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6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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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若不能胜,便待来日,今年若不能胜,便待来年,”诸葛亮微笑着说道,“大将军与刘使君向何处退,在下跟着就是了。只要大将军尚在,刘使君尚在,在下总能看到大汉兴复的那一日!” ……坦率,直白。 那群投降主义士人和文官就一脸的憋屈。 于是她又看向司马懿。 “仲达先生,”她问,“你怎么说?” “大将军不会败。”司马懿说道。 有人撇嘴,似乎将这句话当成一个空洞的,不合时宜的恭维。 但司马懿的眼睛不是这样说的。 他的目光冷酷又清晰,看穿人心。 ——你不会败。 ——因为在我所见过的人里,你不是最聪明的,不是最勇武的,但你是最执著的! ——你心里有一个强烈到足以将这副躯壳燃烧殆尽的愿望。 ——你为了它,可以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的代价。 ——所以,在实现那个愿望以前,你不会败! 她似乎微笑了一下。 有令官上前。 “将军,卯时已至。”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传令城中。” “诺!” 战场渐渐清明时,士兵们的视力得到恢复,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纷纷结队寻找起自己的营旗。 青徐军是这样,冀州军也是这样。 那些溪流渐渐汇聚成河,向着中军的方向流淌而去,有嗓子已经嘶哑的军官叱骂着要他们归队,于是他们揣着鼓鼓囊囊的战利品回到了队伍中。 那些战利品什么都有,有些很值钱,比如在青州兵身上搜到的金饰,听说这是陆廉的赏赐,亦或者是什么方术,总之是可以佩戴在身上,招摇过市的。大家说有了那东西,青州兵才会作战这样卖命,很希望他们也能从主公那里得到这样的殊荣。 当然这只是想想,主公给他们更丰厚的战利品,但绝不容忍他们生出这样的念头。 除了那些值钱的饰品、以及通常会有的铠甲刀剑旗帜之外,他们还得了许多的头颅,用衣服裹起来,血淋淋,喜滋滋地带回来,堆在脚下。 他们这样心满意足地站在军阵里,重新握住刀剑,摆出攻击阵势,满足之后的疲惫感就悄悄涌上了心头。 没关系的,他们想,他们已经捞足了军功,现在对面肯定也是一触即溃,前军压上,砍瓜切菜,摧枯拉朽便是,轮不到他们再去与青州人厮杀的。 他们人还站在这片恶臭的腐肉战场上,灵魂却已离开躯壳,飘去了热气腾腾的浴桶,温暖的卧榻,以及香喷喷的烤肉与醇酒旁。 有人实在忍不住,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一颗泪珠。 他忽然又滞住了。 他似乎在那一瞬间,透过泪珠看到了什么。 天该亮了。 远处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清晰,比如同样摆出攻击阵势的敌军,比如两翼的盾兵,比如更远处的浓烟,以及在地平线尽头的,若隐若现的土城。 两军已经快要交锋了,他毫不怀疑敌军将一触即溃,因而这一切都是乏善可陈的。 只有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它好像闪着光,但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那个士兵揉了揉眼角,将泪珠揉碎了,视线渐渐清晰时,又向着那个方向看了看。 它不再是一个点,而是一片,像贵人的纱衣一样,浅金色的,轻薄而明亮,向他而来。 这个念头令他兴奋起来,他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而那片轻纱仿佛感应到他的迫切,飘来的速度就更快了些。 它渐渐有了实质的形体,在赶来的途中也有了错落起伏,可它依旧是很明亮的。 