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0 章 第 1030 章
也大抵是不能了。 …… 也直到这时候,陈坚才不得不承认程铮果真是有两把‘刷子’的,尤其是在对付皇帝的时候: 他指引自己来此处,压根就不是为了叫自己用贾赦破贾王氏的局面,而仅仅是用贾赦来换……或者说是续王氏的局!左右两者同是贾家人,便也有过‘不对付’吧,也终是出自同一条‘根’,故王氏所言,贾赦未必不能言,且王氏可取信于人者,贾赦也未必就没有分毫可信之处了—— 只他却是要比那王氏‘用起来’合宜许多,至少程铮是决不担忧贾赦会反咬自己……林海一口的。 ——却是要如何才能将陈坚也同样从这场乱局……还是本该与他无关的乱局之中洗出来? 须知陈坚可不能就算做程铮的人了,故适用于程铮及林海的解决方式也未必就能同样适用于他了。除非他自己乐意于将自己绑上程铮的船…… 也所以,便陈坚不至于看不出程铮想要的,是用贾赦续贾王氏的局——即将这烧向王家的‘战火’给点燃了——可也一旦将点火人从贾王氏换成贾赦,那火烧起来的‘之后’? 怕不但不是她能决定的,更是她看不到的了!而是自有贾赦、以及贾赦之外的同属程铮的手下人借着这开端继续唱一出极具‘曲折’的好戏。 陈坚:“……” 他都懂,也十分之认同程铮自救行为的正确性。 却并不打算就叫这出戏如程铮预期那般上演的。 而,也正是因着这‘不打算’三字,一时间他也竟是很不知自己该是喜是愁是惧: 喜的自然是不管自己又会不会与程铮‘殊途同归’,至少——当自己真有与程铮‘同行’……至少一段路吧,想必也不至于该被程铮皇帝夹在中间来回磋磨了,可愁的却是这之后便程铮不磋磨自己了,独皇帝一人也是断不会叫自己好过的,还不定会直接就叫自己没了命! 又有那惊…… 陈坚也竟是很有些不敢去想程铮有于这贾家准备了到底多长的时间了——更甚者,若是连素不被人放在心上的贾家都能被程铮算计进去还真算成功了,那旁的人家呢? 因着并不知晓程铮于贾家便不能算是阴差阳错也多少有些‘意外之喜’的成分在吧,陈坚也死真就‘情不自禁’的因此而高估了程铮的能耐了。 还不免软了意气,下意识的想着便自己有顺着他划拉下的道儿暂且瞧上一回……又如何了。 左右程铮布此局的时日已是不短了,那自己与其就仓促的试图‘脱局’,不若瞧瞧程铮到底能做到如何的地步?左右自己都已有被他‘诓’住了,不是吗? ……由是也终不再执着的要贾赦勿论招供什么都必须‘丁是丁卯是卯’的举证清晰了,反而就十分诚挚的对着贾赦道:“确是我着相了,只想着若贾大人的话里有那步详实之处必定会误了之后的勘察,却是没有想过若那贾王氏的话儿在一开始便就是错了,又有甚还需与贾赦核实的地儿呢?” 听得贾赦是连连点头,虽并不会就此将这陈坚当做自己人了,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一类的话儿也是不吝啬于往他头顶一砸的。 可惜,贾赦竟是不曾细想:虽说陈坚这话从表面上听着当得上‘端正’的评价了,可要陈坚真是个‘为人端正’且‘聪颖’的,又何至于非等到贾赦这等浑人提点了,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差? 怕不是此前想不到,而不过是此刻终‘不得不想到’而已—— 又可惜,贾赦对此是半点都没有忧患意识的,也就十分‘坦然’的再听着那陈坚虚心求问:“可,若是此话由来无稽,那末将也实是有些想不到贾王氏用此等无稽之言骗我作甚了……不知贾大人可能为我解惑。” 贾赦当即一笑,这笑里甚至于还有些许为自己能‘指点’对面手握禁军的将军一回而禁不住的自得之意:“这可实不怪将军,想您也该是没见过这等癫狂无理还心狠手辣之人,又如何能就理出解决之道儿来了呢?” 不忘再适机吹捧自己一回:“可老夫却是不同的。” ——自是不同,这终日里在自己家里同妇人斗得你来我往的一等奖军,怕全天下都独贾赦一份了。 陈坚久久不能言语,唯可喜他的做派是在皇帝跟前历练出来的,便是心中的不屑都要漫出来了,可眼神中的真挚却是半点都不见动摇的:“还请贾大人指点一二。” 必须要说,能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尤其当对方还实是强于自己太多的人,贾赦的虚荣心也真是有膨胀了一倍都不止的。更兼他本就是个脑子混人更浑的,这时也真真是懒得去思索陈坚是因何才表现得这么低声下气,而仅仅眉梢一挑,语气越发的飞扬了起来:“将军放心,不管那贾王氏是个如何难缠的人物,也只需我在,便就断不会叫将军为难,您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便是。” 陈坚:“……” 尽管他自诩是个能沉住气的,面对如斯言论也不由眼角一跳,很有些破功的冲动了。 好在贾赦便是自得,也终究无甚可自我吹嘘之处,故而便是看不出陈坚神情有异吧,也极其快的就转了话头—— 换成吹嘘自己会如何帮陈坚解决这事儿了:“其实将军又何必就纠结那贾王氏的儿子是如何死的?