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生的胡秀秀
刚刚醒来的胡秀秀,看着周围陈设老旧却熟悉至极的环境,一阵茫然。 这里是……纺织厂没倒闭时,她从小长大的家? 这小小二十平的蜗居,她从出生到下乡,从离婚回城到再次嫁人,前前后后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再熟悉不过。 可是……她明明在鹏城照看孙子啊…… 想到这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突然浮现在眼前—— 她在前面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从小被她当心肝宝贝宠大的小孙子却嫌她走得慢,从后面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随即就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可即便她从楼梯上跌下去了,此刻也应该在医院才对,怎么一眨眼回到这早拆了十几年的筒子楼里来了? 是做梦吗? 胡秀秀抬起双手看了看,皮肤紧致细腻,没有了那松弛的皱纹和让她日渐恐慌的老年斑。 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下床一阵眩晕也顾不得,直接扑到靠近门口的桌柜前,抓起家中唯一的镜子。 镜中的少女是即使一脸病容,也遮不住的青春靓丽,长发散落在胸前,乌黑油亮不见一丝白发。 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动作那么小心,下一秒却狠狠地掐了一把脸上的肉,瞬间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随即又笑了起来。 不是梦啊,她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还没有下乡,没经历过风霜,没被生活的不堪所折磨,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想到下乡,胡秀秀面色一变,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台历。 1970年8月31日——离下乡还有二十天。 这次她能逃脱下乡的命运吗? 胡秀秀环视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家中上下,挤出一抹苦笑。 怎么可能呢!上辈子她绝食、淋雨、种种哭闹,命都差点搭进去父母都没有同意。 他们铁了心让她下乡,好给两个哥哥腾地方娶妻生子,任她千种万种法子,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况且…… 胡秀秀想起那个让她悔了半辈子,被不甘折磨了半辈子的前夫齐寅。 她当年确实使了手段嫁给了他,可婚后也是各种小意奉承,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至于后来,他因伤退伍后拒绝了部队安排的政府文职工作,不求上进的去看大门,每个月领的那点工资连买菜都不够,更别说他还没有生育能力。 胡秀秀觉得自己陪他走过了受伤后最难捱的那两年,已经仁至义尽。 她也只是想过着吃穿不愁,儿女绕膝的日子,有错吗? 她错就错在,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可谁能想到呢,那个迂腐到看大门的瘸子,后来竟然能闯下偌大家业,位列一省首富。 明明当年在部队里为他担惊受怕的是她,殷勤照顾他起居的也是她。 后来他断了腿在医院里,替他端屎端尿的是她,给他翻身、擦背、跟大夫学着帮他推拿,夜夜不得安眠的也是她。 出院后他受不了自己成了残废,喜怒无常摔东西替他收拾残渣的是她,他破罐子破摔伤口感染流脓,无数次深夜、凌晨背着他去医院的也是她。 所以凭什么呢? 凭什么陪他走过了种种不堪岁月的自己活得那么狼狈。 而那个与齐寅一重逢,就接手了一个体面人的江慧婉,却活得犹如贵妇,在她面前高高在上。 凭什么? 她也不过是棋差一招,被命运捉弄了一把。 好在老天爷开眼,让她重生了。 这辈子她定要牢牢的抓住机会,绝不再重倒覆辙。 这一次,故事里只会出现她和齐寅,再也不会出现无关紧要的旁人了。 胡秀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妖艳的脸来。 “尤其是你……” * 城南医院。 顶着一张妖艳脸的姜晚晚此刻刘海朝天,一脸麻木,与沈霆钧并肩靠墙蹲在江母病房门口。 “这就是你来说的成果?”姜晚晚幽幽地问道。 沈霆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把我妈说进了医院?”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沈霆钧如同雕塑,不言不语,动也未动。 “厉害啊,我确实不用挨打了呢!”姜晚晚语气幽幽,阴阳怪气:“但身体虽然解脱了,我的良心却在挨打!” 沈霆钧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去。 “你妈她,唉,纸老虎啊!” 他有些头疼的搓了搓额角:“看着张牙舞爪,实则战斗力不足。” “你平日里的表现让我高估了你妈的危险性,就这战斗力你还整日丧眉搭眼一副小可怜样?” “你实在应该来我家体验一下我后妈,姚红娟女士的战斗力。” “精通各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阴阳怪气技术,造谣生事告黑状集大成者,战力持久,攻击性强。