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往昔（八）

    那之后一个月，周鸿轩再也没在家里出现过。方佳慧对他的事情绝口不提，方和也没有追问下去。

    家暴那天晚上，方和的手被刀子割开了好大的几个口子，血流不止，方佳慧带他到医院去缝了针，跟学校请了几天的假。还有两周多就要中考了，方和手上的伤对他看书做题都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中考那一天，一向对所有题目十拿九稳的方和第一次差点没有做完试卷。

    暑假到了，等待成绩的日子也来了。

    方佳慧经常会带着他去看他的外公外婆，但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的小姨和方谦。

    ＊

    周六的清晨，方和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翻身下床去开了门。

    他还没看清来者是谁，门外的人就直接倒在他的身上了，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是周鸿轩，他似乎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他脑子里警铃大作，他清楚的知道喝醉了的周鸿轩是碰不得的，正想躲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鸿轩一把抓住他睡衣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嘴里熏人的酒气吹到他的脸上：“你想去哪？”

    “我没想去哪。”

    周鸿轩一拳头揍到方和的脸上，他的脑袋撞到了桌子边缘，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他又拽起他的胳膊，朝他的胸腔猛击。

    “你妈那个臭婆娘，就是把老子送死去的！”他一边揍一边嚷嚷，“我差点没死在路上！差点没死在路上！”

    “你别打孩子！”方佳慧听到动静夺门而出，一手护住方和，“你冷静一点??”

    “方佳慧？”周鸿轩眯着眼睛辩识了一下来人，停住了动作。

    “阿和，你回房间去，我有点事要和爸爸说。”

    “可是??”

    “回去！”

    方和狠狠的瞪了眼周鸿轩，又看了看方佳慧，最终进了房间。

    他在门口偷听着外边的动静，一开始周鸿轩大声嚷嚷什么他听不懂的，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小，没有使用暴力的声音，他这才放下心来。

    那一天晚上后，周鸿轩像是搬出了他们家似的，整整一个月都看不见他的身影。方和曾经问过方佳慧，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周鸿轩换了新的工作，要长期在外出差。他往下追问是什么工作的时候，得到的只有方佳慧的缄默。

    没有周鸿轩的日子过得舒坦不少，但方和总觉得这样的平静之下，有什么暗流在涌动。

    暑假结束，临近高中开学注册的日子时，周鸿轩回来了。这次回来他穿着笔挺西装，拉茬的胡子都刮了，头发还做了个发型，一切都打点得整整齐齐，方和开门的时候没认出来，差点脱口而出“您找哪位”。

    他走近家门后，一言不发的换了鞋，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沉默地抽了起来。

    方佳慧买菜去了还没有回来，方和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他，没说一句话。他不断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渣父亲。

    沉默了好一会，周鸿轩转头看向他，问道：“高中考到哪了？”

    “N城二中。”方和回答。

    “过来。”

    方和没动。

    “过来！”

    “你想干嘛？”

    “父亲想看看自己儿子都不行吗？”

    “你打扮得再人模狗样，我都没有你这个父亲。”他平静的说。

    周鸿轩皱着眉头，深吸一口香烟，看了他这个儿子好几眼，站起来走到方和面前。方和没有躲开，迎着他的目光逆着瞪他。

    周鸿轩用两指拿下嘴里叼着的烟，猝不及防的狠狠摁在方和锁骨上的斜方肌上，像使用一个烟灰缸似的来回捻了好几下。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个还矮他半个头的儿子强忍疼痛满头虚汗，说了一句：“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