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贾诩陈冲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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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军将领得知并人的前阵抵达白鹿原后,当即于长乐宫中召开军议,商议该如何应敌。 牛辅麾下长史王淑说:“如今我等虽已占领西京大部,但未央宫尚未攻下。天子还不在手中,是否要先缩军于城内,依靠长安巨防以拒强敌,先迎回天子再做打算?” 这番话立刻被建威将军徐荣所否定,他说:“现在大局未定,宫中公卿一定会拼死抵抗。若想要硬攻未央宫,不但不容易得手,纵然得手,天子与公卿也不一定相从。若是闹出个好歹,反而对军心不利。不如留下千余士卒,封锁各宫门,出城与并人决战,胜负之后自有定论。” 牛辅闻言,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幕僚的意见:“不妥吧,我等现在明明有西京高墙,何必自己放弃地利去与敌军决战,岂非是扬短避长?” 李傕倒想得明白:“我们军中尚有五万骑士,正适合在城外纵马奔驰,如果我们固守城池,未免有些自废武功了。何况我们此前攻城大立土山,一时也难以推倒,无所谓所谓高墙巨防了。” 郭汜的长史扈靖则不以为然:“当时我们能冒着箭雨堆出土山,也不过两日便成,拆楼总易过拆楼,大不了花一日时间,还能推不平吗?我军连战一月,已是疲惫之师,如今有高墙可用,为何还要与并军合战?” 然后是张济皱着眉头看了众人一圈,高声说:“我们大军鼎盛,兵强马壮,在就是丢马鞭过去,也能将渭水断流。而且我们自陇上从军以来,征战十余年,也从来没有攻不破的敌人,陈庭坚的眉骨尚有我们弓矢的疤痕呢!怎么还有人畏手畏脚?” 各人说完意见,结果都看向贾诩,这一月来,贾诩已经在凉军中建立了极高的威信,哪怕这种威信是他所不想要的。 贾诩看着地图,做捻须沉思状,他心中分析各人的话语:王淑此言必有牛辅的示意,他们常年直面并军,虽然不负,但也没有取得多大的战果,心中还是有几分怯意的,不能当真。徐荣讲的是有道理的,城中还有未央宫未拿下,如果在城中固守,总还是有几分变数。郭汜部下先受挫于泾水,后在攻城时主攻,多有损伤,想多多修养,也是人之常情。李傕轻佻好战,张济倒是一直持重,意见可以做参考。总的来看,他心里也倾向于出城会战。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如今凉军并没有真正的领袖,还是要看军心如何,于是贾诩干脆出主意,让曲长以上的军官都聚集一处,赞成出城会战的站左边,不赞成的站右边。一时间,大部分人都站在了左边。贾诩便对诸将们笑道:“人心思战,可作战!”诸将也无异议。 最后商定出战的布阵,还是由贾诩主张,他分析说:“据说并军空巢而来,兵数虽号称三十万,但我看过并州户数,即使空巢而出,也不过七万之众,就算能征募些许匈奴鲜卑,可他们此次远赴千里,征调定然不会超过三万人,其中更有不少新卒,论兵力,是我等优势,论兵精,还是我等优势。” “而今日斥候来报,并军尚未到齐,占据白鹿原铜人原,居高临下,我等抢先进攻并不有利,但他们士气不和。我们大可以先占据龙首原,先派一步沿龙脊做势主动与其合战,只要并军前阵已退,后阵不济,我等大可以沿渭水之南,骊山之北,令其尽溃于山河之中。 若是并军不退,我们便安坐龙首原,以久逸之兵藏于少陵原深处,等他们主动来攻,等其锐气耗尽,便以奇兵破其新卒,新卒一退,敌军自然溃败。诸君,只要此战得胜,何止天子在手?我等还可乘胜以复二州!诸君勉之!” 说完,他与诸将约定,全军除去监视未央宫的军士外,沿潏水呈品字排开,从西向东分为三列,最东列是张济部,其次是徐荣部、李傕部,最西列是郭汜部、贾诩部、牛辅部,王方部作为预备队。当夜,各军早早在城中休整,于次日卯时从各城门陆续走出长安,每部之间拉开距离,各有四五里,阵线长达近三十里。 在两军出城的同时,陈冲也在抓紧时间督促各军进入白鹿原,如今抵达的已有张飞部、卫固部、田豫部、杨会部、太史慈部、徐晃部、刘备部、令狐渊部、高准部约有八万人,身后尚有刘德然部、顾益部、秦宜禄、张杨部、鲜卑与匈奴义从等四万人未到。 