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赛陀首领
一张穆尔的门禁卡,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这意味着监狱里大部分受管制的地区,阿兰都能够进入了。 重点区域应当是指纹或虹膜门禁,但他现在也不需要去到这么高级的地方。 他在主楼内部行走,七歪八拐的,对每一个对他投来奇怪目光的人微笑。 “滴” 他刷开了主控室的门,走到闻声转头的穆尔身边,俯下身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脸颊侧落下一吻。 除了林,其他在场的人都识趣的纷纷离开,有个穿藏青色警服的狱警,临走时还吹了声口哨,嘀咕了一声“辣过头了”,替他们带上了门。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收押室的实时监控,林站得远远的上下观察阿兰,战战兢兢的问:“阿兰,你把达瑞的舌头扔哪儿了?” 阿兰松开穆尔,从口袋里掏掏,扬手作势把什么东西抛给他, 林尖叫一声一蹦三尺远,才发现阿兰抛来的只是一团空气。 阿兰大笑出声:“我已经放坎贝尔医生那里用福尔马林浸泡起来了,你不用这么害怕,林。” 惊魂未定的林用埋怨的眼神看他,“你怎么这么坏啊,阿兰。” 虽然都觉得他挖眼拔舌的举动很残忍,可是杀伐果断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林是这么觉得的,而对于狱警来说,阿兰也确实帮了赛陀很多,再加上军方对他的推崇,因此他们对于阿兰的加入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反正就算他有问题,也是军方要把他纳入己方的,和他们狱警又有什么关系。 阿兰微微收敛笑容,“可以给我们一点二人世界的时间吗?林?” 林朝他做了个鬼脸,哼哼唧唧的开门出去。 阿兰在穆尔旁边的空位坐下,操作监控台,随意的观看各处点位的实时监控。 “你和达瑞长的很像,”穆尔突然开口,“不站在一起,人们只会因一双眼睛而想起另一双,可若站在一起,就会怀疑你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是啊,”阿兰耸耸肩,“他是我雄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亲叔叔。” 穆尔迟疑了一下,“所以你折磨他的‘私人恩怨’的原因,其实不只是因为他强奸了你,是吗?” “亲叔叔强奸侄子,难道不该死吗?”阿兰反问他。 他反问的坦荡,一点也不觉得将这种丑事直接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有什么不对,以至于穆尔反而不能再继续问什么。 而后他坐在穆尔旁边,快速操纵着监控台,几乎是把赛陀每个不常用的角落里的监控都‘挖’了出来,按动按键合旋转手柄将显示屏里的景物拉近拉远的放大缩小。他手上的动作极快,屏幕因频繁的切换画面和旋转视角而变得有些卡顿,甚至有几幅画面重叠在一起,卡出一连串“噔噔”的杂音。 “阿兰,你在看什么?”穆尔忍不住问他。以他的动态视力,尚还看不清屏幕上的东西,可见阿兰的反应之敏捷。 “我在看整个赛陀的构造,还想找一个完全的死角,没有摄像头能够照到那里,也没有人能够发现那里。你会告诉我那个地方的所在吗?宝贝?” 穆尔抿唇,片刻之后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抓操纵摇杆,但由于阿兰没有放开摇杆,故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不敢驱赶走阿兰的手,更不敢就这么亲昵的覆盖上去, 阿兰直接将他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一起握住摇杆,“你总是畏手畏脚,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穆尔垂眸不语。 他按了几个键,输入某个监控机位的编号,就着阿兰柔软的手掌移动摇杆至左下角, “这个监控正西方向是个垃圾房,没有监控拍的到它,门常年挂锁,但里面很脏。” 