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髯公入朝
曹操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云长乃是义士，绝不会因此失信，文若多虑了。” 曹军撤去之后，关羽带着剩下的兵马返回了下邳城。 此时的下邳已经被曹操占领，不过守城的将领得到了曹操的手令，只是在城墙上安排了军士以防不测，除此之外对关羽并不设防，打开了城门任他率军进城。 关羽到了刘备家眷居住的府邸之外，甘夫人和糜夫人正在家中惴惴不安，得知关羽率兵来到的消息，急忙出了府门迎接。 关羽见两位嫂嫂出来，拜倒在门前的台阶之下：“使二位嫂嫂受惊，都是关某之罪！” 两位夫人慌忙回礼，甘夫人问道：“可有皇叔的消息？” 关羽摇头：“大哥如今不知去向。” 糜夫人眼中含泪，问道：“听闻此城已被曹操攻占，二叔却在此时来到，所为何事？” 关羽直言相告道：“某出城死战，却被曹操大军围困在城外土山之上。张辽来劝我投降，我以三件事与他相约，曹操都已应允。因此退兵撤围，放我入城。因未得两位嫂嫂首肯，所以不敢擅自行事，特来回禀二位嫂嫂。” 甘夫人和糜夫人对望一眼，齐声问道：“是哪三件事？” 关羽一五一十地将与曹操的三条约定说了出来，两位夫人闻言后沉默半晌，还是甘夫人先开了口：“昨日曹军入城，我等都以为此番必死。想不到至今毫发未伤，也并无一个军士闯进家门。如今皇叔不在，一切自然是二叔做主，遇事大可不必问我二人。只是担心日后有了皇叔的消息，曹操怕不会轻易放二叔走人。” 关羽摇摇头：“嫂嫂放心，关某自有主张！”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两位夫人毕竟都是女流之辈，也只能跟着关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所以糜夫人叹息一声，对关羽道：“皇叔不在，家事只凭叔叔做主，不必事事都来询问。” 既然两位嫂嫂都没有二话，关羽便随即告退，领着数十名亲卫骑兵去了城外曹操的中军大营。 得知关羽终于来降，大喜过望的曹操亲自带人迎出了辕门之外。 作为降军，关羽也多少收起了一些孤傲之心，看见曹操亲自出迎，他也带着亲卫滚鞍下马，对迎面而来的曹操施了一礼。 曹操也不怠慢，郑重其事地回了一礼。 关羽施礼后站直身躯：“关某乃败军之将，在此谢过丞相不杀之恩。” 曹操呵呵大笑：“我素来仰慕云长忠义，今日再次相见，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关羽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此前文远代我回禀的三件事，已经蒙丞相应允，还请不要食言。” 曹操连连点头：“我既然允诺了云长，自然不会失信！” 关羽却还是有点不大放心，加重了语气说道：“关某若是得知皇叔信息，纵然赴汤蹈火也必往从之。只怕到时来不及向丞相拜辞，还请见谅。” 曹操哈哈一笑，做出一副豪爽神态来：“玄德若有消息，云长尽管去之，怕只怕他已经在乱军之中不幸身亡......云长放心，我必会命人打听玄德消息。” 于是关羽再无二话，曹操当即命人大设宴席款待。 次日，曹军班师返回许都，关羽则收拾了马匹车辆等物，将两位嫂嫂请上车，亲自持刀护卫在车辆之旁，随着曹军一同出发。 曹操看见这番情景，突然心生一计，唤过一旁的随从来悄悄耳语了几句。 当天大军走到傍晚，照例扎营，军需官却只给关羽和两位夫人安排了一个营房。 原来曹操为了彻底收服关羽，故意安排他和二位夫人同处一室，一旦关羽把持不住做了什么乱伦之事，以后哪里还有脸去见刘备？ 就算关羽什么事都不做，但与两位嫂嫂共处一室的消息传出去，从此瓜田李下解释不清，只怕刘备也不会再轻易相信这位拜把子的兄弟。 然而让曹操意想不到的是，关羽虽然对军需官的安排并无怨言，当天夜里却也没有居住在营帐之内。 而是手持火把、长刀，昂然挺立在营帐之外，从天黑一直站到晨曦亮起，毫无倦色。 曹操见自己的计谋不起作用，虽然心中有些懊恼，却也因此对关羽更加敬服。 大军晓行夜宿，很快就回到了许都，曹操下令拨了一座府邸给关羽居住。 而关羽则命人在后院砌起一道土墙，将府邸分为两院，又派了跟随自己前来许都的十名亲兵，牢牢守在通往两位嫂嫂的内院门前，他自己则和亲兵们住在外院。 