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咖啡厅
叮铃—— 清脆悦耳的门铃声惊醒了电脑屏幕后昏昏欲睡的上班族，男人揉揉眼睛，顶着正午艳阳的慵懒倦气抬起头，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位客人。 “您好，是想看房吗？” “是的。”林梦泽甜甜一笑，顺势往叶辰身上靠了靠，显得两人亲密无间，“我和男朋友想租个适合两个人一起住的房子，有什么推荐吗？” 租房中介的小哥愣了两秒，迅速低下头狂敲键盘，在公司的房源中寻找符合客人要求的住房。 “有、有没有预算啦，地段要求之类的？”中介小哥怯生生地抬眼问了一声，两位过分亲密的客人弄得他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梦泽歪头思考：“预算和地段啊……亲爱的，我们有多少预算？” 已经放弃挣扎的叶辰如梦初醒，开始用自己蹩脚的演技附和：“预、预算啊！没有上限，只要住着舒服就行！地段也无所谓，哪里方便就哪里！” “那就月租不限，只要家具齐全可以拎包入住就行。地段的话……最好在风景好的地方，交通要方便，周围有商业街或者小吃街就更好啦！阿辰，你看我的要求怎么样？”说完，林梦泽假惺惺地踮起脚尖，用额头蹭了蹭叶辰的下颚。 原本生无可恋的叶辰顿时满血复活，整个人笑得像个二愣子：“好，很好，都听你的！” 无缘无故被塞了好几口假狗粮的中介小哥眼角抽搐，无奈对方是客人，他只好一边在心里诅咒秀恩爱的狗男男，一边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娶媳妇。 “如果想要风景好的住宅，最好住在可以看到海的地方。毕竟涟洋市最出名的就是美丽的黎明海岸，而且海岸线周边基础建设全面，商务足够发达，除了大型购物中心外还开了很多好吃的饭店。”中介小哥打印出几份房屋信息推到两人面前，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眼，悄悄打量着这对恨不得黏在一起的客人，“请问，你们二人是想短租还是长住？” “还没定，如果过得舒服可能会多住些日子。”林梦泽答，饶有兴趣地看着房屋信息，“海景房确实不错呢，不过月租确实不低，亲爱的你怎么想？” “没事，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叶辰骄傲地一拍胸脯，花徐涉的钱他可不心疼。 租房中介眼珠一转，心想面前这对腻歪人的情侣应该是有钱人家出来潇洒的公子哥，头脑空空，兜里有钱，不坑白不坑。于是他特意从几个房源中选出一户月租最高，性价比最低并且佣金可观的房子，笑脸盈盈地推荐：“要不要考虑下这户？是新小区，房子装修也不错，家具电器齐全。而且房屋位于6层，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海，景致绝佳！” 叶辰扫了眼房屋信息，大手一挥：“不行！” 中介疑惑：“为什么？哪里不满意吗？” “6层楼太高了，遇到紧急情况不方便逃生。而且这个大飘窗也不好，隐私性太差，只要拉开窗帘对面住宅楼就能把家里看得一清二楚，被奇怪的人盯上就麻烦了！” “确实……”林梦泽附和道，“虽然房子确实在海岸线上，距离繁华地带直线距离很近，但走到最近的交通枢纽和商场却要走20分钟以上。不仅要绕远路，路途周边也不是商业街而是尚未开发的荒野，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很危险的。” 中介小哥心虚得满身冒汗：“啊……确实，地理位置不太好呢……” “入住率好像也不太高的样子，我在你家店门口看到很多这个小区的租房广告哦。” 明明林梦泽的长相并不具有攻击性，中介小哥还是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更何况叶辰人高马大，闭嘴坐在一边都是压迫。小哥用袖口擦擦汗，赔笑道：“因、因为是新小区……” “这间房子不符合我们的需求。”林梦泽莞尔一笑：“能麻烦你再找些更好的房子吗？” 中介小哥忙不迭地点头，立即领命去电脑桌前继续找房了。 租房简单，想租到称心如意的房子却比登天还难。不敢再耍花花肠子的租房中介毕恭毕敬给叶辰和林梦泽递上名片，解释说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寻找房源，问两人愿不愿意先在周边逛逛，就当提前观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林梦泽当即答应下来，拽着叶辰就回到了户外的灿烂阳光下。 这趟意外之旅的目的地是一座知名旅游城市——涟洋市。涟洋市依山傍海，地理位置堪称绝妙，尤其那一道如新月般蜿蜒的曼妙海岸线，更是让人流连忘返。当然，旅游胜地的物价也美得让人不忍直视，找家网红店搓一顿几乎能赔进叶辰一周的伙食费。 如果按照叶辰本身的工资水平，他必然供不起两人在这座城市的开销。不过徐涉是个低调的富二代，平常堪比铁公鸡的他，这次上来就给了叶辰五位数的支援，还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他相应的金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照顾好林梦泽。 