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压力也仅仅是压力

    秦立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四十来岁、身体瘦瘦巴巴、穿着很是朴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皮包。

    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店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就出现了离开之意。

    一个古玩店，结果啥东西都没有，这不明显有问题吗。

    不是倒闭了，就是新开张的，不论哪一种，卖东西都不合适。

    不过，为了顾及面子，他并没有直接走人，而是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问道：“老板，你这是……不干了？”

    秦立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立马猜出他在想什么，笑道：“不是的，是转职专做瓷器生意，不做其他类型了。你要是售卖瓷器，我可以看看，但若是其他类型的古玩，我这边就不收了。”

    开门做生意，哪有将顾客往外赶的道理。

    不管对方卖不卖，话最起码要说到了。

    中年男子一听他转职专做瓷器生意，眼睛顿时一亮，毫无疑问，专精古玩店要比杂类古玩店给的价格更高一些，心中本要离去的想法顿时不翼而飞，笑道：“巧了，我还真就带来的是瓷器，要不……您给瞧瞧？”

    “可以啊！”

    秦立当即往玻璃柜台上铺了一层软布，伸手示意了一下。

    中年男子顺势走到柜台前，将皮包放在柜台一侧，从中取出一件粉青釉葫芦尊来，轻轻放在了柜台软布上。

    此尊高约18厘米，敛口，形似蒜头，口沿及上部呈圆形，束颈，溜肩，中间束腰类似葫芦，两侧对称置弯曲的如意形耳以连接上下部，下腹部浑圆，广底，浅圈足。

    通体施青釉，釉色青翠盈润，上下两段器形及纹饰皆互为呼应，均以夔龙纹为主体，龙身矫健蜿蜒，古雅神秘，在釉色不同光影层次的衬托下更显生动形象，束腰饰纵向相对如意纹，近足处饰蕉叶纹一周，层层纹饰间以适当留白作为区隔，整体纹饰种类虽多样但合理的布局使得观感清爽有序，没有丝毫繁杂冗余感。

    此种带有如意耳的葫芦尊又称如意尊，为雍正时期的创新型器样，因腹部形状不同可分两种，一种为圆腹，一种为扁腹，相较看来圆腹者较多见，扁腹者则较为少见，传世品凤毛麟角，甚为珍罕。

    如故宫博物院藏有雍乾时期此器形的青花、斗彩、粉彩、茶叶末、绿釉等釉色品种，多为圆腹。

    而眼前的这款如意尊即为扁腹。

    可想而知，如果是真的，那价值就海了去了。

    在去年的燕京保利拍卖会上，就出现了一款同类型的扁腹如意尊，最终成交价是两千五百三十万。

    而就在此人拿出此尊的瞬间，秦立只觉眼前一亮，色泽青绿淡雅，釉面光泽柔和，釉层施得较厚，使得此尊的釉色达到柔和淡雅的玉质感，这是青釉中最佳色调之一。

    就单凭这釉色，也绝不是普品，最起码也是官窑！

    只是，当秦立细看之时，发现此款如意尊的上下束腰处，以及上半部分的釉质明显偏厚了些，有些过于肥腴，尤其中间束腰处，釉质甚至出现了如同果冻一般的塑胶感。

    这是典型的墓道包浆特点。

    但从下半部分来看，色泽又显得暗淡了不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将墓道包浆打磨掉之后，又静置一些岁月，或许采取的是窖藏方式，表面上产生了一层不算太透明的传世包浆。

    看到这里，秦立心里已然明白，此款如意尊乃是出土之物，只不过出土时间稍微长了些，且藏宝人有意识保养过，从而使得墓道包浆转变成了如今的半墓道包浆状态＋传世包浆状态。

    然后，秦立又看了眼底部，底部有施白釉，中心“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工整古朴。近底足处微泛青意，显然是高岭土烧制。

    底足为典型的泥鳅背造型，磨损正常，有自然的氧化现象，从底足可以看到，胎质很细腻，很紧致，可见胎泥之精细。

    毫无疑问，绝对官窑无疑！

    只是，像这种半墓道包浆＋半传世包浆的器物，除非有圈子，不然绝不好出手，一般的玩家也不敢买，怕担上风险。

    秦立自然不属于这类玩家，问道：“哪来的？”

    这是店家的必问问题，来路不明的物件不能收。

    当然，现今这社会，大多走走流程罢了。

    就是对方是偷来的，难不成对方还能坦白不成？

    “祖传的！”

