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高甜的成人礼之夜：雨中的幻海星梦，我的心动与你们有关

    他脸红红地躲在被窝里，戳着小手指，也不肯出去吃晚饭，无聊了就打游戏解闷，饿了就从柜子里拿零食吃。

    夜幕四合，天色乌黑阴沉，星月不见，唯有窗外雨声淅沥，恍若鸿蒙未启，天地初辟。

    舒野窝在床上，眯一会觉，玩一会游戏，也不开灯，倒是蛮惬意的。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房门被打开了，门口传来晏凯复低低的声音：

    “睡着了，晚饭端到房间里吧。”

    晏凯复将餐盘放在电脑桌上，走到床前，默默地注视着舒野。

    黯淡的光影下，少年的轮廓像隐藏在暗夜森林中的精灵，瓷白的脸颊让人想起精致的玩偶。

    舒野隐隐听到从客厅传来了无数沙沙的声音，像是春蚕在啃食叶子。

    晏凯复走出了卧室，门被关上了，细碎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舒野带着点点疑惑，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的雨夜，密密霏霏的雨线刷刷打在窗玻璃上。

    舒野揉了揉眼睛，从枕边摸到手机，点开看了眼时间——

    2022年6月1日　凌晨00：01。

    舒野一怔。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都忘了。

    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的十八岁生日是这样降临的，听着窗外那冷雨声，真觉得有点惨淡凄惶。

    定了那么多计划，巴黎也好，北极光也好，无非徒劳，一个也没有实现。

    卢瑟哥哥甚至都不在他身边。

    竟和剧情中他度过的十八岁生日出奇的相像。

    孤单。抑郁。茫然未知的未来。

    与绵绵不绝的阴雨。将天地淋得潮湿黯淡，为他的心情蒙上一层沉闷的底色。

    唉。

    躺了半晌，舒野无精打采地起身，桌子上放着昨晚晏凯复送进来的晚饭——早已凉透的云吞面和一碟切好的八宝鸭。

    面条已经涨糊了，汤面上浮着一层奶白色的油膏。

    原本炸得骨酥、炖得嫩软的肥鸭，也冷却着厚厚的卤汁冻。炒香的莲子、瘦肉、冬菇、咸蛋黄等馅料，塞酿在鸭腹中。

    舒野随意拈起一颗莲子，粉糯鲜咸，可惜凉了稍稍影响了口感。

    但也可以看出还冒着热气的时候，曾是多么精致的美味。

    舒野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转身走进厨房，想从冰箱里拿一瓶豆乳来垫垫腹。

    然而他一推开门，刚走了几步，立刻震惊得呆立当场——

    像是刚刚打开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下子掉落在星星沉落的深海。

    门外是最瑰丽璀璨的星空，漫天星海缓缓旋转，让人忘却了时间与空间，无数个海洋球在他的脚下滚动。

    无数个靛蓝、海蓝、蔚蓝、宝蓝、天蓝、浅蓝的海洋球将客厅整个填满，球池足足有一两米深，天花板和墙壁上的星空投影如梦似幻。

    美得让人心碎。

    舒野终于明白一整晚隐约听到的沙沙声从何而来了。

    心跳渐渐加快，将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想要……他想要大喊出声，想要扑到这片海中，尽情地翻滚畅游……

    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雨中的深海幻影，醒来便会消失，徒留一地怅然。

    这时，厨房里传来的响动惊醒了他，他向前走去，球池越随之越来越深，从脚踝到膝盖、大腿，还没走到厨房，已经淹没了整个下半身。

    厨房的门虚掩着，暖黄色的灯光洒进星光弥漫的客厅，里面隐约传来叮叮咣咣的响动，透露出一丝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虽然舒屿家的厨房十分宽敞，几个身材高大的大男人挤在里面，仍然显得局促逼仄。

    “你搞什么鬼？猪蹄羊蹄分不清楚？”舒屿冷冷嫌弃道。

    他特意从从江订购的家乡特色香猪蹄，只为了做一顿炖猪蹄给舒野吃。

    记得他们还小的时候，每周都有那么几天，放学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那从厨房飘来的肉香。

    是姥姥从从江家乡寄来的特产。

    舒野小时候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炖猪蹄了，而自从爸妈出国之后，他们都有好多年没吃过了。

    舒屿本打算让舒野在生日这天重温一下童年滋味，可没想到，温泽西这个白痴将猪蹄当成羊蹄，送进烤箱给烤了。

    温泽西盯着烤出来的一团焦黑，脸上没情没绪的，抓了抓脸，半晌，才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

    “那我的羊蹄给你，你混着炖吧。”

