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进退两难

    直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韩墨这才敢纵身跃下，轻身落入院中，遥望宫中灯火尽灭，独留院中石灯两三，他蹲在原地静静倾听着宫内，确定没引起旁人注意，戴好面罩蹑手蹑脚朝后院轻快飞去。

    倒不是他忘了此行的目的，而是他从方才的只字片言之中，更加好奇那位名为素秋的悲惨遭遇，前脚才回宫，后脚便被玉虚子打了个半死不活，按道理身为大师姐应该是最得玉虚子人心之人，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偏偏他又是爱美之人，见不得美人受半点苦楚，索性一不做二休前去探望探望，万一中途又打探出关于千年火山石一事呢，二者虽然看似毫无关联，却也全非毫无共通之处。

    想到就做，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几经起伏，很快就飞跃到了后院众弟子歇息之地，只见他身着夜行衣宛如敏捷的黑猫一般在屋顶伏低前行。

    才走了几步，屋内便有女子略带抱怨的声音传来，他身形一顿，匍匐在檐角之上，想必就是这里了。

    “师傅也真是的，师姐跟妍师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就如此狠心，非要狙杀她不可？”

    韩墨倾听屋内的话语，轻轻摘掉跟前的瓦片，借着昏暗的烛光定睛望去，那位叫素秋的女子此刻正虚弱无比地斜倚在床头，时不时掩嘴低咳，即便是烛光有限，却依然能察觉到她面若金纸，想来玉虚子是真的动了杀机。

    说话的那位，坐在床沿，看上去要比素妍虚小几岁，精致妍雅的五官配上肉乎乎的包子脸，说不住招人可爱，此时面上满是止不住的心疼。

    谁知素秋闻言后眉目轻蹙，语气虚弱却饱含威严，轻喝道：“素彤！”

    “哎呀，素彤知错啦，这不是私下只有你我二人才看不过眼说两句嘛，而且师傅平日那样器重你，现在却因为妍师姐一事，说下死手就下死手，我这个师妹还不是看不过眼才说的。”

    素秋望着她天真无邪，喋喋不休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顺了顺她胸前的长发，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众姐妹当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什么时候能不这样心直口快，我就谢天谢地了。”

    “没办法，改不了啦，只能靠日后多仰仗师姐提点提点。”素彤说完还吐了吐舌头，可爱俏皮的模样分外动人。

    结果趴在屋顶上的韩墨有点看不过眼了，这小姑娘看着娇俏可爱的，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没有灵魂的躯壳，也不知道如何活到今天的，就连那通透洞明的大师姐都被打个半死不活，就这，放在玉虚子跟前早就死一百次啦！

    素秋听完她的话陷入沉思，良久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还能护你多久。”

    “不行，素彤永远都要跟着大师姐，活在大师姐的庇荫之下！”素彤说完便扑在素妍怀中搂着她的脖颈不撒手，还撒娇般的蹭了蹭。

    素秋无法，只好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在人前这般口无遮拦。”

    玉虚子的喜怒无常她可是再了解不过了，素彤这么个天真浪漫，口无遮拦的性子，最容易犯了玉虚子的大忌，所以素日里都是她从中周旋，提点她小心行事，尽量不让玉虚子针对于她。

    “嗯，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完成任务平安回来。”素彤说完松开她改拉着她的手接着道：“虽然我看不惯师傅对妍师姐痛下杀手，可我更不愿意你去当那个替死鬼。”

    素秋握着她的手没有回话，让她亲手杀掉自己的好姐妹，她真的做不到，这就是她为什么会任务失败的原因，原以为她能够说服师傅将功补过，谁知师傅执意要取她二人性命，否则就要她的命。

    “夜深了，快快回去歇息吧。”素秋回过神来，对着素彤贴心劝慰。

    “我不，师姐有伤在身，素彤又怎放心离去，要不今夜素彤随着师姐同被而眠，好贴身照顾？”素彤嘟着小嘴耍起了小性子，拉着她的手不肯离开。

    “不行。”素秋断然拒绝，也许语气太多急促，又忍不住虚咳两声，苍白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素彤闻言双眸顿时起了一层雾气，委屈地拉着素秋的手摇啊摇，继续撒娇道：“反正大家都睡了，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啦？”

    “还是不妥，万一明天不小心教师傅撞见，又要平白挨一顿罚，你还是乖乖回去睡吧。”素秋执意道。

    “那好吧，师姐你早点休息，我明早再来看你。”素彤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眼角泛着水光，直到素秋狠心抽回自己的手，她才瘪了瘪嘴转身离去。

    趴在屋檐上的韩墨面对这一幕也是甚感无语，同门师姐妹睡一块儿都要挨罚？这是个什么劳什子的规矩？

    素秋倚靠在床头倾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无奈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整个凌虚宫修葺在凌虚峰的顶端，除去四周陡峭无比外，顶面广阔延绵，玉虚子身为掌门饮食起居自然在前面主殿，她们一干弟子都是居住在后山庭院，由于弟子不多，都是单身独居，更因为玉虚子本身忌惮情字，不光是男女之情，就连金兰之好，她照样容不下去。

    这里的弟子均是她在山下收来的遗孤，并无血缘至亲，不仅如此，宫内其中一条门规，便是不许门中弟子男欢女爱，更不许与男子长相厮守，缔结良缘，就连姐妹情谊都不可过分亲昵。

    凌虚宫的弟子，终其一生，断绝七情六欲，只能在宫中孤独终老，这点来看，羽寒跟鬼王确实不及玉虚子。

    素秋今日便是下山捉拿素妍跟她的相好，终究姐妹一场，她无法痛下杀手，也天真的以为，这事一过师傅的气就消了，谁曾想差点死在她手里。

    对此，胸中没半点寒意是假的，就是阿猫阿狗养了十载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玉虚子却不给她半分解释的机会，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素秋困意全无，脑海全是素妍声泪涕下，央求她放她一条生路的情景，她是放过她了，那谁又来放过自己？

    正当她愣神期间，一道黑影悄悄从窗外翻了进来，她顿时一个警觉“是谁！”

    韩墨眼疾手快飞奔到她跟前，快速点了她的定身穴跟哑穴两大穴道，然后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她的床沿上，笑嘻嘻道：“一个看不过去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