他们得知凉人抢先出城做决战状,很多将领都大为恐惧,令狐渊派人向陈冲与刘备询问说:“如今大军尚未集结,尤其是鲜卑精锐未到,是不是先向后退一退,等全军集结完毕,再与凉军决战。” 刘备直接对使者骂了回去:“如今大军抵达已至半数,哪有未战先退的道理?平白坏军心而长凉狗志气!你回去告诉他,不要怕,此战战胜,我亲自为他请赏京兆尹!”使者讪讪不敢出声,正要回去时,陈冲把使者叫住,对他低声说:“你告诉定襄都尉,不是不想退,实在是无路可退,我军后路全是狭道,信息难以传达,一旦后退,后军误以为溃败,我等便当真是自求死路了。”使者这才面色肃穆,躬身行礼快步回去了。 谷矽转过头,陈冲与刘备站在铜人原上向西展望,铜人原之下,先是白鹿原,再往下是凤栖原,而后是鸿固原,最后是龙首原,五大土原自东向西一直蔓延到长安城下,这里没有多少高大树木,多是灌木和青草,只是鸿固原和龙首原已经淹没在天际里。 渐渐地,他们看见隐隐的有人影出现,好似一阵灰风下又蒙上了一层黑雾,凉人们慢慢踏上少陵原,原上青草逐渐转黄,又衬得他们好似从秋土中生出的蝗灾,将大地逐渐淹没。 这景象着实令人惊骇,但陈冲面色不便,他和刘备商量了片刻,让最近的张飞部先下白鹿原列阵,并让后面的部众陆续进驻在铜人原与白鹿原之间。 张济部与张飞部最后对峙在白鹿原与少陵原之间,张济见张飞之后的高山上,并人们旗帜如林,最为眨眼的还是两张白底四字旗帜,虽然隔得太远,字迹有些模糊,但他也猜得到旗上的字迹,他在离石城下已经见过太多次了。这让他有些失笑,对身边胡车儿说:“想要让他们未战先溃,还是想得太好了些。” 于是张济部稍稍停驻片刻,又缓缓领军后退,张飞本想先上前挑战辱骂一番,不料对方退得这样快,而且布阵极为得体,没有尾随冲阵的机会,这让他心中积蓄的战意一时间无处发泄,只能单骑上前叫骂道:“燕人张翼德在此,凉狗,是丈夫上前与我死战!”张济部充耳不闻,依旧策马西还。 凉军来得突兀,退得更突兀,让并人完全不明所以,但在这一来一退之间,一支五千人的骑军在凤栖原的极南处隐藏下来了,而整队仓促的并人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当夜,并军终于尽数渡过鸿门,抵达铜人原,士卒在原上稍作休整,将领军官们则聚集到一处,紧急召开军议。刘备先说:“敌军在龙首原列阵,显然是不愿迎上强攻,我等如今虽占据地利,按理应与敌对峙,但我军倾国而来,耗费成堆,不能长久,而且城中的天子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放弃地利,早日强攻。” 荀攸此次也参与了军议,他直接问道:“攻自然是要攻,只是如何攻,攻何处,却是重中之重。” 陈冲点点头,说出自己的规划:“凉军虽说声势浩大,且士卒骁勇善战,天下无人能匹,若是董卓尚在,我不敢言胜,可如今董卓已死,我便有机可乘了。” 荀攸闻言,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军中有诸将,将多无帅首!” “正是”陈冲指着西方,沉声说道:“凉军能够战至今日,可以称得上团结,但毕竟人有利害之心,没有主帅调度指挥,在占尽优势之下,或许能够团结合作,可若是先灭其一部,其余诸部必惊而乱之,不可收拾。我等当今之计,唯有先灭其一部,先诛其心,方能灭其军!” 这番话说服众将,都无异议,于是陈冲定下布置: 全军分为左右两大部,左部由刘备带领,麾下有田豫、太史慈、卫固、杨会四部,并辅佐以鲜卑匈奴骑士,约有五万人左右,负责突破凉军的左翼所在龙首原南段。 右部由陈冲亲自坐镇,麾下有令狐渊、徐晃、高准、秦宜禄四部,并有大量新征的民夫新卒,约有五万人左右,负责右翼战事,但以守为主,坐镇白鹿原,接应并阻挡凉军的斜击。 剩下大军由张飞带领,麾下有张杨、刘德然、顾益三部,约有二万人左右,留在右翼侧后方,实际上是作为预备军,陈冲没有给出具体的任务,而是与其约定战场上等待的地点,希望在合适的时机将其投入战役,作为改变局势的奇兵。 计议已定,所有人把自己的任务都复述了一遍后,军议便结束了。直到回到自己所属的营帐,很多军官还是说不出话来,今夜的谋划已经让他们意识到,这次会战并非是梦中的呓语,而是确实迫在眉睫,一触即发了。陈瑞聪的季汉彰武