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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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筛选出后天仙使中最具有修行天赋的,让他们互相厮杀,将这些培育出来的强大仙核作为奖励赏赐给他们,以此来控制仙使们听命行事,不服从者便要被直接剥离出仙核,沦为‘残次品’,和‘消耗品’一样,彻底断绝道途,身死道消。” 众人听得近乎屏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已经无暇顾及明烛前辈在大荒露面短短一年时间究竟为何会对天外天了解如此深入,而是已经全然被天外天如此骇人的行径惊到无以复加。 良久,凌珑才愤恨地咒骂道:“这群不做人的东西!是真没把大荒的人当成人来看。” 云微更是目露惊异。 天衍和天外天明里暗里斗了这些年,互相之间往对方阵营不知道塞了多少暗探,甚至有一天衍暗探已然做到了天外天的高层,云微可以自信地说她是对天外天了解最为透彻的人,却仍是不如明烛前辈所知之多。 云微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第二种方式,也是以外力植入仙核,但方式和前者有所不同。”任平生继续道,“这种方式更为隐晦,叫人防不胜防。” 她将曾经池谶提起的重霄仙坛中那神秘的雾气会无声无息为在此渡劫之人种下仙核的事情转述,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凌珑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 他们不光是怒,更是悔。 悔自己没能早些察觉重霄仙坛的异样,让它落到了天外天手里。 作为全大荒的渡劫圣地,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被植入了仙核。 任平生对此报以作用不大的安慰:“这种方式较为隐晦,虽不易被察觉,但效力也比前者要弱,被植入的仙核并不一定能够发芽生长,只有体质十分合适仙核培育生长的人才会在此方式之下被动成为仙使。” “而这便是天外天传得神乎其神的点化真正的面目。” 凌珑果然没有被安慰道。 “最后一种方法,是约莫一百多年前出现的,是最难以察觉,且最特殊的一种方式。”任平生目光平缓地划过在场所有人,“修为越高的人,受到这种方式的影响越大,弱者反倒不会受此困扰。” 众人:“……” 不如点他们名算了。 “而最后这种方式,来源于一种诡异的力量,这种力量自裂天山而出,短短百年时间就蔓延到近乎三分之二的大荒,且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只有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够察觉得到。” 比如龙气受损的人皇,比如拥有“镜”这一特殊领域的云微。 沉默良久,广息兀地道:“在下有一问,实在不得而解,望前辈解惑。” 他顿了下,这才认真问道:“仙核……究竟有什么作用?” 闻言,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她。 任平生有些好笑地扬眉:“怎么,你们这群体内有仙核的人不知道,来问我?都不知道仙核的作用,为何要如此急着将其剥离?” 广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云微坦然回答:“修行之人,对于体内无端出现的东西,多少都会心怀警惕之心,尤其当我知道这东西和额天外天有关后,便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东西在身体里会是巨大的隐患,是以早早将其剥离了。”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余下大多也都和云微是同样的理由。 任平生眼睫轻颤了下,语调称得上轻缓,说的内容也称得上骇人。 “我见过那些幼年时就被植入仙核的小孩,仙核是有生命力的,它埋伏在人的体内,会逐渐吸收掉人的力量,生命力也好,灵力也罢,因仙核很聪明地藏在紫府中,紫府乃人的力量之源,久而久之,紫府中所有道途根基全都被仙核吸收走,同样也因仙核藏在紫府之中,能够给人营造一种自己的力量还好好待在紫府中的假象。 届时,天外天再将其剥离,这个人鲜活的生命力和绝大多数的力量被随着仙核被一道带走,人只剩下一个空壳。” 颜准表情暗沉了一瞬。 任平生唇角轻勾,反问难道:“你们觉得,那些力量到了哪里?” 场上只余一片沉默。 良久,颜准哑着嗓子自嘲了句:“这些年的修行,原来都是替别人修的。” 任平生安慰道:“也还没坏到那一步,对于修为低下的少年修士便会如此,对于诸位道成归,体内早已自成灵脉运转,不花个几百年的时间,修为还不至于完全被仙核带走,但对于高阶修士而言,仙核的存在意味着另一重危机。” 几人还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被任平生的下一番话打击得心扑通一声往下坠。 “仙核大抵是真仙力量的一部分,我曾和几个由真仙的神念控制的神降傀儡交过手,那些神降傀儡完完全全被真仙掌控,你们猜……他能够通过仙核完全控制你们的几率有多大。” 众人背后冒起一阵冷汗,从手指凉到了心底。 仙墓裂天 第159章 雪原再探 若说最初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眼下听了明烛这番话,便已经彻彻底底地认清了现实。 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被人当成尚未使用的傀儡。 不过几段话的功夫,场上的氛围变了又变, 候在一旁做记录的横舟几乎嗅到一阵呼之欲出的肃杀气。 沉默半晌,凌珑冷声问道:“前辈打算如何做?” 她开了口,余下众人便同时看向任平生,即墨青夜细长的眉挑起,似一道钩月, 利落道:“我们都已经聚在这里了, 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任平生不紧不慢起身,手指在芥子囊上一点,从中取出了八枚拇指盖大小的圆核, 表面凹凸不平,摸上去有着强烈的摩擦感,她指尖随意一弹, 八枚圆核便分别落入了八人手中。 众人不明所以, 抬眸不解地看向任平生:“前辈, 这是何物?” 