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死

    “在此之前，我要看着你杀了那个女人。”

    它的羽翼递到你眼前，上面是一抹茜色的羽毛。

    你轻轻拾起它，仿佛捡起一块心脏的碎片。

    “我该怎么做？”

    它控制不住地嘻嘻笑着，是最后夜莺的啼叫。

    “按住她，把羽毛放在她皮肤上，大火会把她烧成灰烬。”

    这话一出，导游的神色愈发紧绷。

    你握住那柔软的羽毛，看向她的眼神坚定。

    “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兀自惊疑不定，手臂仍有残缺：“你想清楚了再动手。”

    指针走动，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混沌不再嬉笑，而是指挥黑影打破导游身前的白色光罩，送你到她对面。

    “杀了她，结束这一切。”

    你狠下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把羽毛按在她的喉咙上。

    她在你怀里扭动，却不敢使用方才的能力，只单纯用力气对抗你。

    “松开我，你，好痛——兰箐，你再看下去，他就死定了——”

    火红的火焰从她的喉咙间冒出，灼烧她未说出的话。

    你掐着她的脖子，抵触地看着一边抱臂不语的男人。

    不太耐心劝说道。

    “只有她消失，我们才能离开。”

    收敛大翅膀，蹲在你一侧的混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导游惨叫。

    被你握在掌心的皮肤忽然渐渐褪去人的纹理，变成一面镜子。

    金属被加热，烫到你的皮肤。

    你不小心松手，瞥见镜子里的画面。

    那是你的样子，眼睛却灰暗无神。

    “砰——”

    镜子落地，碎成无数片。

    折射出千万个你。

    哭的，笑的，鲜活却陌生。

    某个长久以来的问题忽然浮现出来。

    你究竟是谁？

    忘掉了姓名，忘掉了朋友的你，如无根蓬草，即使消失在这神殿中，又有谁能找到……

    忽然有人走近，捡起碎片，将你向后一推——

    你猛地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皮，正对上兰箐恼火的眼神。

    那女人趁机扑灭身上的火焰，躲到身后。

    “……为什么？”

    你失神地问兰箐，你似乎永远和他隔着一层雾。

    雾里看人，只会越来越模糊。

    他眼神飘到了你的手机屏幕上：

    “你杀不死她，零点到了。”

    明明这里没有时钟，你却听到了敲钟的闷闷响声。

    是宣判的暗示。

    也是，你望向混沌的方向，眼看着庞然大物的怪物从五官开始，如丝如缕散去。

    是正午阳光找过的晨雾，缓缓升起，逐渐消弭在无声的寂静里。

    它的唇角始终翘起，似乎很高兴。

    “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是这里的主人。别怕任何人，想杀谁就去。”

    你指着自己，眼泪涌出：“我到底是谁！”

    最后一缕香烟般的灰色里，是它好听的声音。

    “你是我的谢寰。”

    你沉浸在震惊里，没有注意到，卷毛在听到这句话时的痛苦神色。

    他怀着爱意的眼神几乎将你后背灼穿，你却没时间理会。

    因为兰箐哭了。他无意识的眼泪滴落在胸口衬衫上，渗透出一团圆圆的模糊透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