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今朝 空难重逢 下 通报上去，全机无人生还

    安迪仍然清楚地记得，离开公爵府的那一晚，他依循温柔地将小少爷哄睡，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小少爷的卧室，面色清冷地检查夜间公爵府侍从的工作进度，漆黑幽暗的眸子泛着沉郁的光芒，穿过整个公爵府。

    执事安迪知道他的离开代表什么，他用最美的方式让小少爷难以自拔地眷恋他，倾慕他，再以最单一残忍的方式切断一切他们之间的连接，就好像为什么具有毁灭性的飓风都以人名命名。

    在公爵府的每一个角落，帝国每一个迷人的地方，都有他和小少爷无法复刻的记忆。

    从十五岁起，安迪就成为小少爷的执事，他带小少爷逛遍帝国的博物馆，公园，各种遗址。

    他二十四小时地陪伴小少爷，从早上穿衣到用膳，从白日上学到晚间嬉戏，从洗浴到夜晚哄睡。

    他教会小少爷大提琴，钢琴，他俯身，轻轻地握着小少爷的双手，在大提琴的四根琴弦上，和小少爷共同发出悠扬华丽，优雅却哀伤的旋律。

    在音乐厅的百年钢琴上，他们依偎彼此地四手联弹，曲终，忘情地接吻，彼此沉沦。

    他一字一句地教会小少爷法语，拉丁语，朦胧的月光下，他将亨利温柔地拥入怀中，在他的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地朗读着最古老优美的爱情诗句，两人紊乱的呼吸互相交织，分不清彼此。

    他陪伴小少爷步入每一个社交场合，寸步不离地坚守着他心中的最爱，修身站立在他的身侧，为他抵挡所有帝国的阴暗污秽。

    他清楚地知道小少爷的心意，包容着小少爷所有渴望爱的拙劣小伎俩。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小少爷是一个缺乏安全感，极度敏感，缺乏家人陪伴的孤独孩子，他将自己仅有的温柔，仅存的情感，全部倾注在这个令他痴狂，令他渴望的少年身上。

    在他的心里，依恋从来都是相互的，小少爷依恋他，他也深深地迷恋小少爷亨利。

    是的，亨利是他的致命诱惑，令他如痴如醉，亨利是他的全部，亨利是他暗淡人生里唯一的光亮，让冷情冷血的他第一次想要敞开心怀，紧紧拥抱这个纤细活泼的少年，和他共享这个柔和却荒谬的世界。

    如果没有那次见面，如果不知道公爵府深藏的秘密，他曾经真的愿意放下一身的骄傲与尊严，将自己的生命与荣耀献给亨利，默默地用尽一生注视，守护自己的小少爷，至死方休。

    可惜，生活中唯一可以预知的正是其不可预知性。

    在帝国，出身有时候真的会决定一切，有的人注定光芒万丈，有的人注定深处阴沟。

    深处阴沟的他，再怎么渴望仰望星空，也注定会被打回原处...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会从一开始就远远离开这个双眼澈亮的小少爷，而不是像七年前，突如其来的告别，只会让小少爷在经过每一个曾经忘情亲吻的地方时，都会心如刀割，口中含血。

    可是，安迪从未后悔过当年的离开，从未…

    就在几小时前，他刚刚从卫星实时监控中获悉，帝国经济大臣的逃生机舱迫降在联邦国的领地，沉着俊美的面容，完全失去平日应有的上位者冷静，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脑中一片乱鸣，内心深处溢满无法抑制住的恐惧和害怕。

    恐惧生命的流逝，害怕见到血淋淋的躯壳…

    一向严谨冷静的安迪，从来都是英俊优雅的联邦国国防部长，第一次抛下全部的理智沉稳，野兽般地飙车，开入逃生机舱迫降现场，面容狰狞，毫无防备地进入冒着白烟的逃生机舱，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寻找亨利，找到他，救出他的小少爷。

    “亨利，亨利，亨利？”事故现场，他声音颤栗地呐喊寻找着，在凌乱的废墟中寻索令他念念不忘的身影，那个被他捧在心尖，魂牵梦绕的小小身影。

    死寂的机舱里，隐约听到定时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前兆，触动心弦，令人心惊。

    浓烟中的哀嚎，重叠的身躯，被撕裂的残躯，四处乱飘的的氧气罩，满地狼藉的文件，飞机座椅的碎片…

    细长的黑色手套，指尖颤抖，腥秽的空气里，深红的液体溅落流淌，灼热的机舱里，却带着死神般絮乱丝繁的寒意，阴寒入骨。

    安迪第一次感受到恐惧，感受到面对死亡，人类的无能为力，他懊恼地憎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心中的挚爱，明明曾经许他终身平安，许他终身幸福，想要竭尽全力护他一生，付诸流水，现在小少爷就在自己的眼前出事，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心中的珍宝。

