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
秘书知道路眠雨的性情，也知道他今天这是疯病又犯了，所以一点儿不敢怠慢，工作效率极其高。不到下班时间，秘书就敲路眠雨的门。 “进。” 路眠雨就等着呢。 “路总，约好了。这是时间地址。” 秘书双手奉上了一张A4纸。 明天晚饭时间。行，是个利索人，不拖泥带水。 “查这家茶餐厅。” 路眠雨指着纸上的那个地址。 “查过了。“ 秘书有些得意地请功。 “这个月奖金翻倍，你去通知财务部，我来签字。“ 路眠雨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秘书愣了愣。之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路眠雨怎么也会笑着打趣一下，什么“小姑娘挺机灵，不错有前途”，或者‘傻姑娘到底是进步了，没白栽培你“之类的。 路眠雨好像有点变了。过了个年而已么。 秘书是怎么都不相信那些来自于婚礼现场的传言的。她知道路总疯起来啥话都说，而且她比所有员工都知道路眠雨有多招女人喜欢又跟多少女人约过，其中绝大部分在事后纠缠路眠雨时都是她一个个给挡在办公室外面的。 那路总是怎么一回事呢。 “喂喂喂你想啥呢！“ 秘书的思绪被一阵敲桌子声给惊断了。她恍然抬起头来正对上路眠雨那张略带不耐烦的脸。 “你不是说查了吗！查到啥了赶紧说！” “呃呃。” 秘书赶紧拽回自己的脑子。“这家茶餐厅的老板是个外省的，才来这儿开店两个多月，与林氏没有任何瓜葛，与宋琪也没有。我还亲自去了一趟，从这儿出发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环境很好，挺大个场地，但总共也没几桌，花草假山什么的到处都是，私密性很好，也有包间。” “好。” 路眠雨点头，姓林的到底也是懂行的，办事儿算干净。“这会儿是晚饭时间，他们一定还开着门，马上联系老板把明天晚饭时段三个小时全部订下来，我指的是整个餐厅。但还是要提前收拾出来一个最好的包间，隔音要好。另外，如果有监控，就要想办法去把明晚的监控拿到咱们自己手上，绝不能事后让姓林的拿走。这件事技术部去办。“ 秘书忙不迭地在纸上记着。 “要谈商业机密？“ 秘书问。 “差不多吧。“ 路眠雨说。 明天的话题涉及到黎姜，涉及到黎姜和宋琪的关系，绝不能让他们拿了去做文章。 第二天路眠雨没去公司，上午跑了几个客户。中午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监控视频也不用通过技术手段获取或销毁了，LiyaLnn已经吩咐老板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拆了。物理拆除，嗯，就是破坏，不需要任何技术。 路眠雨冷笑。果真不是个傻的。 “行，我下午五点整先去接你，你跟我一起过去。” 路眠雨说。 “我也去？” 秘书有些惊讶。“我去干嘛？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 路眠雨说。”你只管跟我去就行，到时候需要你做什么你自然会知道。“ 下午路眠雨回了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赴约。临出卧室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被褥有些乱糟糟的，挤到了线的另一边。 他返身又回到房间，把地铺重新拽回到线那边，然后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灰尘从那条刻着的划痕中一点点拂拭干净。 下午六点，路眠雨带着秘书到了餐厅，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但没想到的是，LiyaLnn还是比他早到。 餐厅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服务员在一角的厨房忙活，一个客人都没有。 “路总，这边请。” 一位黑短袖壮汉上前迎了迎路眠雨。“林总已经在包间等着了，感谢您提前安排妥当。” 然而这感谢并不怎么合胃口。包间门口还是俩壮汉把守着。 “不好意思路总，这是规矩。” 一人上前一步。 路眠雨没说话，停下脚步站定展开双臂。这些排场规矩他跟着他爹也见过，难免的。 壮汉把路眠雨的几个口袋掏了掏，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拿出了两个手机，一副耳机。 “对不起，电子设备不能带进去。” 路眠雨点头。壮汉盯着女秘书看了一眼。 “她不进去。“ 路眠雨说。 “好，那您请吧。“ 壮汉退了一步让出了入口。 路眠雨笑。“我怎么知道你们林总有没有带电子设备进去。“ “是您约的我们林总。“ 壮汉说。 “好。“ 路眠雨点点头。“我可以不约。”