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原来他们两个
原来他们两个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吗！ 王阿婆坐在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前单单是觉得这俩兄弟关系很好，有时候动作是会亲密一点，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如此的关系，他们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啊，虽说阿姑是长得好看了一些，但是一点也不像是个二椅子啊，而且这兄弟俩年纪这么小，怎么，怎么就搞出了这种事情呢。 王阿婆坐在炕上，脑子里转着一万个念头，眼睛一步不离地盯着旁边紧闭屋门的那个房间。 她年纪大了，耳朵背，其实并不能听清什么动静，但是以为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她总是怀疑有什么声音在响，响得她坐立难安。 一下午，那门都没开过。 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王阿婆终于起身，该做饭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暗自告诫自己这两个可都是你的恩人，不能带什么情绪上来，但长久以来的认知还是让她感到极度难以接受。 饭做好了，正当她想要不要去叫这两个人的时候，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平顺端着碗走了出来。 “哎呀阿婆，我给忘了收拾东西了，瞧我这记性，快别弄了快别弄了，放着我来。”刘平顺看见王阿婆拿着个勺子，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答应收拾厨房来着。 这下可好，忘得干干净净，他有点不好意思。他连忙进了厨房，这一看，别说是收拾了，就连饭都给做好了，他哪儿享受过这种待遇，一下子就更不好意思了。他一连声儿地说着抱歉，王阿婆嗯了一声代表并不在意。 刘平顺瞧着王阿婆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儿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是自己多心。他上前去接过王阿婆盛饭的勺子，可还没等勺子接过来呢，没想到王阿婆却好似被烫到了一般把勺子直接扔到了他手里，金黄色的粥都溅到了刘平顺的衣服上。 刘平顺一愣。 王阿婆的动作也顿了顿，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她端着盛好了的饭逃也似地跑出了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阿姑整理好衣服，满脸饕足，出门来就见到在院子里桌前坐着的王阿婆，他拢着衣服落落大方地打招呼。没想到王阿婆回他的却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一个气声儿。 他坐下，看着王阿婆的脸色，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转头就看见院子里多出来的那个大家伙。 他惊讶道：“呦，这是什么呀！” “顺子买的，挣钱糊口用的家伙什儿。终于肯出来吃饭啦？”王阿婆的声音很奇怪，不像是平常跟他们说话的口气。 “啊，是，出来了。”阿姑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几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呦，哪里的话，不麻烦不麻烦，哪里麻烦得到我呢，要麻烦也是麻烦顺子了嘛……”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听着别扭，阿姑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正巧这时候刘平顺出来了，他连忙求救一般地看向刘平顺。 刘平顺没听见之前的话，他端着盘子碗过来，一一摆好，然后顺手就揉了一把阿姑的脑袋，道：“不用等我，快吃吧。” 王阿婆暗道克制克制，可克制了半天，还是没克制住，发出了好大一声哼声，引得两人都转头看她。 她也知是自己失态，拿筷子夹了两筷子菜堆到自己碗里，道：“这儿有些不透气，我去门口街上坐着吃去。”说完就径自端着碗走了。 阿姑和刘平顺捏着个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婆怎么了？”阿姑问，“她今天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因为我不好好吃饭，是不是因为我中午没吃她费心给我做的鸡蛋面于是她伤心了？我去给她道个歉吧？” 刘平顺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这话回过神来安抚道：“没事儿，就像有的时候你会心情不好一样，没准儿今天阿婆心情不好呢，不是针对你，别多心。” 阿姑吃会儿饭就看看大门口坐着的那人，看看大门口坐着的那人再吃口饭，吃的那叫一个不安生。 没一会儿，王阿婆吃完饭回来了，见到刘平顺正吃阿姑吃不了的剩饭，又是哼的一声。这下子引得两个人都转头看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毕竟自己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但是就是，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一个劲儿地犯恶心。 “您鼻子里有东西？”刘平顺撂下筷子看她，“这是咋了，一个劲儿哼哼的。” 王阿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端着碗坐了过来，胳膊搭在桌子上，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道：“顺子，不是阿婆说啊，你们这在外面的，得知道收敛点啊……” 刘平顺一下子就听懂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虽说是有契兄弟，但是毕竟不是主流啊，你以后这还得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这些都得注意啊。” “买这个车又花了不少钱吧，还有之前也是，给小娃娃治病也花了不少钱，还有今天中午那个鸡蛋，哪儿就那么金贵了，都是不必要的开销。”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阿姑，“明明是两个壮劳力，但现在就指着你一个，你要是再被人戳脊梁骨，这可怎么过啊。” 之前说的，刘平顺还能当做没听见，他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就行了，他也不指着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之后说阿姑，那可就不行了，他的人，他想怎么就怎么，那里还轮得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 “阿婆，我是看在您年纪大了才尊称您一句阿婆，照实说，咱们之间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说句难听的，要不是阿姑心善，您现在在哪儿躺着要饭那可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咱们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一口袋棒子面您是什么也没拿着，我其实不想跟您把这关系算的这么清的，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您在我们这儿住着，您这得知道这家的情况不是？别说您今天是无意中碰见了才发现我俩的关系，就是在大街上走着碰见的所有人，我也不害怕让他们知道我俩的关系。 “还有这个钱的事儿，这些钱可都是阿姑的，别说他是出了钱出了力的，就是白养着他，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儿。我就爱养着他，我就爱让他在家里躺着等着我，千金难买我愿意，这您说对不对。” 王阿婆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嘴唇哆嗦个不停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只深呼吸了几口气，把碗抄起来，径自到井边打水去洗了。 阿姑咬着筷子尖儿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觉得很有意思。 刘平顺发作完，往他的空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叫他回神：“吃。” “她什么意思呀？”阿姑盯着刘平顺，“是嫌我花钱多，是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意思吗？” “嗯。” 阿姑眉毛一竖：“我愿意怎么花怎么花，又不是她的钱。” “可说的呢。”刘平顺趁他张嘴，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他不爱吃的青菜。 阿姑拼命咀嚼，小松鼠似的嚼了半天咽下去，然后道：“不过她为什么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啊？” “因为……”刘平顺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这个事情，毕竟在阿姑的观念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个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事儿，“因为两个男的不能在一起。” “可我不是男的，我是阿姑啊，而且你是达禄啊。” “但是他们不知道啊，咱们两个‘看上去’像是男的，这就不可以，两个男的在一起会被人骂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要是两个女的在一起呢？” “两个女的没办法在一起，她们的爹娘会直接把她们打个半死，然后再草草嫁了。” “啊！那岂不是只有男的和女的才能在一起了？” “对，只有男的和女的才能在一起。” “为什么……” 刘平顺把阿姑吃完的碗收了，和自己的摞在一起，攥着筷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使它们对齐：“没有为什么的，也不知道该找谁问个为什么，就像为什么今天不下雨啊，为什么我会遇到你啊，这都是没有理由的事儿。” “有理由，”阿姑扯着准备转身去洗完的刘平顺的袖子，抬着头看他，“‘为什么你会遇到我’，有理由的。” “什么？” “因为我爱你。” 刘平顺就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大笑，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他笑得眼泛泪花。 “我也爱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滑落了下去，一轮弯弯的月亮爬上了树梢，有和野谷中完全不同的宛转鸟叫在树枝间回荡。花朵闭合，露水在慢慢凝聚，没有风，今天的夜晚一点也不冷。 “我们以后每年都要给小红买上一个布娃娃，每年都要。我看街上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有个娃娃。别人有的，小红也要有。” “好，每年都买。买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