    越是深爱，就越是懊恼，越是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逃生机舱的舷窗上布满裂纹，依稀有着断碎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炸弹倒计时愈发加快。

    不幸中的万幸，安迪在逃生机舱的尾部，发现双腿被压在储物柜下的小少爷。

    储物柜里的红酒在破碎的机舱里，肆意地流淌，红色的佳酿和温热的血液相互纠缠混合，分不清酒酿还是鲜血…

    用力抬起储物柜，用随身携带的军刀，割开紧绑着亨利的安全带。

    小少爷皎月般的脸上，有着些许浅浅的划痕，白色的帝国军服上充满着褶皱，幸好并没有大块的血迹。

    呼吸平稳，双目紧闭，额头星星点的汗珠，嘴边还在轻轻呢喃他的名字。

    安迪深吸一口气，双目充血地脱下军装外套，细致快速地将小少爷裹紧，俯下身，勾住小少爷的背和腿，猛地将他横抱入自己怀中，随后，冲出这个溢满死亡气息的逃生机舱。

    紧密的怀抱，心脏紧贴着心脏，跨越七年的思念，跨越七年的渴望。

    包裹着小少爷的深色联邦国军装外套，带着安迪温热的体温，军服上明赫的联邦国勋章，发出叮铃的敲击作响。

    这一刻，曾经分路扬镳的两人，再一次紧紧相依，这一次，他执着地再也不想放手，再也不想松开。

    安迪横抱着小少爷冲出逃生机舱的下一瞬间，隐隐约约的炸弹倒计时戛然停止，小型却声威浩大的爆炸，鬼烂神焦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原已幸存着陆的逃生机舱，炽热的火苗翩跹起舞，湮灭着奄奄的生命。

    循环反复的刺耳警鸣声愈发靠近，赤红的火焰，将空荡的草地衬得一片猩红。

    安迪轻柔地搂抱着昏迷的小少爷，剑眉微皱，定了定神，平复下溢于言表的庆幸欣喜后，蓦然清醒，理智告诉他，他仿佛再次被推入一场变幻莫测，诡秘无穷的博弈棋局，阴谋带来的不适感渐渐涌上心头。

    安迪半垂着眉目，深棕的短发，笔直的身躯，风仪严峻，不矜而庄。

    凝神片刻，神色微黯，身处高位，一步的差错，便是满盘皆输。

    这个逃生机舱，被安装了远程定时炸弹，甚至，这个远程定时炸弹偏偏在他救出小少爷的下一刻爆炸。

    显然，这并不是一场意外的空难，而安装定时炸弹的主谋就躲在这场闹剧的幕后，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谁安装的炸弹，帝国的内斗，还是联邦国里，有人先于他到达事故现场安装了炸弹？

    怀里的小少爷，恰恰这个时候遭遇空难，迫降在联邦国的境内，整架飞机的帝国官员，只有亨利活了下来。

    看起来更像是帝国的阴谋，一个专为他设立的陷阱。

    怀中的小少爷，他是…他…他是诱饵吗？

    救还是不救，上报还是隐瞒…

    小少爷耀眼纯洁的金发，被风扬起，皎洁纯净的五官深埋在他的怀里。

    时隔七年，亨利依旧是如此的纯洁俊美，是他心中，想要呵护却无法触及的耀眼光辉。

    重重思绪，连绵不绝，安迪褐色的眼睛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静肃穆。

    无边无际的浮云，肆无忌惮的火焰。

    良久，黑色手套下，修长的手指紧紧握起，他垂下头，轻轻吻在怀中小少爷的额头上，带着无尽的温柔，无尽的思念…

    时隔痛楚的七年，中间流淌的，除了年年岁岁的淡淡感伤遗憾，还有那些无法忘却，恬谧且揪心的回忆。

    这一次，是阴谋，他认了，是诱饵，他也认了。

    或许这段珍藏内心深处的情感，注定带着罪孽的烙印，年少时单纯的心愿，注定不可能实现。

    帝国和联邦国，封建和民主，权势和平等，相对的立场，他们注定站在彼岸的两端，绝望地对视着彼此，却依旧相互迷恋，相互渴望。

    薄唇轻挑，就当作他效忠联邦国后，唯一的一次渎职吧，他宛如工作机器般，淡漠冷情地活了这么久，先是效忠帝国公爵，再是效命联邦国，岁月无尽，沧海桑田，这一次，他只想自私任性一次，不受任何制约，哪怕是短暂的美好，哪怕是瞬间即逝的光辉，尽管明知注定的绝望，他也想紧紧握住，牢牢抓住。