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啊……叶辰打量着林梦泽的背影，蹙眉思考：徐哥平常抠门得要死，请客买个冷饮都跟要他亲命一样，怎么涉及林梦泽就这么大方？莫非……林梦泽是他的情人？不可能不可能，徐哥可是知名熟女杀手，长这么大我就没见他跟C罩杯以下的女人交往过，怎么会对这种又瘦又矮的少年系心动？肯定有别的猫腻……难道是，私生子？ 叶辰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吓得胆战心惊，殊不知林梦泽一直在紧盯着他的脸不放，所有怪异的表情自然都被他看到了。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林梦泽笑着挽住叶辰的胳膊，暗中掐了一下，“跟我约会怎么还分心？” “没想什么……” “你这人真不擅长撒谎。”林梦泽说，抬手朝街边指了指，“去那边说吧，正好我有点饿了。” 叶辰还没看清是什么地方，就已经被林梦泽拖到了街边，再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一栋装修精美的圣托里尼风建筑前。透过橱窗可以看见建筑物里面坐着几位打扮时尚的年轻美女，每个人都举着手机，对着面前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的蛋糕甜点疯狂拍照。 “看什么呢，进去啊。”林梦泽在后面轻推了一把，叶辰就踏脚迈进了这家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咖啡厅。 虽然叶辰常年混迹酒吧夜店，却鲜少出入这种小资饮食店，尤其店里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让他这种纯血基佬感到一丝不适。反倒林梦泽的适应能力很强，轻车熟路要来菜单，手指随便在上面点了几下。片刻后，可爱的服务生端来几个餐盘。 “你别乱点啊……”叶辰不太吃甜食，看着装饰着奶油花和枫糖浆的松饼一阵头疼，“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大概。”林梦泽叼着叉子，相比在火车上对盒饭的不屑，他显然对甜品更感兴趣，“说吧，你刚才死盯着我想什么呢？” 想到以后要相互照应，叶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摊牌：“没啥，就是在猜你和徐哥的关系。” 林梦泽吞下一大口奶油，舔着嘴唇问：“猜这个干什么？” “总感觉你俩之间好像有点啥……”叶辰边嚼蛋糕上的水果边说，“虽然可能是工作原因。但是怎么说呢，太上心了，还为你掏了这么多钱，有点反常。” “他欠我的。” “欠的？怎么欠的？” “以前的破事，我早忘光了。那个草莓蛋糕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才说没几句话，林梦泽就已经风卷残云般把面前的松饼吃光了，此刻正觊觎着叶辰面前的切片蛋糕。叶辰大大方方把蛋糕送上去，看着林梦泽大快朵颐，顺嘴问了一句：“这个多少钱。” “好像是55，这边物价还挺高的。” “同样的把戏我可不会上两次当。” “没骗你，不信自己看。” 叶辰甩了眼菜单，幸亏徐哥真的支援了不少钱，不然他恐怕自己要留在店里洗碗还债。 “得赶紧去找份工作……”叶辰叹了口气，“咱俩想租的房不便宜，物价有这么高。虽然我的工资还会照发，徐哥每个月也会给我们拨款，但照你这种开销算下来根本不够用。” 林梦泽始终低着头跟蛋糕搏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工作加油。” “你也得去工作！” “我有酒精依赖，哪里都不会雇佣我的。你想想看，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事是一个不定期摄入酒精就会浑身抽搐的精神病吧？反正我们不至于风餐露宿，你白天出门上班，我在家里待机休息，不是挺好的？” “挺好是挺好，但是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根据林梦泽之前的种种不良行为，叶辰断言道，“你必须24小时在我的视线内行动。而且，为了安全我们得完全融入人群，不工作不社交天天在家里宅着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我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窗外阳光明媚，太阳以某种巧妙的角度洒进咖啡厅，划出一道清晰的明暗交界线。林梦泽不偏不斜，正巧坐在不会被光明触及的黑影中。他微微低着头，瞳眸在阴影下一片黯淡：“什么普通的工作、生活，融入人群，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这些事都和我毫无关系。