    说完，便立刻遭受到舒屿冷冽的白眼一枚。

    温泽西最近特意去厨师学校进修了一个速成法餐课程，想要在舒野生日这天一鸣惊人，给小朋友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精心准备了一道“黑松露香煎鹅肝配法式迷迭香烤羊腿佐苹果酱”。只可惜出师不利，鹅肝煎得有点糊，黑松露切得奇形怪状，品相不佳。

    而从江香猪蹄代替新西兰羔羊腿进了烤箱，出来时已经焦黑难辨了。

    只有苹果酱做的精致，毕竟舒屿买的破壁机十分高端。

    晏凯复瞥了一眼温泽西烤出来的东西，嗤笑一声，没放过这个讽刺情敌的好机会：

    “小野的肠胃很敏感，你做的这些奇怪东西，连狗看了都害怕。就别端上桌了，也给自己留点体面。”

    温泽西立刻反唇相讥：“那您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一晚上，我只看见你在那儿搅一堆屎黄色糊糊。还又是称又是量的，制造魔药呢？”

    晏凯复垂眸注视着手中的……屎黄色糊糊，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记得在海岛上的那段时间，小野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了，——咖喱蟹黄。”

    他特意从东南亚空运来的鲜活梭子蟹，壳一掀开，里面尽是饱满肥美的蟹黄蟹膏，就等着给他的小乖呈上一盘大厨级别的咖喱蟹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咖喱酱汁做了好几遍，味道还是不对劲儿，虽然完全是按照食谱称量的分量。

    温泽西漂亮的桃花眼一扬，双手抱胸道：

    “我怎么好像听宝贝说过，他在海岛上总是觉得水土不服，吃完东西常常泛恶心……怎么你俩的记忆偏差这么大，现实版罗生门？”

    晏凯复没搭理他，专心致志地搅拌着咖喱酱，细细品尝汤勺里的酱汁，感觉不对，又加了一些椰浆进去。

    舒野站在门外，侧耳凝听，心中升起丝丝暖意，驱散了先前的寒凉。

    他转身看着眼前的海洋球池，心情渐渐兴奋起来，哒哒哒跑到被海洋球堪堪淹没的沙发背上，做出高空跳水的准备姿势，姿势标准地往球池里一扑——

    刷啦啦无数海洋球飞溅！

    少年像是陷进泡沫之中的美人鱼，消失在蓝色小球组成的海洋里。

    舒野开心地划动着四肢，在球池里上下浮游。

    他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潜水，一会儿仰泳，望着天花板上流光溢彩的星空，仿佛真的漂浮在南太平洋的热带海洋之上。

    投影星空在他的眸底洒下点点碎光，他的心中冒着甜蜜的泡泡，转身潜进了海洋球池的底部。

    眼前只有一片漫无边际、参差绚烂的蓝，舒野一边游，一边漫想道：

    刚刚，似乎没听见舒北宸的声音啊……

    又回学校了吗？

    也对，他在厨房里能帮上什么忙啊，他可是个能做出洗洁精炒肉片的男人……

    想到舒北宸曾经在厨房闹出的笑话，舒野忍不住弯起唇角，小声咕哝道：

    “舒北宸，你可真是个二货。”

    “那你算什么？……二货弟弟？”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不远处响起，吓得舒野一个激灵顿住了动作。

    他慌张地左右张望，可是眼前除了缤纷的蓝什么也没有。

    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钩住他的细腰，将他猛然往下一拽，海洋球被挤开，舒野骤然跌落在池底的一个结实强悍的怀抱中。

    “食尸鬼啊！！……”他惊慌地大喊。

    “谁他妈的是食尸鬼啊？”舒北宸不爽地说。

    舒野赶紧扒拉开眼前的海洋球，一抬眼，正好与舒北宸俊朗浓黑的眉眼对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舒野没好气地问。

    “还能做什么？”舒北宸瞪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鼻尖，“这么多海洋球除了我还有谁能搬进来。你哥做了整整八小时的苦力，就是为了让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鬼开心一下。你竟然还骂我是个二货？”

    将这五十多箱海洋球搬上楼铺开，饶是舒北宸也累得精疲力尽了，本想躺在海洋球上打个盹儿，谁知因为身上的肌肉太重，他竟缓缓地……

    沉底了。

    “……”舒野圆睁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玩这个？”

    “你记不记得，你中考成绩出来后的那个周末……”舒北宸抓了抓脸，声音低了下来，眸中浮现一丝愧悔，“我们对你失约了。”