那些铠甲,那些盔缨,那些被磨到雪亮的槊头,都披上了一层朝阳的金光。 它就是那样从天边一样遥远的地方飘下来的,又轻又快,像晨曦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地落在这片土地上,张辽的并州铁骑也正是此时冲进战场! 冀州人的反应是很快的,他们立刻安排弓·弩手,向着并州人的方向射出了一阵箭雨。 有战马嘶鸣,有骑士坠地,但更多的并州骑兵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们夹紧马腹,俯低身姿,如惊雷一般撞进了冀州人的军阵中! 那称得上刚毅吗? 亦或者要夸一句勇武吗? ……那是强横! 更是决然! 袁绍一下子从他那舒服的皮毛坐具上跳起来了! “这是哪里来的!”他高声问道,“这是哪一路的援军!” 陆廉不是已经无兵可用了吗?! 她那样有高洁名声的人,不是连民夫都推上战场了吗! 她怎么能藏下这支兵马! 她怎么能在两军将要交手时,命令这数千骑兵从侧翼猛然杀出来! 他是怎么算漏的?! 还有他的谋士!他们竟然也未能猜出这支伏兵! ……可是经历了这样一夜,方圆几十里仍有无数士兵在夜里走散未归,他哪里能猜出那支是她藏起来的,哪支是真走散了的啊! “主公?” 有人将袁绍从沉思中惊醒。 “而今当如何?” 而今……而今? 而今有两条路。 一条是撤兵,他虽损兵折将,陆廉也必定元气大伤,暂退营中,以待来日。 另一条是倾全力继续下去,将他的亲卫、中军、马铠兵尽皆推上战场,看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但陆廉已经设了一次伏兵,眼见着将大破他的前军。 ……她还有第二支伏兵吗? 袁绍的心悬了起来。 现在换他被架在火上烤了。 第568章 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 就像那些昏昏欲睡的冀州人,上一刻心里想的还是好酒好饭,此刻忽然有令官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敌袭!敌袭! 精神点儿!握紧刀枪! 要战斗了!这个念头从他们的脑子里蹦出来之后,许多人竟仍是有些茫然的状态。 在这片战场上的所有人,头脑和身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困顿与疲惫。 除了那支正向他们而来的骑兵。 那些并州人是真躲起来好好睡了一觉的,就像外面的天翻地覆和他们毫无瓜葛。 在昨天的傍晚,新兵哆哆嗦嗦地走上战场时,并州人在忙着吃吃喝喝。 将军给他们安排了古董羹,一盘盘的羊肉倒进锅里,隔着震天的战鼓,隔着战场上冰冷而潮湿的血雾,隔着生与死的界限,在氤氲的热气里捞出来,尽情地吃。 不是所有人都吃得安稳。 有人一边吃,一边看向他们的主将,似是想等些什么。 主将也在埋头吃,他那锅比士卒的更精致些,底汤不是白水,而是吩咐用半只鸡熬出的鸡汤。 除了羊肉之外,他的案几上还放了一碟蘑菇,一碟菘菜。 都是冬日里难得的蔬菜,尤其还在军营里,就更珍稀些。 因此那位主将也没有将它们一股脑地倒进锅里,而是很珍重地吃几口羊肉,再夹起一片,放进锅里涮涮。 他吃东西的样子一看就是心无旁骛的,称得上没心没肺,因此有人忍不住了。 “将军,听金钲之声,大将军是将后军也派上了。” 张辽两腮鼓鼓的,微微眯着眼,正卖力地嚼,似乎根本没注意听身边那个亲兵在讲些什么。 “咱们要不要……要不要派人送个信,问问大将军?” 他抬起眼皮,看了亲兵一眼。 他又看看那些将碗端起,把脸埋住,又悄悄透出两只眼睛瞧他的士兵。 “你想出城了?” 亲兵搓搓手,“将军,连南匈奴那百十匹马都送上去了,只咱们在这里等着!” “大将军有令在前,你想违抗军令吗?”张辽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了,又夹起一片羊肉,放在菘菜上,一起进锅涮涮。 “咱们就问问,”亲兵不死心地仍然在嘟嘟囔囔,“万一今天就用上咱们了呢。” 张辽不吭气地将那片涮好的肉裹在菘菜里,蘸了蘸酱料,塞进嘴里嚼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