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 历史小说 - 长风万里在线阅读 - 长风万里 第9节

长风万里 第9节

    一男子回道:“还有两箱茶叶在房间,装好就能走了。”

    不难看出,这是一对去京城的贩茶的商队。

    天空露出鱼肚白,三辆板车整整齐齐从客栈出发。

    赵婳上的那辆板车上堆满了箱子,她把包袱抱在怀里,靠在车板边勉强有个落脚地方。

    四四方方的板车上还坐了两个人,一位褐色短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像是被毒辣的太阳晒成了这副模样;男子怀里缩了个女童,年纪不大,扎了两个羊角辫,约莫四五岁模样,似乎是怕生人,她干瘦的小手紧紧揪住男子衣襟。

    男子满是警备地看着赵婳,粗糙的手掌按住胸前,不知是在护女童,还是他怀里有重要的东西。

    赵婳愣了愣,抱着包袱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到了车头处坐好,和那两人保持远远的距离。

    昨晚计划路线,她几乎是一整夜没睡,今早趁着府上所有人没有醒来悄悄逃了出来,如今终于如愿了,睡意也随之而来。

    赵婳侧身靠着箱子,用衣物遮掩住面庞在板车上补眠。

    这厢,丹红进屋准备叫赵婳起床,谁知珠帘一撩,床上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她拿着床上留的字条,急吼吼冲出房间,“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离家出走了!!”

    赵明哲差点被一口豆浆呛住,罗氏坐不住了,从丹红手中接过字条,一目十行。

    【爹娘,女儿不想这么早嫁人,外出云游了,细软够用,安好勿念。不是去找秦介,只想看看虞国大好河山。

    ——赵婳】

    赵玉成凑到罗氏跟前,把纸条上的内容看完,问丹红道:“你什么时候发现阿婳不见的?”

    丹红急道:“就刚刚,奴婢立马就过来了。”她恍然大悟,道:“难怪小姐昨日叫我收拾衣物,原来早有了这念头。小姐肯定是晚上在奴婢走后偷跑出府的。”

    赵明哲脸色极其难看,“玉成,速去城门口,给我把人截住!”

    罗氏心神慌乱,退了一步瘫坐在椅子上,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跟她提了嫁人的事,她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昨日明是说好了,罗氏也并未在赵婳面上看出有一丝不愿。

    怎么一夜功夫就成了这样。

    “爹娘先别急,我先去城门看看。阿婳估摸着是闹脾气,从小到大她就没出过远门,估计日落时就乖乖回来了。”

    赵玉成说完从饭桌上拿了块包子,匆匆去了马厩。

    赵玉成以极快的速度去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他比划比划,没有一个人见过赵婳。

    “不过一个多时辰前,有位衣着简朴的女子倒是留了一封信,给了一锭银子说是交给赵刺史或者将军您。”一士兵拿出封信交到赵玉成手中。

    【说了不要担心,还是追来了,安好勿念,等我安顿好就给家里回信。这次是我任性,对不起,回来任凭处置。

    ——赵婳】

    “翅膀硬了,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赵明哲气得吃不下饭,拿着信怒气冲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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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群山环绕,陡峭崎岖,光是山路就要走上一两日。

    路程遥远,山林里人烟稀少,倒是鸟叫声一阵接一阵,一声比一声尖锐,似乎是在比谁的鸣声响。

    商老板无聊,跟赵婳闲聊两句,“你这女娃子,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一个人去京城。怎么,要去京城凑热闹?讲实在,京城是繁华,可益州也不差。那边天气干燥,可不像益州滋润。”他叹息一声,“这一个个都想往那去。”

    赵婳以为她把头发全扎起来,换一身男装就不会被人认出是女子,事实证明电视剧永远是电视剧,信不得。

    罢了,不纠结身份,她现在的人设是没钱的穷姑娘。

    她仰头,随口回道:“看来商老板经常捎人去京城,轻车熟路。”

    商老板是个热络的人,笑道:“可不就是。喏,女娃子你旁边不就有两位。”

    赵婳一顿,那满心戒备的男子也是去京城。

    她猜想这男子有可能是个社恐,同行快一上午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相互认识一下,我叫赵婳,兄台怎么称呼?”赵婳展现出熟练的交友能力,自我介绍一番,亲和抛出橄榄枝,“都是去京城的,路上做个伴。”

    那男子眼神忽闪,一直搭在衣襟上的手指下意识用力,他怀里的女童也跟着这一举动有了动作,小手臂环抱男子胸膛。

    男子脱口而出,“我不去京城。”

    商老板眉头一皱,有了怨言,嗓音拔高一个度,“丁老三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藏着掖着,你看人赵姑娘,像你不。明明是去京城,现在又翻脸不认。”

    女童从丁老三怀里探出头来,嚎啕大哭,“不许凶我爹!!”

    她哇哇哇哭个不停,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肩膀抽搭抽搭,仰头恶狠狠盯着商老板。

    赵婳走时顺手揣了些糖果,本打算留着补充能量。

    她剥开糖纸,递到女童跟前,哄道:“误会误会,没有凶你爹,商叔叔说话声音就这样。”

    女童肩膀一抽,哭声渐渐小了,看赵婳的眼神变得不友善,“你也是坏人,跟那群坏人一样欺负……”

    女童话未说完,丁老三神色慌张,急忙捂住她嘴巴,抱着人将身子扭到一边去背对着她。

    赵婳眉心微拢,父女俩个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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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霍澹:好耶,阿婳来找朕了!

