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睨呼月獚
这时,猎场忽然乱了起来。 原来千条猎犬过境,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惊动草穴中一头白狐。 白狐十年为怪,百年成精。 草穴白狐不知活了多久。 须发全白,不见一丝瑕疵,已成了狐仙。 白狐仙跳将出来,一口咬瘸了玄獒,竖尾拍死了狼青,百十猎犬吓得仓皇失措,互相撞死不少。 狐仙凶性大发,在草甸追逐群狗。 没被撞死的,便被狐仙踏成肉泥,全都剥皮活吞。 蒙王爷大怒,取来宝雕金弓欲射狐仙。 谁料霹雳金箭射出,狐仙飞足跳空,将箭咬住,咔嚓声,玄铁箭杆应声而折! 周遭武士面面相觑,莫说是狗,人也怕了狐狸。 康熙皇帝大怒。 想朕御驾亲征,大军所到之处,玉石俱焚,今日会猎,竟被一妖狐小觑,着实可恼。 记起满王爷所说,康熙皇帝便道:若有神犬神狗,替朕除了那妖狐,朕当赐金宅银房一栋,封勇士。 十几条土狗病恹恹,动也不动。 满王爷道:异种神通颇大,嫌赏赐不多。 康熙皇帝又道:除了那妖狐,方圆百里做你封地,赐你铁饭碗,当在此国中开宗立派,世沐皇恩。 话音刚落,十来条土狗中,站起一小狗。 通体发黄,憨憨可爱。 不带众人惊诧,那小狗如雷霆惊风起雨,飞扑似雕。 但听狐仙惨叫声,转身逃跑。 那狗看起来肥胖,却动作迅猛,草甸划开一道绿影,异种已扑了上去,爪子一拍,便击中狐仙额头。 狐仙来不及哀嚎,便颅浆崩裂而死! 异种也通人性。 将狐仙尸体叼在皇帝龙车下,坐着等待封赏。 那狐仙皮也是一宝物。 雪白无垢,油水不沾。做成衣领,寒冬腊月身体不冷,手心能攥一把热汗。三伏天酷暑披在身上,狐皮通风散气,绝闷不出一点痱子。 见异种果真神奇,远比犬、獒凶悍。 康熙皇帝戏称其为“狗中皇”是也,许诺方圆百里,赐其享邑。 大臣面面相觑。 这狗也成精了,学人跪下,叩谢大恩。 狗中皇三个字,着实有些犯忌。 有汉臣灵机一动,说陛下金口玉言,自不能反悔。可皇帝的皇,唯天子可用,不妨稍稍一改,将皇帝的皇,改为黄色的黄。 这东西再厉害,终究是狗的异种。 又在“黄”上,加了一个反犬旁,就有了“獚”字。 说完这段典故,面馆里的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狗是异种。 千百年只出一次,可遇不可求。 我和胡子交换眼神,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把獚拿到手。 且不提猫村的恶猫。 相传古墓粽子也怕狗叫。 这“獚”乃帝王钦封御姓,咆哮一声,百狗屁滚尿流,便是狼群也作鸟兽散。再遇见关外派控制尸体,也能用獚叫破对方法术。 十几万的狼青被瞪一眼,就吓瘫了。 这只獚的价值可想而知。 全国也就这一条。 藏青禅师自称行三万里,在阿里地区的山县小村发现了这只异种。抚养三年,如今长大,正是用武之地。 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我脸颊抽搐,这喇嘛得敲我多少钱啊。 盘算我自己的小金库,怕是连一半都出不起! 竹娄中的异种,名叫“金睨呼月獚”。 金睨,是说它眼睛金线,如月亮朦胧,稍稍照破天空乌云露出的金光。 呼月,这东西白天死气沉沉,唯独晚上才精神。而且不吃狗粮,顿顿要带血牛里脊,说实话,也就藏青禅师能养得起。 换旁人,光是吃,这东西便比人还讲究! 走到僻静地方,我恳请藏青禅师将金睨呼月獚转给我。 藏青禅师点点头,说此次他来,便是给我送狗的。 这喇嘛确实有些神异,能掐会算,未卜先知。我问要多少钱,藏青禅师摆摆手,说这狗送我,以后有事要我帮忙,我不可推辞。 我心道,这比要钱还难受,万一你约我抢银行怎么办。 想了想,藏青禅师在藏区地位极高,银行还真未必比他有钱,听说那边的佛像都是纯金白银的。 留下金睨呼月獚,极品狼青显得多余。 藏青禅师便把它带走了。 没多久,青纹和白川押送装备,抵达城郊。 此次行动,便是我们四个人。 大老爷们之间,没多少矫情,我说明了路线和猫村情况,四人找酒馆搓了一顿,第二天早早出发。 高海拔地带。 除了睡袋、火种、药品,氧气瓶也不能少。 还有呼吸面罩,这是防止心脏急性休克。 装备很多,比内地麻烦,我们四人各自分了几十斤,牵着金睨呼月獚往山里去。 说来也是八字不合,走背运。 进山没几天,天空阴沉沉,开始没完没了下雨。 西北的雨,不同于北方的瓢泼大雨,也不同于江南的绵绵青雨。 他妈的,这边所谓的下雨,下的冰雹加冰片! 雨伞用不到几分钟,就被打烂了。我们一个个鼻青脸肿,那乌云盖住天穹,比锅底还黑。 举着手电在山中艰难前行。 