你跟她生活一天,就能知道你妈是多么的慈爱温和了。” 沈霆钧正在这感慨着,说了半天没人接话,转头就看见姜晚晚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怎么了?” “你之前说让我跟你结婚,是认真的吗?” “那肯定的啊!”沈霆钧一脸的理所当然,要不然他在她身上耗费那么多精力干嘛。 “告辞!” 姜晚晚一拱手,站起身就想跑,被眼疾手快的沈霆钧一把抓住后衣领扯了回来。 “快松手!不要害我啊!” 姜晚晚扭过头来,使劲儿扒拉着沈霆钧攥住自己衣领的手。 “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把我坑进你家这么个大火坑?” 沈霆钧直接被她这反应整的苦笑不得。 “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我后妈,想理她就跟她互骂几句解个闷,不想理她把她当坨狗屎扔在一边,你怕她做甚?” 姜晚晚被他这猖狂的语气给说的愣在原地。 “这么说不太好吧,她怎么说也是长辈,这么对她你爸爸不会生气吗?” “我爸?”沈霆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来:“等你跟我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晚晚撇了撇嘴,刚想说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病房的门就打开了。 徐惠蓉气呼呼地从病房里走出来,瞪了姜晚晚一眼,一句话没说又气呼呼地走了。 没一会儿,继父徐为善也出来了,他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和善,一脸疲倦地对姜晚晚说:“你妈妈醒了,让你进去。” 说完不等她回话,便皱着眉看向她身后的沈霆钧。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顺便回家拿钱还给你。” 沈霆均也没多想,毕竟徐家人走的匆忙,身上没带钱,住院时确实是他给垫付的。 * 姜晚晚没管继父跟沈霆钧说了什么,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这年代大家都不富裕,身体不舒服挨一挨就过去了,来医院看病的都少,更不用说住院的了。 三人间的病房只有江兰一人,显得十分空荡。 在江慧婉原身的记忆里,那个代表着威严与权威的母亲,此刻苍白着脸靠着床头看向窗外。 “妈。”这一声姜晚晚叫的心虚又愧疚。 心虚在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愧疚于自己招惹来沈霆钧将她气病。 江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开视线。 “你不想下乡?”她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姜晚晚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江母并没有在看她,说了声“是”,然后把跟苗青青解释的那套说辞,又对着江母说了一遍。 “他帮你办成了?”江母又问。 “今早他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他说知青办那边的名额已经划去了,找的工作是机械厂子弟小学老师。” “那你告诉我。”江母转过头,紧紧盯着姜晚晚的眼睛:“你喜欢他吗?” “当然不喜欢他了!”姜晚晚连忙摇头摆手,“我跟他又不熟。” 江母审视般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这么信了。” “既然你不想下乡,那我也不强迫你了。我已经让你爸爸回家拿一千块钱给他,就当是买工作、划名额的酬劳了,你们之间的来往也给我到此为止。” “那他不同意怎么办?”姜晚晚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沈霆钧也不像是多么好说话的人。 “我住院这三天你就跟我一块儿在医院呆着,如果他不同意再来纠缠,等我出院了就送你回老家县城。” “你二舅在县里正好主管教育这一块儿,你安心在那边教两年书,再让你舅给使使劲儿,让单位推荐你上个大学。” “等你毕业了也都五六年过去了,谁还记得谁呢。” 江母难得态度平和的跟女儿说这么多话,姜晚晚认真听着,觉得这么安排也挺好。 亲舅舅是对口部门领导,至少工作上不用担心同事们打压排挤没事找事了。 更重要的是,按照原身的记忆来看,姥爷退休前是县食品厂的后勤主任,大舅是县里国营饭店的主厨,大姨是供销社副主任,大姨夫是县服装厂副厂长。 这一大家子在老家县城可以说是地头蛇般的存在,又因为怜惜江兰母女俩命苦,待原身那可真是不错。 如果姜晚晚真的回了县城,别的不说,至少吃穿不用愁。 更何况住在姥姥家也好,学校宿舍里也好,不用再看到徐惠蓉那张整天瞪眼撇嘴的脸,还能脱离江母这也不准、那也不行的管束。 姜晚晚越想越美,恨不得现在就飞回老家。 *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姜晚晚在那美得不行,在徐家被塞了一千多块钱,并被告知从此钱货两讫,他跟江慧婉两不相欠的沈霆钧,此刻却被气的面色阴沉,紧攥着钱的手青筋暴起。 随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侧过身看向城南医院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来。少吃盐的穿书七零之这苦情剧女主我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