任平生缓缓勾唇,意味深长道:“这是一粒种子。” 圆核散发着温热的触感, 八人拿到手后,纷纷尝试着用神识去触碰,神识和种子相碰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生命力喷涌而出。 展眉身上绿意更浓, 舒适地闭上眼睛。 云微怔愣片刻,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惊声道:“这是神树——” 任平生于是应了:“这是神树的种子。” 众人无不惊讶。 月浮的似乎又更为离奇些, 她当即便想到一个问题, 问道:“若将这粒种子种下去,能再长出一颗神树吗?” 任平生目露笑意,而殿中似乎有某种阴影不满地闪动了下,这样的异样只在一瞬间,很快被淡去,但即即墨青夜似乎仍察觉到了些什么,向殿中幽暗的角落投去轻轻一瞥,随即收回。 “怕是不能。”任平生说道,“这些种子包含了一部分神树的力量,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其实比起种子,它们更像是神树的果实。” “将它们带回去,在宗门种下这颗种子,七日后它们会在地底结成天罗地网,将根系铺满扎根所在州,彼此相连,在地下铺成一张由神树根系织成的罗网。” 八人都没太懂其中缘由,可余下跟着她经历过千年前那场围剿的人却立刻反映了过来。 玄暝眼中划过一丝讶然,而后道:“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 说着,他摇了摇头:“确实是你的作风。” 见那八人仍是目露疑惑,虞岭南温声解释道:“千年前,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大荒的安全,山长在决定渡劫前,对当时侵入大荒的全部神降傀儡进行了一次剿杀,神降傀儡用的是大荒之人的身体,若非眼力和神识极其敏锐之人,大多寻常修士都防不胜防,后来山长便同和光前辈想了个办法,布下弥天大阵,将阵纹悉数埋藏到地底。” 说起当年事,虞岭南也轻叹一声:“大荒之人,生于此,长于此,血肉和灵魂自这片土壤而生,难以分割,可外来者的灵魂却无法被这个世界所认同,通过那个阵法,辨别出了隐藏在大荒之中的全部神降傀儡。” 此后,再由明烛本人将他们的灵魂悉数除去,再不能在大荒作恶。 当年这场杀戮,成为了仅有几个幸运地逃回真灵界的神降者心中永远的噩梦,也是在那一战后,明烛这两个字,被深深镌刻在了真灵界每个人的心中。 真仙也因此震怒,在明烛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后,借凤髓搭建天梯,亲自降临到此界发动了陨世之劫,将这段历史彻底掩埋,如今,也只有他们这群亲历者才能说起一二。 八人听得近乎屏息,仿佛当年那场凶险至极的恶斗已然浮现在眼前。 颜准突然抬眸,有些期待地问道:“既然明烛前辈和霜祖师都有幸保全性命,那其他人——” 她并没有能把这句话问完,便看见了霜天晓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自觉问了个不该的问题。 明烛前辈既用神树种子来代替当年和光前辈使用的阵法,那和光前辈……应当是真的不在了。 想到这里,身为阵法师的广息也不免失望。 任平生垂眸,手指在桌面轻叩着,对于这个话题没有细说。 其实她当年能在真灵界凶名远扬,也因为除她之外,当时大荒只有极少数几个修炼瞳术和魂术的修士能够辨别神降傀儡,并且直接抹除灵魂。 她进入到大荒便察觉到自己怀有如此特殊的能力,能够透过表征,一眼看穿人的灵魂,其他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 可千年后,有了已然长大的神树。 任平生想起昨日她从帝休那儿要来这八颗种子时帝休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 “种子?!”帝休澄碧的眼瞳骇然睁大了,怔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略有些离奇的要求,“哪种种子啊……” 任平生这时还没有意识到他想歪了,随口道:“当然是你的种子。” 帝休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似乎连头发丝都能看到隐约的红光,像个被煮熟的小树,叶片在诡异的红光中羞赧地垂下头。 帝休声音低了下去,但却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对任平生道:“如果,如果这是主人的要求,那我……” 任平生这时才意识到这小树兴许是想歪了,忍住嘴角的笑意,逗他:“那你就怎么样?” 帝休憋了半天没憋出来合适的形容,在心里又埋怨了一通人类的语言真是复杂,哪怕他从入世到现在每日都在学习,也难以精深。 任平生心满意足地看着通红的小树,估摸着欺负得差不多了,这才笑开,冲帝休极轻地眨了眨眼睛,道:“正经人类语言没学多少,旁门暗语倒是学了不少嘛。” 她随手拾起被帝休压在桌上的书册,往前翻了几页,能看到各个花式的两个小人以各种姿势交缠在一起的图,底部配了些渲染氛围情调的语言,其中某一页就有“种子”二字。 任平生兴味地扬眉,一本正经地点评了一句:“这画工,不如我。” 言罢,她对着似乎已经明白了不少的帝休问道:“谁给你的?” 帝休眨了眨眼睛,无辜道:“霜天晓,她说这本书配了图,理解比较方便点。” 任平生笑容愈发和善。 在心中给霜天晓这个流氓医修记了一笔后,任平生勾了勾帝休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叠放在他的手心上,温声道:“给我开朵花吧。” 神树开花,数百年难遇的奇观,她知道这有多难,早在心里做好了一次不成的准备,安慰道:“若开不了也不用急于这时——” 可话音未落,极其柔嫩而又灵活的花瓣在她掌心摇曳着,带起一阵轻微的痒。 任平生一怔,将手拿开,便看到一朵粉白的小花自帝休的掌心生出,八片花瓣微微颤动着,彰显着无限的生命力。 他将手伸到任平生面前,执拗地说:“我可以。” 言罢,似乎还有些委屈,垂着头看到掌心的花,轻声道:“开花很难,但是特别特别欢喜的时候,就会开花了。” 见到她,他就会很开心。 所以开花这件事,一直都不难。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现在这种复杂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