平淡和幸福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我的生活，早就无药可救了。” 又来了……叶辰心脏一痛。每当林梦泽露出这种落寞失意的神情，他都会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就像有重物压在他胸前，或者口鼻都埋在水里，连呼吸都变得痛苦不堪。 “唉，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懒得去上班而已。”仿佛变魔术一般，林梦泽态度迅速转变，“亲爱的你好好加油，我会做好饭在家等你回来的！” “听徐哥说你没啥生活自理能力……” “炸个厨房而已，不要那么小题大做，没见过世面吗？” 想到未来的天价维修订单，叶辰头皮一阵发麻：“你还是去工作吧……找点那种不太忙不太累的工作，最好不需要太强的动手能力。” “哪有这么美的工作……行，你要是找到了我立刻出门上班。” “真的？” “前提是你能找到一个不忙不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才行哦。”林梦泽温和一笑，“加油吧，警察叔叔。” 这种工作可遇不可求，叶辰知道自己又中了林梦泽的计谋。他不服地撇嘴，目光心虚地从桌对面挪开投向整间咖啡厅，百无聊赖地逡巡着咖啡厅。然后，他顿住了。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旁在墙上的一个小黑板，黑底白字写着几行字。 咖啡厅招聘前台，倒班制度，时薪结款。具体薪资和工作细节请与店长详谈。 要求：男，外貌端正，长相出众者加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忙不累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不就找到了吗！而且要求长得好看，简直是专为林梦泽这种美少年准备的工作啊！ 叶辰兴奋极了，他抢走林梦泽手里的叉子，指向黑板：“你看！这份工作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 “前台？”林梦泽眯着眼睛端详，“这么抛头露面的工作，你就不怕我被人盯上？” “不是你说越光明正大越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吗？” “我说的是别的含义的盯上。”林梦泽夺回餐叉，探出舌尖，用一种刻意却色情至极的方式舔舐残留在上面的奶油，朝叶辰甩了个飞眼，“叶警官，你不担心吗？” 叶辰喉口一哽，耳根瞬间就红透了。 正当林梦泽沉浸在胜利者的满足感时，方才给他们上菜的漂亮服务小姐姐飘到桌边，怯生生地开口：“那个，不好意思……我家店长有点话想跟二位说，请问有时间吗？” 叶辰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他本想拒绝，但店长已经不请自来，还让服务员小姐姐免费端来了三杯卡布奇诺。聊了两句才知道，这家咖啡厅新开张没多久，主要面向群体是来旅游打卡的年轻男女，店长希望店里的服务人员们也能拥有和海岸城市一样爽朗姣好的外貌形象，可惜面试结果并不理想。正当店长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服务员时，他注意到叶辰和林梦泽的交谈，更注意到那个叽叽歪歪不愿去上班的男人完美符合了自己心目中对美少年的定位。 店长：“帅哥如果不介意，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店面试下？我家的服务员都是倒班制，不用全天都当班。不过最近刚开业人手不足，可能会比较辛苦。” 林梦泽嘀咕：“才不要……” 叶辰：“好的好的，我们一定考虑！” 面对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工作机会，叶辰满脸欣慰，林梦泽强烈抗拒。 即使有店长邀请，工作也不可能立即决定下来。还来不及讨论细节、薪资等问题，租房中介就发来短信说找到了适合两人的住房。叶辰只得和店长约好，说他们回去会商量一下，有了结果后会尽快通知他。之后他结了账，带着林梦泽原路返回找租房中介去了。 学到教训的中介小哥这次没再耍花心思，找了些景致不错周边环境也比较繁华的两室一厅。两人在琳琅满目的房屋信息里选了半天，最终看中了一套位于二楼的公寓。填写个人信息时，叶辰下意识看了眼林梦泽写好的表格，发现年龄那栏有点奇怪。 “你这个出生年份怎么回事？”叶辰做了个简单加减法，悄声凑在林梦泽耳边问，“你怎么看都不像28岁的人吧！徐哥这个假身份给你弄得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点……” “出生日月确实是假的，但出生年份没有改。”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今年确实是28岁没错。”林梦泽挑眉，朝整个人都僵住的叶辰微微一笑，“以后记得叫我哥哥哦，刚满24岁的叶辰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