    没有仇恨，没有庸俗的惊喜，没有期待，带着最后的顽强和希望，穿越冗长的黑暗，哪怕这是一场孽缘，他认准的只有怀中人，他想要的也只有怀中人。

    黑色的军装衬衫上，沾满了爆炸后的灰尘，安迪依旧英俊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他俯身，将亨利轻轻放入专车的后座，宛如呵护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让昏迷的小少爷处在最舒适的卧姿，将心中的执念，无法割舍的执着埋隐于暗色的车窗玻璃下，匿于藏身的黑暗中…

    急促的警铃，全副武装的车队，浩浩漫漫地抵达迫降的逃生机舱残骸处。

    安迪站在阴森森，被烧毁的机舱残骸前，对着前来的军官，微微侧脸，双手轻轻握紧，再松开，随后，面无表情地冷声命令道，

    “通报上去，公元2105年，十一月十一日，下午13时14分，卡洛蒂亚帝国军用公务机于我国边境紧急迫降，机身坠毁发生火灾，全机…全机…无人生还，全部遇难。”

    皓月千里，柔和的月光，透过拱形窗，萦绕在卧室间，为简约的房间，染上一层梦幻的色泽。

    安迪黑色的军服下，肩上的银制勋章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褐色的双目，似有怜悯，幽深且晦暗，他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沉入昏迷的小少爷，清冷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侵占，久久不愿离开。

    一切好似都变了，一切又好似从未改变。

    床上的小少爷，白皙俊秀的面目，精致高挺的鼻梁，暴露在空气中的四肢修长笔直。

    这张宛如天使般的脸，在月光下，穿过时光的洪流，与记忆里的无数时刻重合在一起，亦真亦幻，苦涩甜腻…

    他的亨利，从来都是纯洁惊艳得令他心颤，仿佛上帝专为其定制的潘多拉宝盒，天真而蛊惑，单纯而娇媚，明知不能碰触，却始终忍不住诱惑，令他欲罢不能，令他无法克制。

    悬于空中的医用扫描仪，从上至下，细微精确地检测小少爷裸露的全身，床头左侧的智能显示屏，波折的线条，上下起伏，投射出亨利的基本生命体征。

    安迪眼眶微红，皱着眉，沉默地看着亨利胸口处，那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手术刀疤，似乎是早年引起的旧伤口，伤口再次破裂，带着星点的血珠，如同黑暗中的星火，纷乱又刺眼。

    小腿闭合性的轻微骨折，即使安迪已经即时地实施复位治疗，将断裂的小腿骨重新连接，并固定起来，注射少量的镇痛剂，小少爷依旧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轻盈柔软的呻吟。

    安迪缓缓站起，卧室里沉厚的钟声悠悠响起，印随着铭刻入骨的情感与记忆，唤醒了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怪物。

    内心的怪物再次苏醒，身体逐渐不受控制，理智屈服于激情，情感支配着行动。

    安迪屈身，单膝跪立在床前，如仰望神祗的虔诚信徒，轻轻捧住昏迷小少爷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入小少爷的发中，慢慢地接近，呼吸逐渐灼热。

    最后，灵魂的轰然沦陷，双唇相触，带有浓浓侵占的吻如暴雨般落下，一次又一次地深入，温柔且炽热，亦如他们之间的羁绊。

    夜已经深了，流云遮月，带走了最后的光，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沉寂。

    安迪的眼尾渐渐泛红，像是压抑在眼底的一抹血色。

    这一次，他会竭尽全力，保住他生命里最亮的光芒…

    这一次，他很清楚，不是工作的职责所在，不再是对曾经上位者的保护欲，而是浓浓的爱欲，令他无法自拔，令他沉沦，让他们彼此万劫不复的爱欲…

    卡洛蒂亚联邦国，总统府。

    CoCo站在窗前，栗色的卷发流落腰间，剪裁合宜的及膝裙丝绸般垂下，笔直纤细的双腿下是一双精致的黑面红底平底鞋。

    她的眼光紧紧地黏着办公桌前的安娜，联邦国的首位女总统，沉溺于联邦国顶级政客，强势冷锐，具有压迫感的气场。

    两个巨型智能屏幕悬于空中，左边是联邦国网络上，小道媒体的消息报道，“帝国公务机迫降于我国边境，伤亡不明！”

    醒目的红色粗体标题，瞬间引发热度飙升，博得社交媒体上，百万的转发关注度。

    右边的智能屏幕上，则是前方战线，传来的每日军事简报。

    细长的手指依次滑过屏幕，安娜快速地浏览，由国防部部长安迪上呈的军事简报，配着数张悲凉惨重的事故现场高清图。

    “全部遇难。”安娜闲适地倚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轻念出报告的最后四个字，带着一丝讥笑与嘲讽。

    黑红平底鞋踩着厚实的地毯，CoCo无声地走至安娜身前，婀娜的步伐，步步生莲。

    接着，她缓缓地走到安娜身边，双腿敞开于安娜身体的两侧，面对面地，跪坐在安娜的身上，上半身微微前倾，轻轻地将下巴枕在安娜的肩上，双臂环绕至她的脖颈后，洁白细腻的小臂，如雪如玉。

