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肆意妄为的肆
饮尔一杯酒,陶然自足怡。 老掌柜陶然,本名陶怡,江湖三刀之一。在狂刀祝潭和撼阳刀祁鸿鸣还没闯出名堂的年代,江湖只此一把刀,所以江湖又有美名,刀圣。只不过如今江湖已鲜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刀圣陶怡,有着更像女儿家闺名的名字,但出刀从不轻柔。 肆水村,其实不仅有着一个极为古怪的名字,还有一个更为奇怪的地方。处于山峦之间的这里,其实本是一处画中世界,连陶怡当初也是误打误撞进了这里,之后才知晓此中的玄机。 一副山水画卷,挥墨写意,画的就是一方世界,至于是谁的手笔,陶怡无从知晓。 肆水村里的人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他们只是作画者画出的人,一点笔墨写就而来。 在此方世界里,他们与常人无二,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但在能看破此中玄机的人眼中他们自然非人,不过此间江湖能看破此中玄机的人已寥寥无几。 陶怡隐居于此已快五十载,来来往往也见过好些误入此地的外人。其中大部分来到此地的人都不知晓自己已经身处另一处小世界,所以他们在此停歇过后就会继续赶路。 但也有些人陶怡看得出来他们就是冲着画卷世界来的。 画卷世界里的一切都与外界无二,所以很多误入此处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另一方小世界。此地刻意找寻难觅,虽然它就在那里,但能让许多苦寻之人望而却步。 画卷世界里有诸多玄奥之处,连陶怡至今都没完全弄清楚。 陶怡并不会阻拦来此寻找机缘之人,那是他们的福缘,但那些人若是坏了规矩,他也不会手软。 曾经有误入此地且明显心怀不轨的人在此杀“人”,那人应当是知晓一些此中事,所以故意有此举。 被杀之人并没有如外界人一般流血死亡,他就此消散于此方天地。 好在陶怡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其他村民知晓此事,而那人最后也被陶怡斩杀于此。 后来,遇到误入此地的人有安然离去的也有就此死在刀圣陶怡刀下的,因为他们所谓的机缘都是靠屠杀这里的人。 此方世界人的消散都会产生一道极为精纯的灵气,不同于外界灵气的驳杂,这道灵气尤为精纯,而且可以直接被习武之人吸收,得之修为便可快速增长,这就是画卷世界的第一大机缘,也是陶怡在此待了五十载方才一点点的知晓的秘闻。 画卷世界里的人仿佛就是一个个灵体,这大概是当初描绘画卷之人的手笔。 画卷世界的另一玄妙之一是客栈的小伙计浮白,浮白生长于此方天地但与其他人大不同。浮白是一有灵之人,与陶怡一样是真的人,这是陶怡经过多年反复确认下来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一幅山水画卷,画尽山水故事,画遍和谐宁静,安稳祥和。但万事总会有些不同。 回到房间的陶怡拿出了那把久不曾使用的刀,刀名倒影,但他出刀从来无影。 陶怡没有再抽旱烟,他将老烟杠放在桌上,手中拿着白布一遍又一遍擦拭他的老伙计。 五十年了啊,还真有些长了。 陶怡放出心神一直留意客栈四人动静,那位名叫穆云弗的黑衣姑娘早早就了寝,年轻人姜疑去了趟马厩回来后先是坐在桌案上写了些东西,而后一直在打坐。陶怡观年轻人真气运转气象,知晓对方已是归元境中期,如此天赋不知在如今江湖有无名头。 黑衣姑娘穆云弗的境界也不低,万象境大圆满。 最晚感到的那两人都是归元境后期,真实年纪都已超过五十的两人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换了容貌但依旧难掩老态。 两人如今在商量明日行动事宜,看得出来他们很是激动。 客栈房间内。 “赵大哥,这里真的就是那处传说中的画卷秘境?”房间里,另一人来回踱步,掩盖不住心中激动。 此人名叫万千与被称呼为赵大哥的赵天擎苦苦寻觅此处多年,如今梦想成真怎叫人不兴奋。 相比之下,赵天擎沉稳些许,“万老弟莫要过于激动,你我也知这些年有多少江湖好汉因为寻找这处秘境再也没了消息。我以为一定也有和我们一样到了此地最终没能活着离开的。我们都只知道这里机缘多,但其中也一定暗藏危险,我们不得不防。” 赵天擎说完,万千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他冷静道:“没错,没错。此地虽然隐秘,但肯定也有和我们一样误打误撞进来的,怎么也不应该没有一个人出去,这里的危险一定不同寻常。” 赵天擎闻言接过话道:“至少目前看下来一切如常,没什么危险的地方,而且我们沿途进来碰到的那些村民和此处客栈的掌柜也都没有修为,说明危险隐藏在暗处,万老弟我们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在擦拭长刀听两人交流的陶怡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两人不会被蠢死。他不会阻挠这些人获得机缘,但倘若他们肆无忌惮的破坏这里的规矩那就别怪他刀下无情。 越是年岁大越觉得找一处心喜的地方是多么不容易,再无此方世界了。 某一时刻,陶怡忽而停下擦拭长刀的手,眉头轻挑。片刻后他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赵天擎和万千所在的房间与沈况的房间相隔不算太远,两人进入客栈时有些动静,所以沈况一直有在注意。 