好几次滑倒,旁边便是万丈深渊,亦或耸入云端的绝壁,其上一层太古冰川仿佛要被黑云压碎,雷电裂变,那冰雹和雨像血一样暗。 我让胡子给我挡着,打开指南针辨别方向。 发现指南针没法用了。 再看手表,指针也很混乱。 附近强磁干扰,应该到了徐卫国说的神女门山附近。 说来奇怪,这么大的雨,我们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唯独那只金睨呼月獚,屁事没有,身上不见丁点水和泥点,慢吞吞跟在我裤管后。 “前面有光。” 胡子一抬头,眼眶就被冰雹砸青了。 他骂骂咧咧,远处山体自然裂开,有一大洞,十几米高,黑压压立在暗夜暴雨中,一点火光从中吐出,十分诡异。 终于有躲雨地方。 我们快步往山洞跑去,火光扩大,原来是一堆篝火。 不待靠近,便有一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手持棒球棍,逼胡子后退。 胡子久经沙场,哪会怕这些雏儿。 一拍手,将掌横在对方腕上,戳脚一踢,棒球棍夺了下来。 我呵斥一声,防止事态升级。 原来山洞中,有四个年轻人,在校大学生,两男两女。袭击胡子那个,叫何楚,五大三粗,嗓门也大。 旁边那个叫陈默,笑面虎一样,戴个眼睛斯文败类,对我们笑。 两个姑娘,萧云、布丁,都当胡子是坏人。 我上去解释,说我们四个是进山的摄影师,这天昏地暗又遇见暴雨,才来山洞躲一躲。 布丁倒是大方,说山洞是天生的,不存在是谁家,都可以来躲雨,叫我们一起烤火。 何楚被胡子抢了棒球棍,在姑娘前丢了面子,因此悻悻。 看我们四个大男人,倒是不好再说。 陈默一脸自来熟,替何楚打圆场,何楚还挺感激他。我自然不会跟四个小屁孩较真,把背包的罐头分给他们,大家也算打个招呼。 八人坐在火堆前,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深夜大山,雷电暴雨。 孤男寡女坐在火堆前,外面雷霆阵阵,雨势滂沱,真有几分恐怖片氛围。 尤其是夜间山风。 山洞是一个豁口,外大内小,里头不知多深。 隐隐能听见滚轮动静,应该有暗河。 风一吹来,砸在山洞凹凸不平的石面,顿时鬼哭狼嚎的动静,吓得布丁发抖,萧云安慰她。 何楚各种拍胸脯保证,陈默则暖男的给布丁递上咖啡。 他们四个大学生,趁着假期来山中旅游。 听闻神女门山这边风景如画,就准备了装备跋涉。 结果刚到便下了暴雨。 电闪雷鸣加冰雹连天,他们被困在山洞有几小时了。 陈默道:“咱们都是被雪山美景吸引的旅人,这长夜漫漫,外头黑漆漆看不见风光,睡又睡不着,不妨来讲故事。” 何楚帮腔:“也好,大家轮流讲鬼故事?现在出去野营都这么玩,很有气氛的。” 我坐旁边不说话。 少男少女的把戏,我见多了。 想想我三十多岁,啥阵势没见过。这深山老林的,约女同学郊游促进感情,晚上又挑这么个鬼天气说恐怖故事。 待会女生吓得扑在怀里,推都推不开。 难怪何楚对我们有敌意,原来是嫌我们坏了他好事! 我和胡子笑而不语,没有点破。 何楚在追求萧云,看样子快成功了。陈默对布丁献殷勤,这个人太阴郁,布丁不喜欢搭理他。 “诶。”布丁叫了声,“这是什么呀,哇,小狗狗,我可以摸一下吗?” 金睨呼月獚性子傲,晚上活跃,不像土狗那样摇尾巴。 我把它拖过去:“你要不嫌弃,随便摸。” 布丁和萧云顿时被吸引了,也不去理什么半夜鬼故事。 何楚郁闷,早知道他也买条狗。 被我破坏了计划,陈默抽了抽嘴角:“雷声这么大,反正睡不着,几位要不也加入进来?” 布丁抱起金睨呼月獚,对我们道:“就是啊,几位大叔,一起讲故事吧,这样时间过的快。” “噗!” 胡子,青纹,白川。 三个人捂着心脏,差点魂归高天。 大叔这两个字,着实是岁月的杀猪刀。 看布丁天真无邪的模样,我摆摆手:“叫哥就行,我们只是几天没洗脸,没有你想象中的沧桑。” 萧云道:“你们也有鬼故事吗?” 胡子乐了:“胡爷经过的事,那不叫故事,说出来都是回忆录!” 还真不是吹。 我们经历的那些说出来,能把鬼吓死,鬼故事哪有古墓恐怖。 陈默拍了拍手,打断道:“既然是我提议的,那我便开个头吧。”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外头一道惨白电光划开云层,照得阴森山洞为之一亮。陈默的脸藏在火光的阴影下,声音沙哑,眼神迸出变态的光。 “我这个故事,叫荒山雨童。” “也是这样一个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的夜晚,说是有一天......”十年慰风尘的南派盗墓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