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 包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路眠雨没转身。 “可以搜。” 那女人出来了。“路总带女秘书来不就是这个作用吗？“ 路眠雨还是没回头，只是对女秘书招了招手。女秘书马上心领神会，绕到路眠雨身后。 “那林总，得罪了。“ 秘书好声好气地说。 但她没有直接下手，而是先干咳了两声，围着的那三个壮汉才如梦方醒般扭过身去，和路眠雨一样背对着LiyaLnn。 “好了路总。“ 听到秘书这样说路眠雨才又转回了身。秘书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零碎。 “所有的物体都在这里了，再藏什么录音设备就只能皮下埋藏了，我还不至于下那么大血本。“ LiyaLnn笑了笑说。 路眠雨看了一眼秘书，秘书迅速向他递了个确认的眼神。 “好。那失礼了。林女士请吧。” 路眠雨为LiyaLnn推开了包间的门。 LiyaLnn先进去，路眠雨跟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大壮汉，每个都有那秘书两个宽，路眠雨的秘书站在那里有点发怵哆嗦。 “你去那边儿坐着等，吃什么喝什么给服务员说。“ 路眠雨把钱包扔给了女秘书，指了指一角的桌子。”有事儿就喊我。“ 把钱包给秘书这一举动也是有所考量的。这样一来，那几个壮汉就会以为这秘书跟路眠雨交情不浅，自然也不敢轻易冒犯。 包间里已经摆了一壶茶。在小火炉上慢慢烹着。两三样精致的茶点。 据路眠雨了解，LiyaLnn比宋琪还大两岁，那应该就比黎姜大了五岁。但这女人保养得实在有点太好。 这意思并不是说她看上去很年轻，而是根本看不出来年纪。 有一类女人，二十岁这个样，五十岁还这个样。浑身上下都只能看到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锦衣玉食珠宝首饰粉黛绫罗早就盖住了她们在某一个年纪该有的专属的味道。 “路总怎么知道您转身走我就一定会留您？毕竟是您约的我。“ LiyaLnn先开口问了。 不一样。和上次与宋琪一起去自己办公室时完全不一样了。那会儿这女人说话声音黏糊糊软绵绵的，活像是个被宋琪伺候成废物的阔太大小姐。这会儿倒是一副精明的模样。 “说来惭愧。“ 路眠雨笑笑。”提前也想了解一下这里的环境，不巧听说您派人把这里的监控设备都拆除了，怕是也准备好了今天要聊点什么吧。“ LiyaLnn笑了笑表示认同，再没有多余的客套恭维。 “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路眠雨说。”这事儿现在说可能有些不地道，但我办事儿向来不太地道。“ “有所耳闻。“ LiyaLnn微笑。”不过咱们也算不上合作伙伴更算不上朋友，或者说大家心照不宣是在一定程度上对立的，所以也不需要地道，这样很好。“ “好。林女士是个通透的人。“ 路眠雨点头。”那我就直说了。您先生，宋琪，对您有所隐瞒。直到和您订婚前他还一直都在跟另外一个人交往。“ “黎姜。“ LiyaLnn脱口而出。 倒是路眠雨一惊。他没想到LiyaLnn如此面不改色。 甚至还带着笑。 “你不信？“ 路眠雨问。 “信。太信了。“ LiyaLnn笑得更甜了。 路眠雨怔了几秒。然后也笑了。 “那您口味倒是特别……“ LiyaLnn对路眠雨的话丝毫不介意。 “路总，您父亲母亲怎么把您养大的，我父母也就是怎么把我养大的，说白了就是从小在官场生意场泡大的，您做生意这么多年，被人那么狠狠摆了一道之后都还能再扑腾起来，是个傻的么？那您觉得，我是个傻的么？” LiyaLnn说的自然是宋琪和黎姜联手把路家折腾散架的事儿。只是路眠雨没想到LiyaLnn用的是“摆了一道”这个形容，这明显是对宋琪在其中做过的手脚门儿清。可上次她和宋琪一起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傻白甜的模样和宋琪统一战线，说那只是黎姜搞鬼产生的误会而已。 这女人……路眠雨心里冷笑。是太不简单了。 “宋琪的一切，在和他订婚前我就查了个底儿掉。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他在我面前没有隐私，虽然他自己还不知道。当然，不说穿只是因为还要过日子，彼此留面子罢了。“ LiyaLnn说得很气定神闲。 路眠雨摇头。“那我就不懂了。图财，宋琪的产业还不如林氏的一根手指头，图人品，他在取向和交往经历上都骗了你，图感情，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到底要什么？” 不知道要什么的人，最难对付。 “要什么？” 女人笑了笑。 在路眠雨皱眉不解的目光中，她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避开窗口，然后抓住上衣下摆一把脱掉了两层衣服。 只剩下一件内衣。 以及一身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