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将计就计

    哥舒罕率先从兽榻上起身，顾不得身缠绷带，神色阴鸷道：“陆从义这个老东西终于有断气的一天！这么多年来他跟斐磬两个老东西逼我们突厥逼得好惨！”

    阿齐郎无视他的话，两只三角眼转来转去，思索片刻后，对胡可图问道：“消息可属实？”

    胡可图点头道：“属实，自昨天起陆从义就中了剧毒，久治不愈的情况下，今早魂归西天了，将军若是不信，可亲自出去瞧瞧。”

    这下阿齐郎还未来得及出门，哥舒罕率先夺门而出，阿齐郎跟胡可图紧随其后，当他们来到军营外面，这才发现天空重新飘起了小雪，建德城楼上挂满了白旗，满城的将士统一披麻戴孝，哥舒罕眼尖发现，就连太子朔枫跟魏赵二人都同样如此。

    为此哥舒罕表情阴郁不明，咬牙切齿道：“再给我探，我要亲眼见到陆从义那个老东西的尸体，否则我不信！”

    胡可图抱拳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城墙上，朔枫与哥舒罕遥遥对望，均从双方眼中看到视死如归的毅力，韩墨不可置信地望着朔枫轻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朔枫回头，神色淡漠道：“自然是真的。”

    韩墨不甘心追问：“就连星玥亲自出马也无济于事吗？”

    朔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眺望着敌营，望着对方三十万大军，寻思己方只有对方三分之一的兵力，更遑论其中还有不少伤患。并再次感叹己方的做法是正确的，否则，绝无胜算的可能，在将计就计的情况下，不说百分百守城成功，至少也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为此，朔枫决定咬紧牙关，哪怕是韩墨也成了他防范对象，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信不过羽寒。

    雪花纷飞，洒落在韩墨的头顶，从头到脚彻骨的寒冷向他涌来，脑海中再度浮现桐庐沦陷的一幕，羽寒见他神色不对劲，反手握住他的手，意外发现冰凉如铁，他担忧地轻声唤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韩墨惨白着脸，舒了口气，跟羽寒对视问道：“飞虎军少了陆元帅将群龙无首，难道我们当真坐以待毙吗？”

    朔枫闻言回答道：“放心吧，如果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本太子绝不会连累于你。”

    韩墨被无情的话语刺激得陡然一震，羽寒看不过眼，把他护在怀中，冷哼道：“不用你下逐客令我们也会走的。”

    林谦跟玄尘见情势不对，出来相劝：“教主稍安勿躁，先观看事态发展再说。”

    玄尘对着朔枫双手合十，诵了句佛号，径直问道：“倘若我们离开后，你独自率领飞虎军如何御敌？”

    朔枫牵强笑道：“我压根就没想过御敌。”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尤其是韩墨，率先反应过来，对着朔枫愤怒质问：“你什么意思！”

    朔枫转而眺望着敌军，自言自语道：“如教主所言，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与其拉着全城百姓将士陪葬，还不如由我去做这个罪人。”

    这下韩墨再也忍不住，奋力推开羽寒，迅速上前牢牢攥紧他胸前的衣物，单手将他提起来恶狠狠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投降了？”

    “眼下飞虎军能使用的兵力不超过三分之二，全城百姓病困交加入不敷出，如不主动投降，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对策出来。”朔枫话刚说完嘴角就狠狠挨了韩墨一圈，被揍得直接斜飞出去，单膝跪地，鲜血顺着他的唇角蜿蜒滴落。

    “殿下！！！”吴灏，魏群，赵亮疾呼出声。

    尤其是旁边驻守的士兵眼疾手快将韩墨团团围住，只等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朔枫缓缓起身，用手背擦掉唇边的鲜血，面朝韩墨说道：“我知道你亲眼见识过桐庐的惨剧，也抱着自私的心态以为你能理解我，看来是我错了。”

    韩墨被气得彻底说不上话来，羽寒见他气成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对朔枫说道：“说实话，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但是惹韩墨生气伤心，就休怪我不客气！”说时迟那时快，闪电般长腿横扫踢中朔枫的腹部，瞬间将他扫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城楼的墙壁上，顿时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面对钻心的绞痛，朔枫愣是没哼出声，他惨白着脸捂着腹部，挣扎几下没起来，魏群跟赵亮心疼他，连忙上前搀扶，吴灏眼疾手快张开双臂拦住羽寒的去路，央求道：“教主脚下留情，殿下他是无辜的。”

    “他害韩墨伤心，就不无辜了。”羽寒说完携着韩墨径直下了城墙。

    这一幕恰好教哥舒罕跟阿齐郎尽收眼底，胡可图也高兴不已，嚷嚷道：“快看！他们起内讧了！如此说来陆从义逝世的消息是真的了！”

    哥舒罕冷笑道：“此时不出兵一血前耻更待何时？”

    胡可图振奋不已，边走边道：“我现在就整顿兵马，集结阿木苏，西尔结，可可里准备攻城。”

    “好，传令下去，今晚亥时突袭，不胜不归！”阿齐郎也激动吩咐道。

    哥舒罕眼疾手快阻止道：“慢着！本可汗随你们一道攻城！我要亲眼见到对方的尸体！否则我不甘心！”

    结果刚下令，便听到太子朔枫亲自率兵投降的消息传来。

    韩墨被羽寒带下城墙后，越过他的肩膀，正好见到不少步兵分为各种小分队与大街小巷匆匆而过，头上的白布却是如此的刺眼。

    他缩在羽寒怀中，极力忍住想要出手干预的冲动，诚如羽寒所言，此时把幽冥他们唤过来，只有死路一条，他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打算亲自率兵投降，之前他跟自己讲的理想，讲的抱负，难道全是假的吗？

    等他回过神，发现已经回到客栈，依然被羽寒圈在怀里，他默默反手搂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肩窝难过呓语：“为什么他说的话，跟做出的事情截然不同，曾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太子，将来也会是一位好君主，我看错他了。”

    羽寒温柔地抱着他轻声道：“那是因为你性子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韩墨默默松开他，望着他半晌，最后无奈长叹，垂眸望向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是我的错，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甚至天真的想派魔教弟子来协助他们。现在想来，飞虎军守城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朝廷的议和圣旨很快就会传过来，届时朔枫也算顺势而为，还能讨太后的欢心，这么划算的买卖，怎么看都比白白送命来的强。”

    羽寒听着他的话望着他失落麻木的神情，心头也跟着难受低落起来，连忙阻止他道：“够了，不要再想了，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们无暇顾及他人如何，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行了。”

    韩墨棕色的眸子无神地望着他，失魂呢喃道：“真的吗？哪怕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以后，依然要视若罔闻，无动于衷吗？”

    羽寒知道他深受煎熬，尤其是面对朔枫的背叛，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再也无法坐以待毙，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柔地吻了过去。

    韩墨怔在他怀中忘了挣扎，细密温柔的吻让他无暇思考，只想就此沦陷，再也不问是非，他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羽寒温柔不失霸道的吻长驱直入，直到天旋地转被压在身下强势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