他同阿兰说着他要的‘绝对死角’, 阿兰却忽然说:“好像从来没见你笑过——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穆尔显得有些局促,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你真正开心的去笑,是吗?”阿兰说着,指甲刮弄了一下他的掌根,“怎样才能让你笑一笑呢?” “……为什么?”穆尔干涩的发问, 他搜索记忆,想不起来自己还在哪一刻真正开心的笑过,只记得那一双仇恨的眼睛,身上的鲜血,和碗里闪闪发光的碎玻璃。 以及后来无休止的羞辱,鞭打……他好不容易逃离了垃圾星,以为能开始一段新生活,可惜也只是仆人眼中的透明少爷,养父眼里的‘小白鼠’罢了。 也许并不是想不起来,而是自有记忆起,他真的没有再清晰的感觉到过‘开心’这种情绪。 “没有为什么,”阿兰说,“你长的帅,笑起来会好看。” 穆尔低下头,耳后根和脖颈处的肌肤迅速发红, 他试图扯动嘴角,不是嘲讽的冷笑,也不是轻蔑的讽笑,而是正常柔和的弧度,但没有成功, 唇角细微的弧度消失,他又抿起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可阿兰没有再继续和他说话,而是不断的重复播放各个摄像头点位拍摄的画面专注的看,穆尔有些失落于他这么快就不再注意他,却也不敢再询问。 不敢多和他说话,不敢随意触碰他,因为也许他无心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惹他不快。 又笨又蠢又胆小,自己。 四十分钟后,一张相对完整的‘地图’出现在阿兰脑海里。他满意的长吁一口气,转头给了一直看着他的穆尔一个深吻。 “以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事先和我说一声,好么?宝贝?”他凝视着穆尔,“再也不要出现你自说自话的情况,可不可以?” 穆尔低低的“嗯”了一声。 阿兰微微笑起来,眼尾迷人的眯起,“再出现你私自上报的情况,我会操死你。” 穆尔不安的舔了舔唇,“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 “拿什么来保证?” 阿兰问的毫不客气,穆尔心下一惊,快速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衣袋,把所有的钥匙和卡,以及那枚记录了海登指纹的戒指都捧在手心里递给他, “你想要这些吗……” 他知道他想要的,接近他,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么? 阿兰挑眉,视线扫过那堆东西,轻轻的“啧”了一声。 他用手包住了穆尔的手推回,倾身凝视他银灰色的眼眸,“不,用‘爱’来做筹码……” “你让我不高兴一次,我对你的爱就会减少一点……”他吻吻穆尔的唇瓣,“等到把‘爱’都消耗光,就会开始减少‘喜欢’,到最后,我就会重新开始讨厌你,宝贝。” 穆尔并不想求证他话里的‘爱’的真实性,只是说:“请你教我。” 请你教我,怎么做你合格的爱人。 阿兰被他问倒了,思考几秒,笑着说:“很简单,你乖,听话就可以。” 他好像对情人确实没什么要求,只要听他的话就可以,非常简单的要求,可要真正做到也很困难。 他伸手作势又要摸穆尔的头,这一次穆尔非常乖顺的低下头给他摸,他微微弓着脊背低着头让阿兰抚摸,低眉顺眼的神情和双手互捧放在腿间的柔顺模样看起来真的是极为乖巧听话。 “好乖,”阿兰叹息一句,摸出他的门禁卡,依旧塞回他手里,“你的门禁卡,就这么随便给别人不怕出事吗?” 穆尔抿着唇又塞还给他,连带着手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堆卡和钥匙,以及戒指,全部倒进了阿兰的口袋里。 阿兰询问的看他。 穆尔低垂着眼睫,面无表情, “我请你管理赛陀……你愿意吗?” 阿兰翡翠色流转华光的目光幽暗下去。 “是协助,还是替代?” 穆尔银灰色的瞳孔震颤起来,不安,又带着克制的疯狂, “替代。” 可他的语气异常坚定,“替代我,管理好这座荒诞的监狱。” 他缓缓抬起眼眸,压低的眉和紧绷的下颚骨让他看起来凶狠且冷酷, “你愿意吗?阿兰……赛陀首领?” 阿兰笑了,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和, “若你是真的这么希望的话。” 他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