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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交融,肉体糅合,永不分开

    出门前,泊西见到了刚从外面回来面色匆忙的父母。

    许是被城外作乱的兽奴的事所困扰,父母的脸色都不太好。

    见到泊西要出门,母亲柔声问道:“去哪里?”

    “母亲,我出去散散心。”泊西郁结于心,想独自去看看山上的风景。

    母亲叹了口气,上前拥住泊西,垫脚吻了吻他的脸颊。

    “母亲……”泊西为母亲难得的亲近而感到些许惊讶。

    母亲勉力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

    “好。”泊西犹豫着看了眼一旁神情疲惫又复杂的父亲,道:“我今天会早些回来的。”

    *

    爬到山顶时,刚巧太阳出来了。

    他没听母亲的嘱托带几个仆人,而是自己独自来爬山,爬到山顶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眯眼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看日出。

    太阳发出的暖红光芒像劈开夜空的一把光剑,逐渐将整个夜空染亮,看着眼前的美景,一直堵在泊西心口的郁结之气稍稍散了一些。

    这座少有人来的山高而险,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上次来,还是和姐姐、希尔艾咪一起来的。

    希尔从前常常隐藏兽耳变成平民的模样出去瞎跑,这座山就是他发现的。

    想起那三人此时不知在何处,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泊西的眼神微微黯淡。四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却只剩下他自己。

    一切都越来越糟糕,往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他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希贝儿,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可怕的森佐。

    如果想成为公爵,稳固安奈家的地位,就代表着他不但不能拒绝森佐,反而要迎合——如今的王储生了难以痊愈的重病,常年在王庭里养病不露面。作为国王的次子,森佐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王。

    想到要和那个疯子纠缠一生,泊西就说不上来的心烦。他格外想念姐姐他们,甚至有些想和他们一起逃离。

    可惜他不能,他知道在这个注重血统的国家,父亲能成为公爵有多不容易,身为安奈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他要留下来照顾父亲母亲。

    等站稳脚跟,可以左右父亲的决定后,他一定会把他们三个再找回来的。

    他看了很久,才缓过来些悲伤的情绪。当他站起身准备下山时,才发现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

    那人的大半张脸都被黑帽子遮住,只露出雪白小巧的下半张脸,双手都背在身后。

    “你……”泊西看着那一小截雪白下巴,不太确定的皱眉道:“温德尔?”

    那人一抖,手缓缓向后摘下遮住上半张脸的兜帽——正是温德尔。

    温德尔右侧的脸庞被雕刻着繁丽花纹的黄金面具盖着,一双异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

    泊西敏锐地看见温德尔摘帽子的手中握着一瓶颜色漆黑的药水,他心中有些不安的预感,尽量冷静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温德尔对他微笑,美丽纯净的脸上荡起了一丝红晕:“等了很久很久我才等到这个机会。”

    这话着实有点怪,像一个跟踪狂。加上泊西还对上次温德尔企图强奸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厌恶地皱眉道:“滚开。”

    “好无情啊。”温德尔不但没有滚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叹息道:“你总是这么冷漠。”

    泊西懒得和他争论,他甚至不想多看这变态恶心的家伙一眼。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温德尔背后。泊西并不害怕瘦弱的温德尔的袭击,所以他大步往下山的路走去,与温德尔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那一瞬间,泊西的眼睛被莫名的银光晃了一下,随即他猛然发现温德尔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竟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也是那一瞬,温德尔迅速向他扑来,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扎向他的心口!

    泊西下意识后退,却仍然躲闪不及,被那把刀狠狠插进了腹部。

    温德尔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那把刀,一寸寸往前捅,美丽的脸上竟还挂着纯真的笑意。

    泊西怔了一瞬,不敢相信一向温顺的温德尔疯起来竟要杀了他。他第一反应就是一脚将身前的温德尔踹飞。

    然而温德尔紧紧握着那把刀,泊西将他踹开,同时也将那把刀踹离了自己的身体,一时间,他腹部的伤口流的血更多了。

    温德尔的身体被踹的撞在那块大石头上,无力的抽搐了一下,精美的黄金面具从他脸上滑落,露出被半张被刀划被火烧过的狰狞脸庞。染血的刀滚落在地上,刀身上鲜红的血浸入地里,与土凝结成湿润的深黑。

    “疯子……”泊西呢喃道。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他摸了一把伤口,沾了满手刺眼的血。

    医生……他需要医生……

    泊西捂着流血的腹部,往下山的路走去,失血过多使他头昏脑涨,没走多久他就扶着树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背后传来脚步声,温德尔踩着枯萎的枝叶站在他身后。

    泊西扶着树转了个身,背靠在大树上喘着粗气,漂亮白皙的脸庞上满是冷汗,他看向握刀走过来的温德尔,眼神掠过温德尔狰狞丑陋的右半张脸。

    见泊西看过来,温德尔的右脸下意识向后侧了一下,像是怕被泊西看到那丑陋的伤疤似的,随即,他苦笑起来。

    “很丑吧。”温德尔伸手抚摸自己右脸狰狞的伤疤:“因为你说这张脸很美,所以森佐把它毁了。他想杀了我的,可惜他非要先戳瞎我的眼睛,所以被我拼着右眼瞎掉的代价逃走了。”

    闻言,泊西眸中闪过些震惊。森佐虽近来经常私下对他发疯,但作为王子,他长久以来面对众人更多是温柔和蔼的形象,他从未听闻过森佐如此残暴血腥的一面。

    “你不知道?”温德尔的眸中有几分讽意:“也是,他总在你面前装成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样子。但你从没好奇过那些和你有过联系的女孩为什么后来都躲着你吗?”

