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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变

    林知觉得自己情绪过激了,就在几分钟前。

    自己的合法丈夫明目张胆地将另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刚能下地走的小孩领回了家。

    虽然婚前彼此有过协议,是开放式婚姻。但他记得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其中一条是,“不能使第三人介入现实生活”。

    这会儿,那个传说中的周令颐少年时代的白月光,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眼前了,还带个小孩,大包小包的像是要长住,换谁谁能忍?

    要不是对方是个比他还高的男人,他绝对有理由怀疑那孩子也是周的种。

    他出了电梯就后悔了,刚才耍帅耍过了,随手拿了一件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是初秋的薄款,不适合更深露重的深秋了。距离沙发一米远的衣帽架上好端端挂着他应当穿的,可是特地绕路过去拿外套太不酷了。

    拉紧了衣服,仍然无济于事。秋风真的像对待敌人一样对他,毫不留情。他缩着脖子,在小区的路口等刚叫的车。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一群孩子在叽叽喳喳,欢声笑语在寂寥的夜空突兀又显得很和谐。林知看了下时间,九点四十,他记起这附近有所高中,以前跟周令颐玩闹时说,他们这小区还是学区房呢,只是可惜,他们不会有孩子。

    那个时候,周令颐说了什么呢,先是理性地提出了对策,正经不过三秒,又把手探进他裤子,贱兮兮地说我们来造小人吧。

    风把头发吹得有点乱,林知作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把手伸出袖子,把有点长的头发拢了拢。

    他的手碰到了眼角,竟有点湿润,下雨了吗?他伸出右手,去试探天上有没有雨滴降落,没有啊。

    就在这时,路东来了一辆车,开了双闪,林知用手挡着强光,拿出手机确认了车型和牌照,是他叫的那辆。

    入座后,电子女音开始执行任务,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并全程录音。

    “帅哥,有抽纸吗?”一开口,林知惊觉自己声音沙哑地可怕。刚才在家里吼得可能邻居都听见了,还好邻居出去接高三的小孩下晚自习了。他又在风里吹那么久,不受凉才怪。

    司机朝后扔了一包纸过来,看了眼后视镜,戏谑地说:“跟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

    林知擦干眼泪擤了鼻子,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点变,他自嘲地笑笑:“有那么明显吗?”

    “大晚上的,一个人,年轻单身男性,目的地是酒吧,这种可能性最符合。”

    林知同他开玩笑:“你家住在贝克街221号吗?”

    司机哈哈大笑,笑声发自内心,很有感染力,林知发觉自己好像舒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手机从上了车就没停止过震动,林知不接也不挂断,任它自然停止,接着开始下一个轮回。周令颐的信息不断跳出,他也没点开。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目的地了,司机笑说:“人家都主动打电话了,还不给个机会呀。”

    林知心说这司机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八卦,便说:“你就当我是个渣男吧。”

    他定位的酒吧是个普通酒吧,而实际目的地是gay吧。虽然现今同性之间可以以合法伴侣的关系行使一定权利,但要让普罗大众广泛接受仍然道阻且长。不过话说回来,干嘛要让不相干的人接受啊。

    他和周令颐决定相伴一生的时候,这项法律还没通过呢。

    步行三分钟,到了“风荷”。听这名字,还挺雅的,不知情的肯定觉得这是个茶庄什么的。但合资人之一,林知的好友蔡森森告诉他,这是取自“一一风荷举”,细品就能发现其中的意味了。

    第一次得知“风荷”的渊源如此,林知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蔡森森竟在门口迎接自己了,林知摘下了手上戒指,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

    林知十分自然地勾上蔡森森脖子,从他嘴里夺过烟,深深吸了口,轻飘飘吐在他脸上。

    蔡森森手扶住他的腰,显然是抗拒的姿态,说他:“可别这样啊,你是有家室的,还是个大律师,我真惹不起。”

    林知从他身上下来,白了他一眼,“多大胆子啊,以前咱俩的尺度可比这大多了。”

    蔡森森和颜说:“以前是以前,以前你是自由身。”

    林知回嘴道:“现在我也自由啊,还不是想出来玩就来了。”

    “得了吧你就,哪次不是吵架才来我这,把我当什么了。”

    林知连忙撒娇,蹭着他胳膊,软言软语:“小森哥哥,你对我最好啦。”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啊。”

    手机消停了一阵子,又有来电,林知狠了狠心,关了机。蔡森森笑他:“关机也没用,不出一小时,你家那位就会找到我这来。然后喝点小酒打打闹闹又跟人家回去了。这个程序我别太熟悉。”

    “我今天肯定不跟他走了。”林知说。

    说得很没有底气。

    林知仿佛已被周令颐驯化,他永远不会真的生周令颐的气,只要对方一示弱,他就条件反射地心软。

    蔡森森看出他情绪低落,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走,小森哥哥带你快活快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