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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哥们儿,我们父母也都是朋友,他们就是单纯手头紧,把生活费提前花完了,找我要点钱当救济。” 甘棠有点无语地瞪着他,脑子里默默把怂包这个词划掉,改成散财童子。 散财……她心里忽然一动。 她走到何顾面前,迎着他的脸,颇有气势地道,“同学,你应该叫我学姐。” 甘棠这批准高三生的校服是青蛙绿,丑得除了升旗之外没几个人愿意穿。 何顾身上穿的却是准高二的蓝黑校服,也是让所有高三生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嫉妒得牙痒痒的一套。 何顾愣了一下。 甘棠头顶才到他下巴,长得又柔弱,看起来可真不像一个学姐,以至于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好笑。 他嘴角轻轻勾起来一下,“学姐,这周升旗仪式演讲的不是你,对吗?” 甘棠这样说,不过是想强调自己是个被老师关注的好学生,这样她受伤这件事才能更被重视。 甘棠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这才没一会儿,她的脖子就有点累。 她没想到,离的近了,何顾身高优势更加突显,她只能仰头跟他对视,怎么想都觉得吃亏。 她移开按在伤口上的手,那张沾血的纸巾被她嫌碍事地卷起来往兜里一收。然后她自顾自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开始翻找。 假如甘棠是个精致女孩,这会儿在翻找的应该是个包扎伤口的手绢。 假如甘棠是个洁癖症,这会儿她找的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纸巾。 假如甘棠想趁机也打个劫,那她要翻的应该是刀。不过何顾知道,她放刀的不是这个口袋。 他忽然有点好奇,甘棠会翻个什么东西出来。 甘棠翻了半天,摸出来张年级成绩单来,“这是期末年级榜,第二十三的就是我,同学,你可以找我补课,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回忆39 周六这天放学早,甘棠才在咖啡厅坐没一会儿,就被甘瑅一个电话叫走了。 她走的时候满怀歉意,何顾却毫不在意,点头表示理解。 甘棠前脚走,甘瑅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他大咧咧地往何顾对面一坐。甘棠的那杯冰拿铁只来得及喝一口,甘瑅不客气地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 ……真苦。 何顾最初有点惊讶,但他是个有教养的人,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整理摆在面前的那几本习题册。 哪怕他低头整理书,也能感觉到甘瑅挑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何顾与人为善,交友广泛,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这么一个少年,一副来找他打架的架势。 不过,这咖啡厅是他小姨开的,他根本不怕有人来找他麻烦。 有一种人生来好命,他们从小到大都活在舒适圈中,出落得从容,自信,他们从优渥无忧的环境中汲取充足的养分,理所应当地长成内心坚韧的人。 何顾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 甘瑅渐渐坐不住了,他觉得咖啡很难喝,但这是甘棠喝过的,就显得弥足珍贵,他忍耐着,皱眉又喝了一口,只觉苦不堪言。 “你跟她,是男女朋友?” 很多年后的甘瑅,仍清楚记得那一场溃败,是以他沉不住气的一句质疑开始的。 而何顾的反应则从容得多,他只用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将甘瑅击倒。 “你是为甘棠来的?说起来,她的确提过自己有个弟弟。” 甘瑅很快发现一件事,他讨厌何顾,就算没有甘棠这一重关系,他也深深厌恶着何顾。 这个人身上有他唯独缺乏的东西。 健全。 十五岁的甘瑅可以装得少年老成,十九岁的甘瑅可以装出风轻云淡,二十四岁的甘瑅已经修炼出关,无懈可击。 可只有甘瑅自己心里清楚,他永远无法拥有的,就是这种健全。 优渥生活下悉心养护出来的健康人格,同他苦心孤诣的完美假面根本是完全相悖的存在。他可以伪装,但赝品永远都是赝品。 那天何顾说的尽是让甘瑅扎心的话。 “我跟你姐不是那种关系,不过我不讨厌她这种类型,没准以后会喜欢也说不准。” 他可以坦率表达出自己的喜欢。 “你姐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我觉得她有点,嗯……表里不一?” 他能一眼看穿甘棠的外强中干。 “她不告诉你补课的事,肯定是怕你担心,我想,你姐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哈,我爸就是这种性格,有时候想想,是挺讨厌的。” 他以前辈的口吻,对甘瑅谆谆告诫。 “我猜……你家应该是出了点经济问题,当然只是猜测,这种事我也不好直接问她。” 他作为一个外人,能洞察甘瑅一无所知的情况,且这般得体地照顾甘棠的自尊。 “你姐在补课方面确实有一套,听她说是给弟弟讲题练出来的,我才知道她有个弟弟,她很少提自己的事,不过她提起你的时候,表情都柔和不少。呵,我听她的语气,一直以为你年龄还小,所以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 在他眼里,甘瑅只是甘棠的弟弟,年幼的,需要照顾的,让姐姐偶尔头疼的小孩子。 “啊,对了,光顾着聊了,忘了你应该不喜欢喝太苦的……这里,加杯摩卡,多放糖。” 那杯冒着热气的摩卡咖啡很快被摆在甘瑅面前,浓醇的可可香混着奶味,该死的确实满足甘瑅的偏好。 但他忍住没有喝。 甘瑅已经溃不成军,他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自尊。 只是,他在何顾眼中看到一个脸色惨淡,狼狈不堪的少年。 这世上最惨痛的失败是什么,你已经一败涂地,而你的对手甚至没把你当对手看待,甚至没将你的敌意放在眼里。 甘瑅甚至觉得自己该感谢何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