有关肆水村的事沈况也是偶然间听到的,原本准备收回心神的他忽而听到两人在谈论此事,因为好奇所以一直听了下去。越听沈况也便眉头越是紧锁,从两人交谈中沈况知道了此处是一处画中世界,与从前他路过的流水村一样,一方小世界,玄奥无比。 机缘,沈况听两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此方世界的机缘。 沈况想了想,他一路沿着官道走的为何会到这里?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此地是一画中世界。 沈况思索良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冥冥中他心中这般想法愈发强烈,细细想来他这一路走来看到的画面似乎都太好了些。 后来,沈况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他明日就会继续赶路,此地种种与他只会是擦身。 波澜不惊的湖面下总会暗藏着一池躁动的春水,它们也许会在某一时刻轰然爆发,将周围的一切冲刷殆尽。 月上中天,陶怡的小院里烛火依稀。他收起倒影,又开始抽起了旱烟。烟雾缭绕下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皱纹满面,深浅不一。 陶怡吐出一口烟雾,他停留此处既是因为喜欢也是因为想真正保护一样东西。 刀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孤家寡人。 他忽而想起年轻那会与自己相爱的那位姑娘,姑娘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美极了。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 他亲眼看着姑娘死在自己面前,纵使后来手刃了仇家又如何,姑娘终究是醒不过来了。 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轻易不愿再提刀。 客房里的黑衣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有些超出陶怡预料的是,对方竟是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其实陶怡最初以为化名姜疑的沈况也是个刻意寻找此地的人,但如今他已打消了这个念头,年轻人只是误入藕花深处迷了路途。 马厩里那匹名叫大侠的马儿和他主人一样都已进入了梦乡。 另一处房间里,赵天擎和万千和衣而睡,且都睡得极浅。 陶怡没有跟上离开客栈的穆云弗,在此方不算大的世界里,大部分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感应之下,只要他想知道的话。 片刻后,陶怡手拿烟杆走出房间,小院树下的石桌旁,老掌柜陶怡枯坐在旁,月上中天月光径直洒落,此处世界的月亮似乎总是这么圆。 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穆云弗才去而复返。 陶怡只是微微感应了一番,姑娘身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连真气也不曾动用。 今日沈况又起了个大早,不过依旧没有练剑的意思,他只是迎着东方在太阳将出前打坐了半个时辰,每日早间的东来紫气是他功法观海潮突破紫气境的关键。 沈况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穆云弗已经在大厅里吃早饭了,昨晚新来的两人也紧随沈况之后下了楼。 沈况原本想让浮白去帮他将马儿牵来今日他还要赶路,在他开口前老掌柜陶然先一步挤眉弄眼且善解人意道:“那位姑娘今日不走,可能要再等两日。姜小子,近水楼台的好机会你要不要也在肆水村多待几日?” 老掌柜和颜悦色的言辞在沈况眼里却是另有深意,因为他想起昨晚那两位客人说的画卷世界一事。 危险与机遇并存。 沈况下意识地看了老掌柜一眼,只是短短一瞬间神色的变化也被老掌柜轻易捕捉到了。 陶然见沈况有所迟钝便又笑道:“想多赚钱的小把戏而已,肆水村除了景色好点,美味多点,酒水好喝点,姑娘美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自卖自夸一番。你若是不愿意留,老头子肯定也不会强留的。” 沈况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陶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不是还要赶路一定会在此久留。下次,下次路过我一定。” 沈况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陶然自然清楚,见沈况坚定他也不再劝说只是道:“下次路过这里给我带些上好的酒水,不收你房钱便是。” 沈况笑着应下。 片刻后,浮白牵着大侠从后院走了过来。 浮白站在门口,老掌柜陶然依旧靠在柜台上抽旱烟。 大堂内其余三人只是稍稍注意了一眼便都收回了视线,他与他们,无二。浮世新客的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