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6 章 第 1086 章
虽说皇帝在衡量了一回之后,也终有认为此事还是交由禁军才能更叫他放心些,但也需‘另’给禁军寻一‘掠阵’的人才是—— 这人必须要能代表他,要能一出面就告诉所有人:这一人证虽是由程铮进献的,但却是皇帝亲自‘罩’着的,便要对其动手,也合该计较一回自己同皇帝又到底是谁的胳膊更粗壮些—— 想来勋贵该不至于连这点小事儿都想不明白的。 也想来,除去戴权之外再无人能更明确乃至于张扬的向所有人宣告这点了! 程铮:“……” 哪怕他打的也正是这一主意呢,但在真切面对这么一‘结果’的时候,却是不免为戴权鞠了一把同情泪了:可怜见的,他是真没想着……至少也能说是没有‘确切的就想着要坑害戴权并成功’的啊!。 而,就众人复杂中隐含同情的注视中,也就在程铮的正对面,戴权却是在听闻得皇帝的吩咐后便就下跪领命,不但动作利索,更是连其面上的神色能比程铮这个‘设局者’更为平静。……哦,连带着回复的语气都是淡定自若的:“奴婢遵旨。” …… 也不管戴权的这一平静又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吧,但作为那个‘不小心’挖坑坑到戴权脚下的人,程铮也必须要给戴权一些表示的—— 更同样是在给皇帝暗示。 暗示皇帝自己是真‘不得已而为之’,而非‘有意为之’:“既如此,孤也在此谢过戴公公了,只不知公公此时可便宜?也好随了孤一道去接人。” 戴权:“……” 他就终于有撩起眼皮睨了程铮一眼。 继而又在程铮看清楚辨分明它们之前,戴权就又迅速的将眼眸垂下去了。 现下里也并不是戴权能同程铮‘交流’的时候,所以他也极聪明的不敢抢皇帝的‘先’,而是沉默的为自家主子让出舞台。 也果然听得皇帝十分之‘不见外’的接过程铮的话头:“我儿,不过是去接个人而已,又哪里需劳动你再辛苦一回?” 继而朗声一笑:“你且放下心吧。要朕身边之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真是无需你再说什么。便朕自己……就断不能放过了他!” 戴权:“……” 他也就越发的伏低了身子,只用一种字正腔圆的声音平直道:“奴婢既受陛下信任,自不敢辜负陛下同太子的期望,若此事不能办成,也无需陛下脏了自己的手。” ——竟是一开口就拿了自己命做‘抵’? 不说皇帝会对戴权的这一表态又有多少的满意吧,就说既然戴权都这样表态了,难道程铮还能真就能继续步步紧逼吗? 怕会不太‘方便’了吧? …… 程铮也果顿了一顿,才用一种平直到近乎于板正的声调道:“既如此,孤也自是相信戴公公的。” 又有,虽说程铮同戴权用了一般平静无波的语气,可也任是谁都不会错认为这俩人之间的语气会有分毫相似之处: 还并非是表面上的相仿佛与否,而在于表面之下的——戴权那以皇帝为倚仗却也不得不依从皇帝之意的顺从的平静,和程铮那不得不无奈应和却终究是怒火灼心的激烈,从一开始,就不具备相比较的可能。 却罢了。 无需管程铮如何戴权又如何了吧,单凭程铮终究还是认输了,戴权也终究还是需要外出为皇帝办事的了。 故,待此间事了,可又能—— 不能。 只因对皇帝而言事可不能算‘了’! 哪怕戴权已经有带着禁军去程铮指点的地儿‘接人’了呢,也只要人尚未送到皇帝眼皮之下,那皇帝就是决计不会放程铮离开自己的眼皮之下的。 他太害怕程铮又给自己‘寻出些’什么旁的意外来了:都不用说旁的,单说这人所在的地址就是程铮告诉皇帝——与戴权的,要真就敢人此刻离去,也真是指不定程铮和戴权之间又谁能先见到人呢! 皇帝:“……” 虽说他不怕程铮真就抢了人不叫自己着见了,但他也是真怕程铮会先告诫那人一些‘有的没有’的—— 哪怕皇帝心知肚明程铮在选择了这人作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证后就一定会给与这人一定量的‘警告’,但既然现下里代皇帝出面接人的是皇帝久已用惯了的戴权,那皇帝也应该对他有些‘信心’才是。 只任是如何,程铮也是一定要留下的。 也为了能‘合理’的留下程铮,皇帝竟是罕见的唤人寻了棋盘棋子出来,预备带领程铮‘风雅’一回:也不用太久,只需等到戴权归来复命,父子两就不必再两看生厌下去了。 …… 必须要说,皇帝的棋艺……是真不怎么好的。唯好在他对面的程铮也与他半斤八两差异不大,故俩人之间的对弈……也确实也能称得上‘旗鼓相当’。