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契反噬
“你怎么了?”秦黎发现自己心跳都乱了,酒意瞬间散个干净。第一次看到这个强悍的男人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候,一时脑子里闪过这几天见过的人事,难道是不知觉间被谁下了毒吗? “主……主子……”宁非吃力地睁开无神的双眼,只是勉强吐出几个字就再一次忍受不住地咬紧牙关,已经三个多时辰了,身体一会如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又似被架在火上烧烤,疼痛无处不在,从骨髓中透出,随着时间推移,身体深处就像被千万只蚂蚁毒虫啃咬,痛苦的甚至恨不得灵魂脱壳而出,可是偏偏血契反噬本就是为了惩戒存在,又怎可能给影从逃脱痛苦的办法,他只会无比清晰地承受。 身体并没有因每月的煎熬而有丝毫的习惯,恨不得将一根根痛楚难忍的骨髓筋脉都拆离了身体,只恨不能昏睡过去,哪怕一刻都好。 【主子,看着属下这样痛苦的样子,您可满意?是否还需要属下更卑微一些?】 脑海中凌乱地闪过这些思绪,宁非已经血迹斑斑地手指僵硬地松开了些许,努力挪动身体匍匐在秦黎跟前,勉力启唇断断续续地哀求道:“主,主子,求您,求……开恩……呃啊……!” 随着间断地几个字吐出,屡屡鲜血这才从紧闭的唇齿间蜿蜒而下。 “你说什么?”秦黎焦急地抱起男人,准备奔回房间喊大夫,可是怀中的男人却开始压抑地惨声呼痛,翻腾的身体让秦黎抱不住一不小心还是被挣脱了摔在地上。 “你到底怎了?是否中毒?”秦黎急的素手无策。 可是看着男人已经是神志不清,只是混乱地痛喊,痛苦到极致无法排解,甚至将手塞入齿间死死咬住,指骨崩裂出血,仿佛这样都感觉不到指间的痛。 秦黎甚至都难以按住他,只能将男人的腰带一扯,将他双手背于身后牢牢捆起,再将发带抽出,横过他咬破的唇间绕到脑后打了个结,这才确保男人不会再伤了自己。 然后一把扛起他奔往自己的寝卧,等到通知族里在中都的高阶大夫来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此时的宁非被双手捆于床头的柱子上,双脚也牢牢成大字型分开被吊在床尾,浑身不停抖动,手腕因剧烈挣扎又添了不少擦伤,敞开的胸膛肌肉紧绷,脖子青筋爆出,面孔狰狞透着青白色,被发带勒的无法闭合的唇齿呜呜地嘶吼着,紧闭的双眼时不时涌出因痛苦而自然分泌的泪水。 这样平日里从来隐忍至极的男人,何时有如此失态狼狈的时候。 这一幕却深深地印在秦黎的眼中,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震惊揪痛,而当听了大夫的诊断后,秦黎的心痛都转化为自责。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痛苦居然只是因为血誓,而自己身为解药却压根忘了这件事,明明看过记忆,为什么他忘记了时间。 而这个死心眼的男人居然也不会开口提醒自己,不,是他根本不敢。 记忆中每次男人求前任秦黎,得到的都是嘲讽。 便是最难堪的一次,那位挨千刀的前任居然还扯着男人的头发,狠狠将他拖到一面大镜子面前,将他卑微求饶的样子展现给他自己看,甚至故意把血滴在地上,让他忍受彻骨疼痛的同时爬着一步步地舔舐,这样的痛苦想必已经造成男人心里深深地创伤与噩梦吧,这与硬生生将他脊骨打碎有什么分别。 难怪男人面对自己时根本没有丝毫身为第一影从的骄傲与自信,只有刻入骨髓的卑微与服从。 秦黎突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前身感到异常愤怒,甚至庆幸自己代替了他,不然这个男人该被折磨成什么样。 秦黎简直难以想象像今天这样的痛苦是他每个月的必修课。 颤着手指解开男人唇间的发带,为了避免他再咬伤自己,只能卡住下颚骨,再将自己割破的腕凑到他的唇上,强迫神志不清的男人吞咽下。 这一刻秦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解开血契,自己真的流多少血给他都愿意。 片刻后男人剧烈震颤地身体才渐渐平复下来,看来秦黎的血已经产生效果了,到底这血契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邪门。 恢复了神智的宁非脸色还是有些惨白,却试图起身,秦黎急忙按住他,男人只好无力地垂首道:“谢……过主子,恩德……” 听着男人虚弱不堪的话,秦黎心中五味嘈杂,叹了口气才说:“宁非,上次在别庄,我并不是没有伤,事实上我丢失了很多记忆。所以你血誓的事我忘记应该在满月时供血。 “抱歉没告诉你。” 宁非听了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秦黎说的失忆的事,而是,高傲冷情的主子竟然向自己道歉,这是不应该的。再也顾不得手腕还被绑缚着,挣扎着起身跪倒在床上,将额头重重磕向床褥,幸好床褥柔软,并没有发出响声,只听宁非沈声道:“属下该死,竟然不知主子失忆。此番正是属下该受的惩罚,主子没有错,切勿折煞属下。” 这番话说的可谓利落之极,却让秦黎心中更是闷痛不已,甚至无法直视男人这般卑微忠诚的样子,沈默地轻轻解开已经被血染红的腰带,拿过大夫留下的伤药徐徐给他血迹斑驳的手涂上。 以眼神制止了男人企图退缩的行为,等一切打理好了将男人按倒在床上自己也翻身上了床,从背后搂住他。感受着怀中还在隐隐抽搐的身躯,明明并不羸弱,却令他怜惜至极。 也许是耗尽了体力,宁非无法自控地沉沉闭上了双眼陷入昏睡。 而躺在他身侧的秦黎却睁着眼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