    泊西短促的吸了口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冷道:“你恨森佐就去找他,找我干什么?”

    “恨?我是恨他,恨他妄图用权利独占你,但是——”温德尔慢慢向他走来,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深沉的迷恋,脸上的笑容单纯又温柔:“对我来说,比起恨他,更重要的是爱你。”

    泊西觉得可笑极了:“你爱我,所以要杀我?”

    “不,”温德尔蹲下身,用尖刀挑破他胸口的衣服:“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锋利的尖刀不但割破衣服,还割开了胸口白皙的皮肤,艳红的血顺着伤口溢出来,刺眼却又诡异靡丽。

    泊西深吸口气,突然反击,伸出双手抓着那把刀反刺向温德尔!

    可惜他失血过多,没有太多力气,温德尔又躲的快,那把刀只来得及在温德尔完好的另半张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却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

    温德尔吃痛,凄厉地惨叫一声。

    泊西趁机反将温德尔抵在树上,不顾腹部的伤口血流的更快,用尽全力将那把刀往后按,在温德尔的惨叫声中将温德尔的肩膀强行用刀钉在了树上。

    温德尔身体痛苦地抽搐着,满是鲜血的面孔极度扭曲。

    泊西松开手,喘着粗气瘫在地上,激烈的动作使他的鲜血流失更快,但即使眼前的世界已经昏昏欲坠,他也不想坐以待毙因失血过多而死,求生欲也让他即使爬也想挣扎着想要爬走。

    他无力再站起来,便翻过身,修长的手指抓着地慢慢往前爬。

    “别走……”他身后,温德尔突然发狠拔出插在自己肩膀里的刀,向前一步狠狠一刀扎在泊西小腿肌肉上。

    锋利的刀瞬间将整只小腿捅穿,泊西吃痛惨叫一声,身体因剧痛不停抽搐起来,再没有力气往前爬。

    温德尔拔出尖刀,将泊西翻过身来,正面坐在泊西腰上。

    他满脸满身都是血,手中的刀也在滴血,脸上却带着病态满足的笑容,反复呢喃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把尖锐的刀刺进泊西的胸口,蘸了些他的心头血后又拔出来。

    温德尔拧开他一直带着的黑色药水瓶,边念着泊西听不懂的咒语,边将泊西的心头血滴进里面,那诡异的黑色药水瞬间疯狂沸腾起来。

    泊西奄奄一息的喘息着,他临近死亡,世界在他眼中颠倒旋转,扭曲的视线里,他看见温德尔用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胸口,同样取了自己的心头血滴进药水瓶中。

    沸腾着的药水瞬间平息下来,从诡异的黑色慢慢转变为耀眼的金色。

    温德尔自己仰头喝了一半,随即捏开泊西的下巴,将另一半倒进泊西嘴中。

    那药水仿佛强性硫酸,要将泊西的舌腔喉咙都融化。泊西痛苦的捂着仿佛被火灼烧的喉咙,断断续续质问:“这……是……什……么……”

    “我从祭司殿里偷的,泊西,我们会融为一体,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温德尔灿烂的笑起来,只是那笑容衬着他满身的鲜血异常惊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液交融,肉体糅合,再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两人周身都泛起诡异的黑光,泊西惊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摧毁自己的身体,这股痛苦比被刀刺中胸口还要痛上百倍。

    突然,另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裹住了泊西,帮他对抗那团黑光,同时治愈着他身上的伤。

    泊西瞳孔紧缩,看见从天而降的黑发英俊少年那一瞬,他仿佛看见了救赎,碧瞳中泛起泪花,喃喃道:“希尔……”

    希尔抿住唇伸出手,用无形的力量帮他对抗黑光和治愈伤口。而另一边,温德尔已经完全被黑光吞噬。

    温德尔化为的黑光嘶吼着扑向泊西,撕咬纠缠着他。希尔的表情逐渐痛苦起来,费力的与那黑光对峙着。

    突然,那黑光开始往希尔身上涌,而泊西身上被摧毁的痛意却越来越轻,胸口和小腿的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见那黑光被希尔吸走,泊西一惊:“希尔?”

    那团黑光中传来温德尔不甘的声音,痛苦地怒吼道:“放开我!我要!泊!西!”

    那团黑光挣扎着往泊西身上缠,却被抵不过希尔强势的力量,被希尔吸往自己的身体,而希尔的表情也极其痛苦。

    黑光反应极其激烈,几次挣脱希尔的束缚涌往泊西身边,又很快被希尔咬着牙吸回去。

    “我!要!泊!西!”黑光不甘心的怒吼着。

    “走!”希尔冷声对泊西说:“马上离开!”

    他说着,带着那团黑光往后退,没多久就到了崖边。

    “泊西!”那团黑光不甘心的嘶吼着:“泊西!”

    “希尔!”泊西跌跌撞撞站起身,下意识追在希尔身后:“你要干什么?”

    站在崖边,希尔深深的看了泊西一眼,冷淡的说:“年少时你救过我一命……我再也不欠你了。”

    说完,他便与那团黑光纠缠着坠下悬崖。坠落过程中,黑光只能不甘心地束缚住希尔,被迫进入他的身体与他融合。

    “希尔!”泊西撕心裂肺的跑往崖边,徒劳地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