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二访卧龙冈
此人歌声之中，充满了怀才不遇的悲愤之情，刘备细听歌声，忍不住心中一动：“此人好生狂妄，竟敢自比姜子牙，难道他就是诸葛亮？” 正准备走进酒肆去一探究竟，突然间又有一阵拍打桌子的节拍声传来，另一个男子的歌声紧跟着响了起来：“吾皇提剑清寰海，创业垂基四百载；桓灵季业火德衰，奸臣贼子调鼎鼐。青蛇飞下御座傍，又见妖虹降玉堂；群盗四方如蚁聚，奸雄百辈皆鹰扬，吾侪长啸空拍手，闷来村店饮村酒；独善其身尽日安，何须千古名不朽！” 这首歌说的则是自高祖创业以来，桓帝、灵帝不思朝政，以致奸臣当道，出现了青蛇、妖虹之类的不祥之兆，如今天下奸雄纷纷出现而使生灵涂炭，我辈只能扼腕叹息，躲在村店里喝闷酒独善其身。 这首歌唱得就比前者要更加哀怨悲痛，歌中忧国忧民之心尽显无疑。 两首歌唱罢，酒肆中传来两个男子抚掌狂笑的声音，刘备再不迟疑，翻身下马后走到酒肆门口朗声问道：“敢问可是卧龙先生在此？” 他一边问一边举步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天寒大雪的缘故，酒肆里空荡荡并没有什么食客，只有两名陌生男子跪坐在大堂之中。 其中坐在上首者脸庞白净、留着长须，而下首者颧骨高耸、样貌清奇甚有古相。 刘备对着两人做了一揖：“敢问二公，哪位是卧龙先生？” 两人对着他打量了一番，面白长须者开口道：“公是何人？欲寻卧龙何事？” 刘备微笑道：“某乃刘备也，欲访卧龙先生求问济世安民之道。” 长须者听到“刘备”两字，脸色微微一动，随即摇头道：“我二人并非卧龙，皆是其友也。吾乃颍川石广元，这位则是汝南孟公威。” 刘备想起曾在水镜先生口中听说过这两人名字，都是和徐庶交好的隐士高人，于是大喜道：“备久闻二公大名，想不到竟在此处邂逅。恰好吾带有随行马匹，不如就请二位同往卧龙先生庄上一谈如何？” 石广元看了对面的孟公威一眼，后者微笑不语，只是轻轻摇头，于是他便对刘备拱拱手，略显歉意地说道：“吾等皆是山野间的慵懒之徒，实在不懂治国安民之道，不敢与刘皇叔谈论国事，请皇叔自行上马去寻访卧龙罢。” 刘备碰了个钉子，却也没有表示出不快之意，还是客气地和二人道了告别，带着关羽和张飞继续往卧龙冈而去。 再次来到诸葛亮的草庐前，刘备上前叩了几下门，木门应声而开，还是上次的那个童子走了出来。 “敢问先生今日可在庄中？”刘备问道。 童子点点头：“正在大堂上读书。” 刘备听见孔明在家，顿时大喜，急忙让关羽和张飞先在门外等候，自己跟着童子走进了草庐。 很快就来到了大堂中门，童子示意刘备在此稍等，他先要进去通禀一声。 刘备点点头，看着童子进入门中，便抬起头看起中门帖的一副对联来。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这两句话简单易懂，细品却又能感受到题字者胸襟之开阔，刘备仔细咂摸句中意境，一时间不免有些惘然出神。 忽然一阵读书声传入耳中，刘备在门口悄悄看去，只见草堂中一个少年拿着一个手炉抱膝而坐，正在摇头晃脑地吟咏。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词中以凤自喻，表示非梧桐不栖，又说对目前的躬耕生活很是满意，且寄情于琴书之间，等待天时到来之日。 等到少年吟咏完毕，等在一旁的童子便上前禀说有客来访，那少年点点头，示意童子赶紧将客人带进来。 于是童子来到屋外，对着刘备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备大步走进正堂，向刚刚起身的少年做了一个长揖：“备久慕卧龙先生大名，可惜一直无缘拜会。此前因徐元直推荐，曾来拜访过先生一次，却未能得遇尊颜。今日又冒着风雪而来，终于得见先生一面，实为万幸！” 那少年见刘备上来就行大礼，慌得急忙还了一礼，道：“足下莫非便是刘豫州，此来是欲见家兄吧？” 刘备听他话中意思竟然不是卧龙，忍不住惊讶道：“原来先生不是卧龙？” 那少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某是卧龙之弟诸葛均，愚兄弟一共三人，长兄诸葛瑾，如今在江东孙仲谋处做幕宾，孔明乃是我二家兄。” 刘备听说他不是孔明，不免有些失望，于是问道：“卧龙先生今日可在家？” 诸葛均摇头道：“昨日他受崔州平相约，已经出外闲游去矣。” 刘备愣了一愣，追问道：“不知去了何处闲游？” 诸葛均回道：“或是驾小舟游于江湖之中，或是访僧道游于山岭之上，又或者寻朋友于村落之间、布琴棋于洞府之内......家兄闲游起来一直往来莫测，实在不知去向。” 刘备听完后失落道：“看来备与卧龙先生实在是缘分浅薄，两次前来都难见大贤一面。” 诸葛均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摆手道：“既然已来，请刘豫州少坐，且先饮一杯热茶。” 此时关羽和张飞也被那童子带了进来，后者见依然没遇到孔明，开口说了一句：“那位卧龙先生既然不在，哥哥不如上马回去罢。” 刘备摇头瞪了他一眼：“我既已来到此间，怎可仓促而回？” 于是他转头又问诸葛均：“听闻令兄卧龙先生熟谙韬略，每日必看兵书，可有此事？” 诸葛均茫然摇头：“家兄平时所看何书，某不曾了解过。” 张飞又等的不耐烦了，嚷嚷道：“一问三不知，大哥还问他作甚？风雪越来越大，不如早早归去才是。” 刘备听他言语中无礼，忍不住斥责一声：“三弟不要胡说！” 一旁的关羽也急忙拉住张飞衣袖，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诸葛均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尴尬，于是说道：“既然家兄不在，某不敢多留几位，待他回转之后，我自会将今日之事告知，让他来府上回礼可好？” 刘备急忙摇手：“岂敢有劳先生屈驾前来？数日之后，备再来拜访便是。还请借纸笔一用，吾欲留书一封，劳烦转达令兄，以表我殷切之意。” 诸葛均急忙让童子取来文房四宝，于是刘备铺开云笺，当场写了一封信。 备久慕高名，两次晋谒，不遇空回，惆怅何似！ （我久慕先生大名，却两次拜见都没有遇上，因此非常惆怅。） 窃念备汉朝苗裔，滥叨名爵，伏睹朝廷陵替，纲纪崩摧，群雄乱国，恶党欺君，备心胆俱裂。 （想到我本是汉朝后裔，空有名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廷祸乱、纲纪崩坏、奸臣欺君，因此心胆俱裂。） 虽有匡济之诚，实乏经纶之策。 （我虽有匡扶汉室的诚心，却实在没有经略天下的本事。） 仰望先生仁慈忠义，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鸿略，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希望先生能像姜太公那样施展大才、像张良那样利用谋略来帮助我，这是天下和社稷的幸运。） 先此布达，再容斋戒薰沐，特拜尊颜，面倾鄙悃。统希鉴原。 （先留下这封信，容我日后再沐浴斋戒来拜见先生，当面诉说我的困难与心愿。）策冠才的秃笔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