    赵婳:在忙,勿cue.

    感谢投雷小天使:小梨涡,浪味仙骑士。

    第9章 干事业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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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队越过一座小山包,商老板宣布原地休整,山间树荫遮蔽,正好是处乘凉的好地方。

    商队一行人在树荫下分发干粮,唯有丁老三下车后就牵着女儿去了一边,和队伍相隔甚远。

    他谨慎,好像对谁有戒备心一样。

    赵婳拿了水囊去溪边补水,正巧商老板也在,偏巧两人都是社交小能手,在溪边三两句话开头,又聊了起来。

    商老板擦干手上的水渍,道:“京城路远,益州山路不好走,一路颠簸,你这身娇肉贵的女娃子竟没喊一声受不了,我倒是头一次见。你是第一次去京城吗?”

    赵婳点头,把水囊放进清澈的溪水中灌水,笑道:“长大了,就想去京城看看。商老板,你跑商在京城和益州两地辗转,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譬如路线、队伍的规划,若是半路遇到山匪可就麻烦了。”

    古代跑商也有门道,如果能从商老板口中探知一二,或许回到现代还可以排上用场。

    “你这女娃子还真会问,”商老板从商多年,眼光毒辣,嗅觉灵敏,从那番话中探出几分深意,摆手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不便多说。”

    赵婳:“理解。我不问便是,商老板尽管放心,我家里没从商的亲戚。”

    商老板笑道:“你这女娃性格好,跟你说话真舒坦。”他看了眼远在树下的丁老三,叹息道:“不像那姓丁的,神神秘秘。要不是我在渝州的表弟再三求我梢他们父女一程,我也懒得带他们上路,闷死了。”

    水囊灌满水,赵婳塞好盖子,好奇道:“丁老三是渝州人吗?”

    赵婳逃出刺史府前看过虞国舆图,渝州在益州东面,如果去京城,直接从渝州向东出发就好,根本不需要往西途径益州。

    商老板道:“可不就是渝州人。明明出渝州可直接向东南方向直接到京城,非要绕一圈到益州来,跟我贩茶的商队一起从益州出发,经过越州辗转到京城。”商老板伸出手指,比划一个数字,“这路程足足多出半月。”

    照商老板这样说,再结合丁老三沿程的一系列举动,赵婳心中萌生了个念头。

    丁老三极有可能在躲人。

    他辗转多地,神神秘秘,不就是在掩盖自己的行踪,怕被人发现。

    丁老三去京城,要么是去逃难奔亲戚,要么是去举.报何人。

    溪边的草丛中长了不知名的野花,赵婳摘了一小捧,她把水囊放在板车上,往丁老三父女那边走去。

    好奇害死猫,赵婳就是那只猫。

    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她脑子里滑过,于是她有了行动。

    赵婳蹲在女童身边,果然丁老三防备似的将女儿拉到身后,显然是对她持有防备心。

    赵婳从衣袖里拿出两颗油纸包好的糖,连带着手中摘的那束野花,朝那女童伸去,面色和善道:“小姑娘,要不要吃糖?你看着这一路就你我两位女子,跟姐姐交个朋友怎么样?”

    女童指尖小心翼翼抓着丁老三衣袖,仰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爹的意见。

    赵婳一看有戏,继续道:“丁大哥,商队不去京城,届时到了京畿我们路上还能做个伴,我头次去京城,人生地不熟。我一介女流,在外独行其实还挺害怕的。”

    丁老三面色缓和,若有所思。

    末了,他松了口,对女儿说道:“甜妞,去跟姐姐玩,别走远了,待会儿还要赶路。”

    “嗯!”甜妞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小孩子的纯真。

    甜妞瞧了赵婳一眼,小心翼翼从她掌中拿过糖果,末了笑着跟着赵婳去溪边摘花。

    “喏,甜妞,给你。”溪边遍地都是小雏菊,赵婳摘了一朵最大最好看的递到甜妞手边。

    白色花瓣细长,簇拥着淡紫色花蕊。

    跟大多数人一样,甜妞在陌生人面前有些拘束,跟赵婳玩了一有一阵子后,才开始不那么拘谨。

    “谢谢赵姐姐。”甜妞接过小雏菊,跟自己手中那叶多花小的几朵一对比,当即就扔了自己摘的花。

    “扔了干嘛,怪浪费的。”赵婳捡起地上的花,目光落到甜妞头上松垮的羊角辫上,她灵机一动,道:“甜妞过来,赵姐姐给你扎一个漂亮的头发。”

    赵婳怀里还有几根从刺史府带出来的彩绳,正好用来编辫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对人类幼崽特别喜欢,尤其是像提甜妞这样大眼睛又乖又萌的小女孩,完全没有抵抗力。

    一会儿功夫赵婳就给甜妞头发上编了彩绳,可可爱爱。

    商队启程,甜妞在赵婳怀里,两人一路翻着花绳打发时间。

    走了十多日光景,商队终于出了益州。

    商老板听说近段时间越州不太平,常有流寇出没,安全起见,他们舍弃以前常走的老路,改道从官道出发。

    天色将黑,管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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