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仙仙兰
“我们来了,「叛杀者」大人。” 乔瑟夫恭谨的说完就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张扬肆意的五官竟也能做出这么恭敬拜服的表情。 屋内的光线灰暗,墙上的窗户都被废弃的木板钉死,透进来的阴沉光线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一如角落里向阿兰投来的几道视线。 冷静阴沉的打量,饱含目的的探究。 不大的平房,空间逼仄压抑,前后左右分别坐着五个人,左边的法拉揽着一个神色畏缩的雌虫,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朝着阿兰,轻轻的吐了一口烟圈, 被他揽着的雌虫肌肤裸露处是青青紫紫的大片瘀痕,重处积着紫红瘀血,大概也由于隐秘的疼痛,不时的臀部颤抖一下,颇有些坐立不安之感, 右边的人靠着墙根坐着,阿兰记得他,初见时曾和安德鲁一起来到他面前的白发小帅哥德拉万,他面无表情,年轻英气,但眉宇间充满狠戾乖张的煞气,阿兰也记得坎贝尔同他说过这个小帅哥杀了邻居一家又顺手杀了自己一家的‘英勇’事迹。 还有两人阿兰叫不出名字,再加上乔瑟夫和后面又跟进来的那个胖胖囚犯,小屋子里现在一共有八个人,愈显得拥挤、狭窄和压抑。 阿兰环视了这些人,微微皱眉, 可「叛杀者」在哪里? “在找我?” 阿兰悚然一惊。 他此刻是真的觉得毛骨悚然,因从推开这扇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视觉和精神力都没能察觉到说话者的存在。 但他其实就身处房屋正中的黑暗最浓处,盘膝微微佝偻着肩背,手肘撑膝,面朝着他的方向。 这种感觉……就是他,在垃圾房‘吃垃圾’的那位。 他全身被黑袍覆盖,兜帽下的阴影罩住了整张脸,整个人如同处在虚无,阿兰发现自己竟无法确定他是在说话的同时现身出现在那里,还是自己受他的某种天赋影响,看到了他,却略过了他。 他应该是在看自己,可他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只有旁边几人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流动;他也没有闻到他的气息,甚至他只要稍微分心,就会自然而然的遗忘他的存在。 这是可怕的天赋,是暗杀者的专属,倘若他游走在黑暗中,便是黑暗中无冕之王。 “我知道你,首席执政官阿兰·卡诺亚,”黑袍的阿伽雷勒继续开口,他的声音非常沙哑,是那种常年少与人交流才会有的沙哑刺痛感,又或者是喉咙受过伤的干涩粗粝感,也带着习惯杀戮才会残留的冷意,和他的外表相符。 阿兰站在门口,没有动,也没有接话。 他的脊背将门外所有炽烈的阳光挡住,眉眼低垂,神色冷淡,夹杂细雪的风从他身侧绕行,他的眉目笼罩在阴影里,却不似黑袍的阿伽雷勒那样阴沉,反而透着一种处变不惊的淡然。 这种淡然的平静让他与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产生了割裂感,他站在阿伽雷勒正对面,黑袍者如同身处虚无,没有丝毫生者的气息,可阿兰的存在感却鲜明到逼迫着人去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他是绝对的视野中心,而他绝不会让每一个看他的人失望。 法拉推开揽着的雌虫,身后的长尾巴悄悄的甩着过来想要缠上阿兰的脚踝,被他一脚踩住, “不要踩伤它,”他舔着嘴唇说,“它喜欢你才会缠着你。