    当初舒野备考的时候，爸妈承诺考好了全家陪他一起出去玩，舒北宸也无所谓地同意了。

    可是到了该兑现诺言的那天，他却觉得去什么海洋球乐园，实在是幼稚，轻易就失约了，跟他的那些哥儿们出去打球撸串了。

    就这样，他在舒野的生活中慢慢缺位，一点点地退出了他的生命。

    还好，他醒悟得早，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舒北宸温热的手掌抚上舒野的脸颊，粗糙的茧摩擦着娇嫩的肌肤，舒野有点不适地动了动，神色有点茫然。

    中考成绩出来的周末？……

    失约？……

    他们说的是哪个次元的事情啊？他怎么全然不记得？

    他记得中考前，爸妈从东欧访学回国，两人整天对他唠叨个不停，完全毁了他淡泊宁静的卧龙凤雏式生活。

    舒妈说要跟他重建“母婴联系（？）”，非要拉着他谈心；舒爸则要弥补什么“原生家庭父亲角色的缺失（￢＿￢）　”，总是对着他说教讲道理。

    简直把他烦得要死，他都十六岁了啊！已经到了每晚看完小黄文才能心安理得入睡的年龄了！

    有天晚上，他做完了练习题，刚打算打一会儿游戏，爸妈又闯了进来，问他考完试愿不愿意一起去海洋球乐园玩？

    为了打发他们，舒野勉强答应了，可他心里顶不愿意和爸妈哥哥一起出去玩，虽然海洋球乐园的确很有趣。

    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幸运的是，这个问题后来迎刃而解，到了约定的那天，全家人都有事，舒野开开心心地拿着票请丁嘉他们一起去玩了个尽兴。

    爸妈还对他很抱歉呢，又打算补偿他一顿美餐。

    舒野翻了半天的美食攻略，最后选择了去慧公馆搓一顿波士顿大龙虾。

    后来因为他们二中和附中的男生们在校论坛杠上了，约定在游泳馆比赛游泳接力，输的一方请赢的一方吃炸鸡喝啤酒。

    时间刚好就定在聚餐那天。

    而且对面的男生们点名要舒野参赛。

    唉，谁让他是全校最受欢迎的一个崽呢。

    为了二中的尊严，舒野放了全家人鸽子，在游泳池扑腾了一整天，从上午到傍晚。

    好在最后不打不相识，仇敌化兄弟，众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出去撮了一顿晚饭。

    那真是快乐的一天。

    唯一倒霉的是，回到家后被舒屿严厉地呵斥了一顿，还被打了屁股，以及勒令禁足到开学。

    他没吃上自己精心挑选的龙虾已经够遗憾的了，吃了的人反而还生他的气，竟然揍他！

    给他活活气哭了。

    唉。

    他怎么有那么个倒霉哥哥呢。

    真是家门不幸。

    舒野从回忆中抽回思绪，诧异地打量着舒北宸。

    没想到这个大剌剌的家伙，还能记得这种小事，难道他真的很遗憾，没有和他一起去海洋球乐园玩吗？

    舒北宸的身上沾满了纸箱碎屑和灰尘，刚硬的发丝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中隐隐透着血丝，难得的狼狈。

    舒野心中一软，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抚上舒北宸如刀刻一般利落的侧颊，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两人同时一怔。

    目光彼此交缠，心突突直跳。

    舒北宸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无数个海洋球折射出缤纷蔚蓝的光，隔离出一个专属于两人的小宇宙。

    气氛如拉丝的蜂蜜，甜蜜而浓稠。

    舒野舔了舔唇，舒北宸的目光倏地定在他的唇上。

    少年的唇珠微微嘟起，泛着珍珠般柔润的光芒。

    舒北宸的掌心无声无息地按在舒野的后颈上，微微向前施力。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滚烫的气息打落在彼此的脸颊上。

    舒野眯起一双星眸，似乎被迷惑了。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俊脸，他第一次察觉到舒北宸的英俊与帅气，强大而热烈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向他扑来。

    舒野的长睫微微一颤，刚要阖上，却看到了一点异样的东西。

    他睁大眼睛一瞧，只见舒北宸被碎发遮掩的额头下，竟然粘了一张狗头表情的贴纸——

    哈士奇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逗比模样，瞬间把舒野给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北宸：“……”

    什么毛病？

    他气得捂住舒野的唇，将他按在身下，对准肋下的痒痒肉一阵狠挠，瞪着他问：“笑什么呢？”

    舒野疯狂地扭闪着躲避，差点笑岔了气，眼泪都被激出来了，

    “别……别挠……哈哈……你的头上……啊……别弄……”

    舒北宸往头上一摸，揭下贴纸一瞧，气得往旁边一撂，捏住舒野的小下巴，恶狠狠堵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