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又过了一阵子，周穆走进病房说道，「回家了，走吧。」

    而后也转头看着喻希及倪晓沂，「你们两个也是，我载你们，走了。」

    看着他的样子，倪晓沂小声嘀咕，「好像幼稚园老师。」

    周穆不禁笑出声，「是，快收拾你们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好的！」

    回到家后，乔唯艾依旧站在照片墙前看着照片发呆了好一阵子才去梳洗、准备上床入睡。

    深夜，乔唯艾紧闭着双眼、额头冒着冷汗。

    梦中，一辆汽车从远方驶来，她看见自己站在斑马线中央一动也不动，而程莫韩着急地从后方跑上前推开她，而后汽车便猛力撞上他。

    程莫韩倒在地上，他的血蔓延了整片地板，低下头，她脚下也全是他的血。

    「不要！」

    乔唯艾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对方才梦中的画面仍心有馀悸。

    她瞪大眼睛，摀着自己的脸，一幕幕在脑中不断重复着。

    正在崩溃边缘的她，眼眶发红，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母亲和周穆说话的声音，「这么晚了，开车注意安全。」

    「好，你快回去休息吧。」

    听清两人的对话后，乔唯艾皱眉，起身走出房门。

    门外，乔葳刚目送周穆离开，正要回房时便看见了从房里走出来的乔唯艾。

    「唯艾，你怎么醒了？」

    「周叔叔要去哪？」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但显然乔唯艾并无心在母亲的问题，看着门口再次问道，「周叔叔要去哪里？」

    「……」乔葳咽了一口口水，「他……去医院。」

    「为什么？」她心中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是小韩出事了吗？」

    乔葳轻咳了一声，正经地说道，「你别想太多，是其他的病人出了问题，快点回房休息吧。」

    乔唯艾立刻转身回房，惹得乔葳一脸疑惑。

    很快，她再次从房里出来，已经将睡衣换成外出的衣服。

    「唯艾，你干嘛？你要去哪？」

    「妈，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看的出来。」乔唯艾边收拾包包边说道，「我去医院一趟。」

    乔葳连忙拉住她，「现在是半夜！」

    乔唯艾看了眼时鐘，「我知道，现在半夜三点。」

    「你不能去，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出门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况且医院离我们家那么远，你要走路去吗？回去睡觉！」乔葳难得展现出了母亲的严厉。

    「小韩都已经出事了，你要我在家睡觉？我就算用走的也要去。」

    「你现在去有任何帮助吗？」

    听见母亲的话，乔唯艾顿时语塞，「是，是没有帮助，但我要看见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正因为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才要陪在他身边。」

    「唯艾，你就算现在去也见不到他。现在不是探望的时间，你也不是他的家属，你是进不去的。」

    「我知道！」乔唯艾大喊，急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是想陪着他！」

    「唯艾……」乔葳叹气，「你现在先回房休息，明天一早妈咪就载你去医院，好吗？你现在出门我真的很担心。」

    「我去楼下等周叔叔回来。小韩如果没事，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乔唯艾一说完便下楼去坐在沙发上。

    「唯艾……」

    「你不用管我。你可以回房去睡，我不会偷偷出门。」

    既然乔唯艾都已经说了不会偷溜出门，乔葳也就随她去，让她在楼下待着。

    听见母亲关上房门后，乔唯艾紧盯着家中的大门，希望下一秒周穆就能回来告诉她程莫韩一切平安。

    她抱着双膝，拿出手机一次次拨打着程莫韩的电话，明知道他不会、也没有办法接，乔唯艾还是不断的打着，听着电话里头的嘟嘟声，就彷彿下一秒他就会接起告诉她，他没事、一切都会没事。

    然而，她所祈祷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时间一到她连忙急忙叫母亲起床载她去医院，一路上乔唯艾也尝试过拨打周穆的电话，他没有接。

    握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里祈祷程莫韩会没事。

    她什么都做不了。

    到医院后，乔唯艾和乔葳正要前往病房时，周穆正好从另一边走过来。

    「葳葳、唯艾，你们怎么来了？」

    乔唯艾连忙上前，「小韩怎么了？他还好吗？他没事了对吧？」

    周穆低眸看着她盼望殷切的眼神，低声说道，「昨晚他的情况突然恶化，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们已经讨论过，过几天就会安排他出国治疗。」