再鉴于这俩人是真的虽都没有将心思真放下下棋上,故而要真将他们下出的局细细研究了—— 不,若是由行家来看,那也真是仅需一眼就能得出惨不忍睹这一结论。 ……却偏偏还要相互折磨。 还未能折磨出一个好的结果来—— 自然了,这结果也定然是对皇帝而言的不好。 …… ………… 只,在皇帝不得不直面这一‘不好’的结果之前,他便已很是‘不好’的、被迫与程铮接连下了五盘棋了!每一盘的结果如何且不说,就说独下棋这件事儿——尤其是这等明摆就是用来拖时间的下棋,也真真是短时间内分不出个胜负做不得了结的。 或许,这其间甚至还有着无论皇帝还是程铮都是臭棋篓子的缘故在? 总之,冬季的日头本就短暂,局势力尚未分明,殿中就掌起了灯火,又者,皇帝因着不想同程铮一道用饭而未曾传膳吧,但也单是就棋的茶水也已将这父子两灌得肚子滚圆,更衣……他们自己都要记不清次数了。 皇帝:“……” 这戴权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他记得程铮报出的地址就在京城之内吧?怎么戴权竟是……竟是仿若一副远至江南之地接人的架势?不然不足以解释为什甚他会至今都未能将人接进宫来! 皇帝想不通。 皇帝真想不通而愤怒。 气血上头的他甚至都已无暇再用下棋做遮掩了,而是分外不耐的就曲起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棋盘的边缘——那近似于凶残的敲击动作,也真是看得程铮啧啧称奇:皇帝可真能忍啊,连这般用力击打着这由坚硬的小叶紫檀所制的棋盘都不喊疼的。 于是,程铮也很是善解人意的、上赶着为皇帝添堵了:“父皇,不知那戴权戴公公可是不识路?不若就由儿子……另领一队人马前去迎接?” 程铮是真的很有诚意,只可惜皇帝也是真不会在这时候放他‘走’—— 戴权肯定是出事儿了,虽一时间连皇帝也不敢断定戴权到底遭遇上了什么吧,但他也因此而更不敢将程铮放出宫去了,不然,岂不是为自己制造人为的‘难上加难? 谁知道这人又在憋着什么坏呢?乃至于,这次办事儿如此……拖沓,其间又有没有程铮的手笔,皇帝也是不敢就轻易断定的。 便拧了眉道:“你很不必费心在这些事上。便欲为朕分忧,也只需坐在这里陪朕宽心便是。” 程铮:“……” 他不由愕然,虽弯着腰,可眼珠子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撇了一撇,目光中满是‘父皇此言说着……心里不觉得亏的慌吗?’的质疑。 皇帝实被看得羞恼,却明白自己是更不能放对方出去了,于是也无需再编造些不但程铮,便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谎言,只垂下眼皮子,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就在棋盘的边缘继续敲击着—— 竟是明摆着不愿同程铮再继续交流了。 程铮:“……” 他也就只能紧闭了嘴,很是闷闷的坐在皇帝对面。 只,起先他还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憋闷的模样,待得瞧见皇帝果真是一副不但不同自己说话更是连些许的眼神目光都不同自己交流接触的‘决然’后,他也就果断的舍了还在自己面上费心神气力调整表情的必要了,只木着一张脸正对皇帝,好一副就看我们谁能坚持到最后的倔强模样了。 …… 可惜,不等这父子俩分出个高下来,殿外就传来了些很是嘈杂的响动声,不但引得程铮转脸探身,皇帝更是霍然就睁大了眼睛……嗯,也不知是否因着之前有‘修养’了一阵的缘故,那双之前隐藏在眼皮之下的眼珠子,此刻几乎可称得上是精光毕露。 两人俱朝着殿门处看去,只可惜此时天色已暗,同内里的灯火辉煌相较,殿外均笼罩于影影绰绰的晦暗之中,叫人一时间很有些看不分明。 皇帝由是也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待要唤人出殿打探吧,便见得数盏昏黄的手提灯由远至近。 哦,随着灯光一同到来的,还有越发清晰的嘈杂—— 至此,程铮和皇帝也可算是听清楚了,这哪是什么嘈杂啊?这分明是有人在哭啊! 再加上哭泣者的声线很有些……怪异的尖锐感,也就使得这哭声在越显得吵闹的同时还带上了一种……一种堪比利箭刺入耳道般的痛苦了。 总之,合该将这人的嘴捂上,再用板子一流的物什教导他在皇帝面前应有的‘缄默’才是山雨凭岚的[红楼]公主自救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