    中年男子信誓旦旦道：“这是当初我奶奶跟我爷爷结婚时，我姥爷给我奶奶的陪嫁，从解放前到现在，这款老瓷在我家都呆了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要不是我儿子快要结婚了，需要钱买房子，我还不卖呢。”

    秦立呵呵一笑，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再度问道：“有文书证明吗？”

    他心说你不是说，这是你奶奶的陪嫁吗，一般陪嫁都是有在礼书上有文字记录的，你把那文字记录拿出来，我就敢当传世的买，但如果拿不出……呵呵！

    对方显然拿不出来，一脸为难道：“这都过去上百年的事儿了，哪可能还保存着，还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没有文书证明，这东西可不好买卖啊。”

    秦立大有深意道：“不知贵客姥爷那边是做什么营生的？”

    中年男子顿时不乐意了，“你问这个干嘛？你是做生意呢，还是调查户口呢，你要买就买，不买咱就拉倒，何必扯东扯西的呢。”

    秦立再次呵呵一笑，也不生气，指了指如意尊中间束腰处的墓道包浆，“想必你在来我店之前，已经问过其他店了吧。但有人敢给你出价吗？”

    他的笑容看起来深不可测，“老哥，说句不该说的话，就这种成色的老瓷，一般人可不敢买卖啊。”

    这话其实已经明里暗里道出此款如意尊的来路不正了。

    如果对方就是那个违法者，听到这话，肯定会大惊失色，有揭破真相的惊慌，还有不知所措的慌张。

    但此人却仅仅是面色一沉，随之笑着反问：“那老板是几般人呢？”

    他听出了秦立话中的意有所指。

    “自然不是一般人。”

    秦立乐呵呵说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心，你都不用明说，对方就明白了一切，问道：“打算多少出啊？”

    中年男子笑道：“您说吧，合不合适的，谈谈不就合适了。”

    “贵客说的太对了，生意确实都是谈出来的。”

    秦立伸出两个手指头，乐呵呵道：“大的到不了，我这边顶着脑袋也只能给出这个数，不乐意您可以再去其他店瞧瞧。”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百万以上肯定不用想了，他这边顶多能出二十万。

    这个数字，针对此款如意尊的真正价值，自然差之远矣。

    但针对赃物，也就这价。

    说白了，这个数给对方的就不是如意尊的价值，而是对方的辛苦费！

    中年男子显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可以，不过，我只要现金。”

    “当然可以。”

    秦立当即从店里取出曾经店老板准备好的转让合同，与对方签订了转让信息，随后将此尊放入保险柜，而后锁上门，开着车载着此人去取钱。

    看到秦立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好似丝毫不为收了一款‘赃物’而紧张，中年男子心中一动，问道：“老板开这么大的店，应该背景很深吧？”

    他其实是在问，你就不怕被抓？

    秦立随口道：“还行，压力对我而言，也仅仅是压力，还造不成什么麻烦。”

    他的意思是说，我头上有天罩着，干嘛的事儿都能帮我处理了。

    中年男子又问道：“如果压力很大呢？”

    秦立看他一眼，笑了，笑的大有深意：“那就不是压力了，而是机会。”

    中年男子以为他说的是发财的机会，也笑了，“看来老板生意能做这么大，不是没道理的。交换个联系方式吧，哪天我约你出来玩玩。”

    “好啊。”

    秦立当即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对方，随即手机响了。

    中年男子道：“这是我电话。老板要是有心的话，不妨多备点钱。我只收现金。”

    秦立笑道：“钱从来都不是事儿，但你东西要确实好才行。”

    中年男子信誓旦旦道：“保证能让老板您满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话间，秦立开车赶到了商业银行，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去取钱。

    十分钟后。

    秦立目送中年男子拎着皮包打车离去。

    临走的时候，对方还热情的跟秦立挥了挥手。

    秦立笑着相送，但等对方的身影消失时，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回到自己车上后，先是检查了一遍车内，没发现对方做什么手脚后，这才拨通了云疏影的电话。

    “怎么了？”云疏影问。

    秦立笑问：“胡胖子还没跟你联系？”

    云疏影回：“没有。”

    “那你等我消息吧。”

    秦立解释道：“有人主动找上我了，但第一次肯定试探大于交易，我先过去探探名头，等确定之后，我再通知你。”

    云疏影顿时兴奋起来，“真的？”

    “比真金还真！”

    秦立想到那款如意尊，笑道：“对方估计有些好东西，如果能确定的话，你这次的功劳绝对小不了！“

    云疏影顿时精神振奋道：“好好好！我等你好消息！”孙大人的捡漏：我的财富全靠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