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秦暄在阳城拿的两块地最近都已经奠基完成。这两块地毗邻，经过前期漫长的统筹规划，南边那块将开发成高端商住房，北边那块作为配套设施兴建商业区和五星酒店。南北两块地相辅相成，秦氏地产有备而来，只为打造阳城新地标，从而联合厦门总部辐射整个华东地区，建立一个更广阔的商业版图。

    这个新规划也是秦暄从他爸那争取到的。秦晋中原本走的是保守路线，奋斗半辈子，觉得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满意了，并没有做再向外扩张的打算。一是觉得投资回报过长也不稳定，二是觉得年纪已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记得秦暄刚和他提出这个思路的时候，秦晋中想都没想就驳回了秦暄的建议，他知道这大儿子就是想去阳城找白霁，所以他对秦暄说想要秦氏的资金投资可以，但光想没用，要看数据，拿着规划书再来找他谈。但没想到大儿子两个月后还真是拿了整整几十页的规划书来了，秦晋中本来只是随意找了个看得过去理由打发他，现在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那厚厚的规划书做的很用心，秦暄没有在糊弄他爸，秦晋中看完后也觉得可行性很高，经过多次的股东和高管会议，决定派遣秦暄驻扎阳城成立分公司。原来不学无术的儿子留学归国回来好像真的镀了层金，秦晋中也开始对他报以很高的期望，等秦暄一到阳城就在背后推波助澜帮他一举拿下了两块皮。如果秦暄真的能在阳城大展身手开疆扩土，那秦氏地产的商业价值将会更上一层楼，秦暄接手这个商业帝国也算是众望所归。

    楼盘奠基后就进入正式的开建准备阶段，秦暄也忙碌起来，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跑关系。银行那边的借贷，供应商的打点和承建资质办证，他都亲力亲为，就是想尽快开工，毕竟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成本。

    一开始忙得时候他还能顾得上两三天去接一次白霁，可是后来几乎每天都有应酬，他只能打电话或者视频给白霁。

    白霁却乐得清闲，秦暄最好就是别来找他，省得自己还要把心思花在他身上，更何况秦暄找过来都是为了睡他。白霁都想不通秦暄为何会如此重欲，出国四年可能见识过大千世界，每次都有很多花样搞得他身心俱疲难以应付。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白霁觉得成年人之间也不用过多地谈论那些矫情的事情。秦暄也问过他，要不要再给他一个机会。白霁只说再看吧，如今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秦暄他都没有信心，只能走到哪算哪，给了承诺就意味着负责，白霁害怕这个责任会再次反噬，纵使他一身铁骨也经不起这样反复摔打。

    上次的事情最后还是秦暄和季持远打了招呼以后才算完，大家都罚了点钱，然后规范了一些安全事项。工程部那边知道是白霁去说了情后，之后好几次外出搭建布置都很照顾他，而白霁又是不争不抢个性温和的人，逐渐的大家也是对他另眼相看。

    暑假很快就过去大半，密集的展览和商会再最后的几周里迎来了小高峰。

    白霁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又见到了萧屿燃和小凉。他还很惊讶，以前隐姓埋名的时候怎么着都见不到这些故人，可是现在自从秦暄找到他后，那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在持远会展遇见那天，萧屿燃打扮依旧时尚，只是头发不再是那夸张的红色，而是修成比较日式微卷，带着点栗棕色。倒是那个小凉，白霁一开始也认不出，毕竟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在会所，当时小凉还裸着上半身，任谁都想不到他穿上衣服是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白霁！”是萧屿燃率先看见他，“白霁！是我，我是小岛，你还记得我吗？”

    白霁被身后的人喊停脚步，回过了头，“啊？你是···小岛？哦哦，是不是萧屿燃？”

    “对对对，就是我！哈哈，你果然在阳城，我就说秦暄怎么会直接把公司干到这，原来还是因为你。”萧屿燃自来熟，拍了拍白霁的肩膀。内心却唏嘘不已，这么些年了，他就看着秦暄一直在找白霁，想劝他放手都觉得于心不忍。如今终是找到他了，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哦，我记得你，秦暄的朋友。”白霁侧了侧身，委婉的躲过萧屿燃想搂过来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我带我男朋友来这谈个布展啊，持远会展吗，业内比较有水准。”

    “男朋友？”白霁知道萧屿燃是个gay，只是没想到他还居然有固定的男友，“就那边站着的？”

    梁在川背对着他们站在走廊里和一个策划师聊着什么，光看背影白霁就觉得这个男人就很有个性，蓄着半扎的丸子头，美式复古的穿衣风格，远远传来的说话的声音也很有磁性。

    “对啊，就是他，搞摄影的，叫梁在川。不对···白霁，你好像也认识他，他之前叫···小凉，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萧屿燃站在他身旁和他介绍道。

    白霁听到这名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可太记得了！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两个男人在接吻，说难听点，萧屿燃和小凉就是他的启蒙老师。

    “我记得。可是他不是······”

    “哦，那说来话长。不重要了，反正那是他在打暑假工挣点学费，那时候是在厦门念的摄影系。”

    梁在川听闻萧屿燃和白霁的交谈，和策划师简单沟通完便走了过来。眼前的梁在川原来离开了会所里迷幻的灯光站在太阳下是这个样子。白霁看着这个男人迈着长腿走到萧屿燃跟前，牵起对方的手十指交握，萧屿燃也是毫不避讳，当着外人的面就在梁在川脸上亲了一下。

    “你俩····感情好啊哈哈哈。”白霁笑得尴尬。

    “老公，就是他，白霁！秦暄找了很多年的那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对了，白霁，你在这做什么工作的？”萧屿燃问道。

    “哦，刚毕业，在这做实习设计师。”白霁其实很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在这只是实习，怕萧屿燃看低自己。

    没想到萧屿燃并不很在乎，还给他发出邀约，“是吗白霁，那你给我们做这次的布展设计怎么样？”

    梁在川也看着白霁，对他点点头。

    “啊？可是我真的只是个实习生，水平不太行，还是别耽误了你们正事吧。”

    “没事白霁，试试嘛，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展。就是在我们酒店的顶层，做个摄影沙龙。难度不大。”

    白霁有点犹豫，其实他还是想的。因为这种艺术类展览的设计和布置，才能更快地提升他的水平和审美。只是他又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做不到人家预期的效果。

    “小白，没事，我可以和你说明我们想要的东西，你只要照着我们的想法延展出去，应该不会很难的，我相信你可以的。”连梁在川都说让他试试。

    白霁想了一会，点点头应了下来，“好，我试试，谢谢你们可以信任我。”

    秦暄是后来才从萧屿燃那知道这件事，他为此还买了两瓶好酒送去。

    “小岛，可以啊，知道投其所好了。”

    萧屿燃却趁机讹他，“秦暄，两瓶酒就给我打发了？要我说呢，白霁在阳城还是我给你找到的，这人情你准备怎么还？”

    秦暄笑了一声，萧屿燃这算盘打得啪啪想，“你说啊，想让我怎么还？”

    “你北边那块地皮上盖的酒店，到时候就给我们家做怎么样啊？”

    ······

    “这人情这么大的吗？”

    “你说呢？”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