    「过几天？这么快？」，她愕然，「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穆拍着她的肩，「暂时脱离危险了，去看看他吧。」

    病房内，乔唯艾站在程莫韩的病床旁，看着他身上比昨天插上了更多的管子、放上了更多的仪器。

    心，不由得抽痛着。

    「周叔叔说你再过几天就要出国治疗了。」她低下身子在他身旁说着，「到时候我就见不到你了，不过我会常常打电话给叔叔阿姨的，请他们让我跟你说说话。」

    「就算你在国外，我还是会一直想你、等你的。」

    「快点好起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几天后，程莫韩和他的父母一同啟程出了国，几人气氛凝重地望向载着他们飞机在天上画出痕跡，很是不捨。

    「球球。」乔唯艾蹲下摸着抬头看向天空的看起来有些悲伤的球球说道，「我们回家吧。」

    就在他们要出国前两天，程莫韩的父母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是因为要出国的关係不方便将宠物狗也一起带去，所以希望她能够帮忙照顾球球。

    乔唯艾当然非常乐意，所以就将球球带在了身边。

    「小希、小一，要不要一起来我们家吃饭？」乔唯艾抬头问道。

    两人对视，扬起笑容，「当然好。」

    周穆拍了拍乔唯艾的肩，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整个暑假，喻希和倪晓沂时不时就跑到乔唯艾家里，有时会一起做料理、或是聊天，最常的就是一起读书了。

    乔唯艾知道两人是怕程莫韩走了之后她会意志消沉，所以一直陪着自己，她心里对他们也很是感激。

    乔葳和周穆看见女儿的朋友们对她如此关心也自然非常欢迎两人。

    「小艾，你能不能教教我这题？」倪晓沂指着书本上的题目，喻希也凑过来看了眼，「这题我也不会！」

    乔唯艾从书堆中抬起头，走到他们身旁，看完题目后，在书本上边写重点边讲解着。

    两人乖巧的边听边点着头，待她将题目讲解完后，倪晓沂「哇」了一声，「小艾，你真是太厉害了，讲的比老师还清楚。」

    「这类型的题目都不难，只是有很多小细节要注意。」

    喻希看懂后也跟着写了几题，写完后叹了一口气，躺在椅背上，「没想到暑假就快要结束了，一想到升上高三每天要面临的，就是成堆的书跟考卷就觉得烦死了！」

    「再撑几个月，明年初就考试了。」乔唯艾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不认真读，到时候考差了又得花更多时间重考。」

    倪晓沂点头，「是啊！不过我一直很想问小艾，你想考什么学校啊？」

    她依旧低头翻着书，「h大，法律系。」

    「果然是第一名，h大可是成绩最高的学校，尤其是法律系。」喻希撇嘴。

    「你也考得上，别总粗心大意的就行了。」

    「好！」倪晓沂顿时双眼放光，「那我们的目标就一起迈向h大！」

    乔唯艾疑惑，「嗯？你们没有自己想考的学校吗？」

    喻希解释道，「没有，我们只有感兴趣的科系，觉得去哪间学校都无所谓，不过既然都说了，那我们就努力看看吧，说不定真的能考上呢？」

    「你们对什么科系感兴趣？」

    倪晓沂说道，「我想去读心理学系，小希对经济学的比较有兴趣！刚好h大这些科系都有呢！」

    乔唯艾低头默默开口问道，「那小韩呢？」

    两人对视一眼，喻希直起身子，「他好像曾说过想读医学院。」

    这些日子以来，乔唯艾时常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程莫韩的父母询问他的情况，偶尔会请他们将手机放在程莫韩的耳边，跟他说自己的近况还有和倪晓沂他们发生的趣事。

    想到前几天和他的父母的对话，乔唯艾说：「我前几天打电话给叔叔阿姨，他们说小韩的情况稳定一些了，还需要再做几次手术，他会没事的。」

    倪晓沂松了口气，笑道，「说不定他能回来跟我们一起考h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