若真要这般斤斤计较,那老夫也有死了一儿子,还至今都没能讨回公道的事儿又该如何说道?” 陈坚顿时就很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就看着贾赦:“贾大人的意思是……若贾王氏拿出其长子夭亡的事儿说道,那你便就拿了你长子幼时夭亡的事儿去顶?” ——一个‘顶’字儿,也可算是将他的不可信和不敢信尽数吐净了: 他不在意贾家的这对大伯和弟媳是如何对掐的,他只在意自己又到底能否从这贾家的长幼两房相争之中寻得一间隙脱身。可现在贾赦却是给了他这么一个……一个堪比‘狗洞’的求生通道了? 他真能逃掉? ……极难。 却并非就不可能了。 其间也不乏贾赦一而再的对陈坚强调他那幼年夭折的儿子,叫陈坚不得不‘明白’自己怕是绕不过这道‘坎儿’之后的无奈,唯好在他之前也是有从旁人口中听说这贾家的长房长子之死果真不是那般简单的,故见得贾赦是死了心的要给自己儿子讨要一个公道,那他又何必真阻拦? 左右不过一个闹字罢了:公道二字写来简易,可真要将之落实了,也是半点都不简单的,尤其是对贾赦这等无能之人而言。想要真厘清这陈年的旧事儿还能真讨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知他又该如何讨要乃至于需要付出些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讨要得到? 却也实不是陈坚‘需要’关心的了。 他只需知道自己能如何贾赦的‘死’完整利用就好了! …… ………… 是的,陈坚的关注点已完全不在于贾赦的儿子如何死,而在于贾赦自身如何死之上了: 在同贾赦交流了这‘许久’并终探知得这人当是未得程铮分毫‘指点’却是很有些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也算是无奈又主动的帮着贾赦找好未来的路了—— 对方大抵是需要对方用他的命帮着自己从王夫人的局中解脱出来的了。 ……还全不必担心这样做又是否会惹得程铮同自己不快:哪怕程铮想的是用贾王氏的死的解陈坚耳朵局,但若贾赦当真能得程铮重视,那不说程铮又为甚不与贾赦在陈坚到来之前便商定出个‘章程’,只说贾赦此时也不该还在这牢狱里待着呀? 便陈坚自诩对程铮并无多少了解,可单看他今日护林海时那水泼不进的周全模样,便能得知若贾赦真有被程铮放在心上,程铮也是绝不会舍得他过得这么……凄惨的。 再有,听闻那林海此刻竟是又出京城了——也不管外面是不是真有甚要事就需要他帮程铮解决吧,但就‘眼下’这一时间段的满城风雨看,要将林海派遣出去,程铮也该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的。可就算这样,他也依旧放林海远走……是因为那需要处置的事儿除了林海再无外人可为,还是因着林海的妻子是贾家的出嫁女,便按律当不至牵扯到林海身上可程铮却是到底不能放心留林海在此处被牵连? 想着此刻尚留在京城里的许家兄弟俩,陈坚也真不认为正确回答就会是前者了:陈坚并非程铮手下,更何况便是程铮手下,也未必就人人都能知晓程铮和自家的两个舅舅生出嫌隙的事儿了,故而瞧着林海此时的出京,陈坚也是真怎么瞧怎么不认为对方就真是帮着程铮办事儿去了,反认定了对方是被借了办事的由头出京避祸呢! 也是程铮由得他……甚至是纵着帮着他这般!才叫他能在如此要紧的时候依旧来去自如。 陈坚:“……” 若不知后者,那陈坚大抵还是能一笑而过的,可惜他却是知道了。 就越是知晓得分明越是心下里记恨了。 只—— 只陈坚也就在此时瞧了眼对面很是神气的回瞪着自己的贾赦,是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人分外可怜了:还比自己更可怜! 毕竟相较于林海的自由,贾赦在程铮心中的分量,怕也是同其能活动的这方寸之地相匹配的。故而别说此时被自己拿去做了文章后还不定能得程铮的‘追忆’了,想来便程铮自己,在遇到需下手的时候,舍弃起贾赦来也是不会手软的。 不过是时候‘未到’。 更可怜对方还真以为程铮会瞧在那微末……好吧,该是连陈坚也不知是多少甚至不知是为何的缘故上救他一救—— 真真是个眼瞎心盲的。 陈坚由是瞧这贾赦,也是怎么看怎么心生‘怜悯’了。可他却是并不会就此点醒贾赦了,毕竟他自己也正处于需要这贾赦蒙了眼睛才好背他‘过河’的时候。再有,即便他同程铮的目的、立场皆不一致,但在论及利用贾赦的时候,俩人都是同样不会手软心软的。 ……却是不急。 不‘急于’摁着贾赦的头,不急于承诺下会‘帮’贾赦查清他那长子死亡真相的诺言—— 怎么看,都是贾赦这个做亲爹的会比较急。山雨凭岚的[红楼]公主自救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