曹操随即又上表奏报朝廷，封了一个偏将军的头衔赐予关羽。 第二天曹操大摆宴席，将手下的谋臣武将都请了过来，对关羽却以客人相待，请他居于上座，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宴席散后，曹操又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和金银器皿，关羽却不为所动，将得到的赏赐之物都转送给两位嫂嫂存放起来。 此后曹操更是下足了本钱，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甚至还送了十多名美女，让她们侍奉关羽。 然而关羽却不为美色所迷，反而将这十来名美女都送去了后院服侍两位嫂嫂。 他又对礼节看得极重，每过三日必然会在内院的大门外向两位嫂嫂问安，从无一次偷懒。 曹操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不免又对关羽的品德更加叹服。 某日宴席之间，曹操发现关羽身上穿的那件绿锦战袍已经十分陈旧，于是命府中匠人给他裁量身材，用难得的上等锦缎做了一领新战袍。 关羽拜谢过之后，却将新的战袍穿在里面，而外面依然罩着原来的那件绿色旧袍。 曹操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好笑：“云长何须如此节俭？” 关羽正色道：“关某不是节俭，只因这件旧袍乃是我大哥所赐，穿之便如见我兄，我不敢因丞相新赐之袍便忘了兄长旧赐之袍，所以才将它穿在外面。” 曹操忍不住长叹道：“云长是真义士也！” 只不过话虽如此，他眼看无论自己如何拉拢都难收关羽之心，未免有些怏怏不乐。 这天关羽正在家中，忽然一名看守后院的亲兵跑来禀报：“内院两位夫人不知为何突然痛哭失声，将军快去看看。” 关羽急忙赶到了后院，整理一下衣冠后跪在内院的门外，问道：“二位嫂嫂为何悲泣？” 甘夫人边哭边回答道：“我昨夜梦见皇叔深陷于土坑之内，醒来后与糜夫人商议，都说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此梦只怕是在预示皇叔已经去了九泉之下，所以痛哭。” 关羽愣了一愣，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心大哥的安危，但看见两位嫂嫂都哭得梨花带雨，只能宽慰道：“梦寐之事，不可尽信，想必只是嫂嫂思念大哥，才会有如此一梦，不必忧虑。” 好不容易劝说得两位夫人止住了哭声，关羽刚刚回到自己院中，亲兵来报：“丞相请将军去府上赴宴。” 于是关羽骑马去了丞相府，见到曹操之后问礼完毕，后者见到关羽脸上似有悲意，忍不住问道：“云长为何不乐？” 关羽强笑了一下，据实回道：“二位嫂嫂因思念兄长而泣，不由得关某不悲！” 曹操呵呵一笑：“云长不必忧虑，来，且饮了此酒，可解百愁！” 关羽心中不快，免不得以酒浇愁，一番痛饮下来，也有了几分醉意。 他手捋长须叹息一声：“人生在世，不能报效国家，还背叛兄长来了许都，真是枉自为人！” 他借着酒意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曹操倒觉得难以接口，于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装着对关羽的长须起了兴趣：“云长可知自己的长髯有多少数目？” 关羽微微一愣，摇头道：“这却如何得知？怕是有数百根，每逢入秋便掉上三五根，入冬之后则以皂纱囊包裹，以免断得太多。” 曹操呵呵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多送几个纱锦囊给云长护髯。” 如今的关羽身为第五品的偏将军，也有了上朝议事的资格，这天照例早朝，献帝眼尖，看见了关羽颔下包着一个狭长的锦囊，一直垂到了胸口处，不由得好奇道：“关将军颔下何物？” 关羽回道：“臣髯须太长，因此丞相赐了锦囊包裹。” 献帝更是好奇，便让关羽将锦囊拿开，浓黑的长须显露出来，一直垂到了腹部。 皇帝叹为观止，忍不住赞道：“真美髯公也！” 此后关羽的“美髯公”之名，传遍朝野。策冠才的秃笔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