你的魅力连尾巴都抵挡不了,呵呵……” “这位执政官的魅力天下皆知,”有人补充道,“同性绯闻满天飞,就连虫帝那种权力野心家也对他青睐有加,皇后殿下都因此拈酸吃醋,听说咬坏了好几块手帕,唉,一想到皇后那样的小不点流泪咬手帕的可怜小模样,我都硬了,哈哈哈。” “很多人觉得是雌性之间的慕强心理,毕竟阿兰阁下那么强又那么美,”法拉抽了抽尾巴,阿兰顺势抬脚踢开尾巴尖,“却没想到这位执政官阁下本身却是只漂亮的雄虫,啧啧。” “百闻不如见面,阿兰阁下究竟有多‘强’多美,可以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吗?” 这群人互相对视一眼哄堂大笑起来,阿兰注意到法拉身边那位一看就是被当成宠物使用的雌虫用小心和警示的眼神飞快的瞄他一眼,随即又深深地埋下头。 阿兰微微勾唇,打断他们,“各位,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发笑的黑袍人动作了,他的手指从黑袍里缓缓伸出,戴着黑色的手套,消瘦的如同病态的鹰爪,掌心里握着一根针筒。 便是那支阿兰以坎贝尔的名义做出,菲利克斯的渠道传播出去,又被达瑞的手下抢走的那支。 原来那天医务室内达瑞的重伤并非他自编自导自演,而是有更强的人从他手里将信息素再次暴力夺取。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那支信息素针筒,法拉忽然开口:“乔,那个讨厌的狱警没有跟来吧?” 乔瑟夫说:“我没有感觉到他,应该是又被另外两位大人其中一位拖住了。” 阿伽雷勒的手指抚在针筒的活塞柄处,轻轻摩挲, 所有人的目光咬着活塞柄,尤其是法拉,露出了已经成瘾般迷幻渴求的表情。 “请多推一点吧!大人,我已在赛陀饥渴了数十年!”他狂热的叫喊出声,身体弯曲如弓,仿佛下一刻就要抑制不住欲望如狼般扑向阿伽雷勒手里的针筒, 阿伽雷勒却又收回手指,将没有变化的针筒重新收拢怀中。 “啊!!” 法拉大吼出声,豁然转头盯向阿兰,“我竟舍本逐末了!!” 他整个人跃向半空朝着阿兰猛烈的抓来,阿兰就地一滚,刚刚站起身却又被他的尾巴缠住脚踝拖回地面,手肘摩擦着石板地面被快速拖拽向法拉,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待拖行一停,法拉四肢成爪俯身扑下,阿兰同时撑地翻身,腰部绷紧两腿蹬出卡住法拉的腰,发力将他蹬的反冲,在他反冲的同时极速后退,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跃起站直后同步侧身,躲过法拉又一次扑下的掌指,瞬间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法拉舔了舔嘴唇,身后的尾巴绷直如同钢鞭一下抽在墙壁,扬起一屋的尘灰, 他弓腰起跳再次跃来,布满锯齿的尾尖同时劈头砸落, 阿兰旋身躲过他的尾巴,鞭影自他耳后下落,一声清脆的爆响,他适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一条漆黑鞭痕。尾巴没有打中,法拉的手同时跟上,抓住了阿兰的肩膀,阿兰矮身欲躲没有躲过,便以手作刀,自下往上果断砍向法拉腕关节,而后蹬着墙根借力,凌空起腿,鞭腿如雷霆下—— 这一腿迅疾如风,重似雷霆,将法拉的后续攻势全部打断, 而后他折腰再次扑上墙,抓住墙角裸露的钢筋,在荡起的瞬间如同飞燕般轻巧踩上法拉的肩膀,又瞬间压低重心迅速压下双腿,双膝重重砸上他两边颈项,继而顺势分开两腿,如两根坚硬的钢筋,从两边并拢紧紧绞住了法拉的脖颈。 他就着剪刀腿的姿势向后下大腰,抓住法拉偷袭甩上的尾巴扯紧,反手将它缠上法拉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最后他扯着法拉的尾巴尖尖从他背后轻盈的滑落,迫使法拉捂着脖子整个人沉重的向后摔倒在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鸾回凤翥,动作时扬起衣上散落的碎雪,如同于云雾飞雪中飘然起舞,仙气凛然。 阿兰捏着法拉的尾巴尖尖,目光逐一扫视过屋内静默的众人,微笑着,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