    “您不相信这份报告，总统女士。”CoCo意态慵懒的语调，溢满了妩媚与娇艳。

    安娜扯起嘴角，笑得很冷，“一字不信。”

    “可是，上呈这份报告的是国防部部长，您要问责吗？”CoCo揶揄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安娜反问，轻柔地搂住CoCo的楚腰。

    CoCo迟疑了片刻，“这是军事犯罪，战争时代，国防部是联邦国最核心，也是最重要的部门，现在国防部长带头上呈虚假情报，危害联邦国利益，直接将他送到军事法庭，借此机会撤掉他，还能以儆效尤。”

    “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安娜笑了笑，侧头，温柔地轻吻在CoCo白皙的脸庞。

    CoCo茫然道，“我不明白，既然不相信，没有了信任，为什么还让他担任国防部部长，掌管军事大权？”

    “CoCo，我记得，在你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你只能相信自己。

    这么说吧，即使这次他没有隐瞒，我也从来没有信任过安迪。

    我们生活在一场旷日持久的逐利战争里，在这场战争里，人人都是敌人，每一个人，无论是谁，无论他所属派别，我都不会相信。”

    安娜沉静又强势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盈溢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CoCo垂眸，她当然记得小时候，安娜第一次和她说，永远不要相信别人，那时候内心的震惊。

    原来满面笑容，亲和力十足的政客，她的内心世界，竟是如此得冰冷残酷。

    那时候，还没有联邦国，那时候，安娜也只是帝国的经济大臣。

    而她，则在帝国学院里，被同龄人视为混血杂种，被视为一个孤僻的怪胎。

    那时候，她受到同校同学的排挤，没有朋友，更不知道如何与人沟通，惨兮兮地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将自己锁在衣柜里，无声地哭泣，甚至都不敢发出声。

    是安娜，牵着她的手，将她抑郁的灰色世界，重新一点点涂上缤纷的颜色。

    安娜继续道，“现在的局势看似平静，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利益才是无坚不摧的。

    人类，种族，国家，因为利益的关系纠缠杂糅在一起，彼此尔虞我诈，乃至刀枪相向。

    表面上，联邦国的信念，是每个国民都是自己的主人。

    但其实，我们，都是利益的奴隶。

    而在总统这个位置上，我需要做的，更多的是，对人的权衡，资源的合理配置，在相互制衡中，追寻更大的利益。”

    安娜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每个字，在CoCo听来，都带着难以忽略的冷漠疏离，她不由自主地微颤着，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啊，这是一个逐利的世界，在利益的角逐里，一切有关人类情感，道德，伦理的邪恶本质，都将一览无余。

    害怕吓到怀里的女孩，安娜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Coco的背，温声道，“在安迪这件事上，的确存在欺骗隐瞒，但是他的军事才能，他无法比拟的能力是任何一个联邦国官员都无法替代的。

    所以，我不会问责他，甚至不会和他挑明这件事。”

    良久，CoCo嘴唇翕动，轻声道，“您不怕，您不怕，他因为那个纨绔的小少爷背叛您，背叛联邦国吗？”

    安娜垂下眼眸，掩去里面许多潜藏的秘密，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抚顺着CoCo的卷发，淡然道“正是因为知道他永远不会背叛联邦国，才会任命他为国防部部长。我和他有着共同的利益，我们会相互利用，但是我永远不会相信他。”

    CoCo异常沉重地垂头，努力驱散眼里凝起的薄雾，趴在安娜的肩头，喃喃道，

    “姐姐，偶尔，就算偶尔，也相信…相信我好不好…”

    光滑柔软的肌肤不断碰触摩擦，浓烈的渴望，炙热的期待。

    安娜温柔而宠溺地，安抚身上人的后背，弯唇轻语道，“宝宝，我只信你。”

    真实还是虚伪，利用还是真情，这一刻，好似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咫尺间的距离，CoCo依恋地描摹着安娜的耳廓，轻轻地一丝丝吹气，带着薰衣草的芬香，令人迷离，令人惝恍。

    依恋温存的怀抱里，CoCo暗自思忖，今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社交媒体上有关前线的小道消息，明显是有人故意捅出。

    无论这个怀抱的主人安娜，是否相信自己，无论安娜出于哪种目的接近自己，她都会尽可能地替安娜扫除一切前进道路的阻碍，让她最爱的人，稳坐联邦国总统的头把交椅。

    所以，无论如何，明早，联邦国的社交媒体上，注定会回归平静，注定会一片祥和，天下太平。

    这是她在这件事上，唯一可以帮到安娜的。

    想到这，CoCo浅笑，安静地依偎在安娜的怀里，贪婪地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