觉得我太笨，逼我每晚喝一杯牛奶，希冀第二天起来我能变得聪明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喝完手里的牛奶我就感觉有些困了，刚拉上窗帘，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秦境应该是忙完了，他从后面环住我，凑到我脖子处轻轻咬了一口。

    我笑着转身，双手搭在他肩上，凑近在他嘴角印了一吻，黏黏糊糊和他撒娇：“老公，你忙完啦。”

    秦境托住我把我放到窗台上，我趁势用双腿缠住他的腰，手已经钻进了他的浴袍里。

    想了想，我还是开口道：“老公，你要是很忙的话，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秦境目光深沉，揉了把我的头：“不用，该忙的都忙完了。”

    我点点头，正想和他做点成年人的游戏，秦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我的手抽出来握住，笑着和我说：“徐晗，今天月色很好，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我能有什么愿望，我现在只想和他做爱。

    徐晗笑容加深，他说：“徐晗，你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秦境笑起来是一等一的好看，浅浅一个梨涡挂在嘴角，带着他前几年的那种天真。

    他性情大变后就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了，我心里有点难过，轻轻抚上他的脸，我艰难的开口：“老公，你干嘛突然这样说，你不要我了吗？”

    秦境瞳孔一缩，但是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我没有注意，他抱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没有，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哦。”我略略放下心，想了想，我犹豫的开口：“老公，你能说一句我爱你吗？”

    与秦境认识这些年，我对他说过无数次爱，可秦境却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看他，秦境伸手捏捏我的脸，笑着开口：“就这个？”

    我点点头，秦境凑上来吻我，他细细的研磨我的唇，似是叹息的开口：“徐晗，我爱你。”

    我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连带着心脏都痛，我紧紧抱住他，发狠的亲他。

    我想，不论秦境是真的爱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骗骗我，听到他这样说，我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我从来没这么满足过，晚上缩在秦境怀里，甜甜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超级美梦。我在梦里恍恍惚惚记起了以前所有的事，我记起以前的秦境也是那样宠溺的刮我的鼻梁，然后附在我耳边笑着说我爱你。

    梦里的秦境和今晚的秦境重合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在冰冷厌恶，只有浓浓的爱意和宠溺，而我和他，也放下了以前那些恩恩怨怨，我们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

    我在梦里湿了眼眶，我愿我永不醒来。

    三　最后10％

    今晚月色确实很好，秦境站在酒店顶楼面无表情的抽了口烟，抬头看天上的月。想到在床上睡得正沉的小傻子，又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治疗没什么意义，最多还有半年。提高生活质量吧，还有什么愿望就抓紧时间去完成。”

    对面的医生面无表情宣告他的死亡，他见过太多生死，早心如磐石。

    对面的秦境却一阵耳鸣，医生的话他仿佛一个字也听不懂，没想到只是一次常规的身体检查，没想到生活却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幸亏徐晗出差不在家，他有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和那个小傻子开口，是直接告诉他么：“徐晗，我要死了。”这太可笑了。

    秦境倚着栏杆，深深吸了口烟，他脑子混沌，却满满装着徐晗，他恨过他，狠狠报复过他，也爱过他。

    事到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晚了。徐晗的改变他一点点都看在眼里，从嚣张跋扈到慢慢学会尊重和体贴他人，说不心动是假的，他也曾好好计划过他们的未来，只是现在他要先放手了。

    秦境苦笑一声，早知如此，这几年就不折腾了。

    他低着头，脸色苍白，低低笑了笑，他想到很久以前他和徐晗像仇人一样的岁月，竟然也有些怀念。他说：“徐晗，我真是烦死你了，可是……”

    秦境单手一撑护栏，纵身跳了下去。他的低喃被风吹散。

    可是，我怎会不爱你，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